曾经那条欢快的小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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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年代初，我第一次和老公回他家乡省亲。之前就听他多次描述过，他老家很美。一条小河从老屋后门流过，左右邻居与老屋相连，与河平行蜿蜒前行至远方。河的那边是一条麻石小街，很窄很长，街边商铺一间连一间，人来人往好不繁忙，典型的江南水乡。从小在内地城市长大的我，想象不出是怎样一种景致？老公脱口而出：你看过电影“林家铺子”吗？就是那样的。哦，我心里便有了初步印象，那个叫做水湘的、是我的婆家，是一个人勤劳、水丰富的沿海村庄。

从余姚下火车、乘面包车到樟树，很快要到家了，结果没有车前往了。正在沮丧着，又下起了小雨，一辆没有篷布的“三卡”招呼我们上车，一下子上去十几个人，我们也挤在中间。管他呢，归心似箭啊！这一路上下颠簸、泥水飞溅，那时的樟新路实在不敢恭维，就是晴天一把刀、雨天一团糟的泥石路。回家的心情由此变得很糟糕。到家了，丑媳妇见过了公婆，一桌热气腾腾的晚饭也正等着我们，有刚烫好的老酒、有我未见过的枪蟹、蛏子、海虾、蛤蜊，还有我曾吃过一次便未再吃过的海蜇，公婆的诚朴、弟妹的笑脸，忽然让我暖意盈盈。有点累，没顾上瞧风景便睡了。

第二天早上，我迫不及待地打开老屋后门，果然一条欢快流淌的小河呈现眼前，一座古朴石桥跃然河上。走下石阶，把手浸在河水里，看着两岸洗忙碌的身影，甚至看见河边有涮洗马桶的，河水并不清澈，大概认为流水不脏罢。此时街上店铺大都开门营业，赶早讨生活的人们匆匆行过，不少骑自行车的穿梭超越，清脆车铃声不绝于耳，我感觉有几辆自行车就要翻到河中，我空捏了几把汗。小河顾自向大海流去，新的一天生活又开始了。

不久，我随老公转业到他家乡的城里工作，也开始了一种全新的生活。时不时地要回公婆家看望。每次去，我抢着到河边淘米、洗菜、衣裳，看鱼儿慢慢游、虾儿轻轻跳、小男孩戏水，听摇船划水声、船老大叫卖声，然后跳到船上挑选瓜果、甘蔗，仔细地体味小河生活的乐趣。

随着时间流逝，经济快速发展，那条曾给我快乐、新鲜和美丽遐想的小河越来越脏了、变臭了，后来竟然不见了。老屋的后门变成前门，小街与小河连成一体成为一条宽阔的水泥马路。曾经枕河而居的人家纷纷盖起漂亮楼房，开商店、开工厂，村里的人富裕起来了，水湘村向城镇化发展，就连刚来时惹我心情低落的樟新路，也变成现代化生态型的柏油公路。遗憾的是，江南水乡的模样渐渐淡去了。现在公婆家用上了自来水和抽水马桶，用水质量大幅提升，但小桥流水人家的生活方式，成为了记忆中的美好定格，挥之不去。而我，忘不了老屋门前的小河，她曾是一条灵动、有生命的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