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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若有情,文自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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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当下中学生有“三怕”:一怕文言文,二怕周树人,三怕写作文。这当中 “想说爱你不容易”,却又不得不爱的恐怕还得算写作文――逢考必作文,作文必乱造,乱造必遭毙,伤不起啊!另一方面,语文老师在批阅学生作文时也常常发出“想说爱你不容易”的慨叹――形容词像洪水一样泛滥成灾,形式过度包装花里胡哨,主旨如浮云,爱不起啊!

其实,大可不必恼!白居易在阐述什么是诗歌时曾经说:“诗者,根情、苗言、华声、实义”意思是说,诗歌以感情为根本,以语言为苗叶,以声音为花朵,以思想为果实。文章亦如此,情为根本。文若有情,文自工,何必天花乱坠,故作高深;用平白如话的生活语言,记录点滴的真实,抒写小人物对自然、人生、社会最本色的体察,从中汲取前进的动力,有何不好!那么,文章中的情感从何而来,又怎么表现出来呢?

一、情源于真

真实是作文永恒的魅力。因为只有“接地气”,真实地反映生活实际,才能引起读者思想或情感上的共鸣,才能动之以情,否则就是假作文、伪作文。文章如何才能给人以真实的感觉呢?

首先,人物形象切忌“高、大、全”。“未完成性”“不确定性”的人之根本属性决定了人是不完美的,不尊重这一点,自觉或不自觉地歪曲或者神化作品中的人物形象,就是对人性不可饶恕地亵渎,是最大的不真实。《阿长与〈山海经〉》一文之所以满含真挚的情感,主要归功于鲁迅还原了一个认真对待和满足孩子正当愿望,同时“喜欢切切察察”“在床中间摆成一个‘大’字”“ 烦琐之至”“非常麻烦”的真人长妈妈的人物形象。

其次,故事情节切忌“假、大、空”。比如以“父爱”“母爱”为主题的学生习作中,我们看到的几乎都是写自己考试失利,父母宽慰之后,讲一番地球人都知道的大道理,或者生病了,父母送自己去医院,时间一定是夜晚,那晚一定要下雨,路上父母一定要摔跤等。也许有一些的确是真实的,但写的次数太多,写的人太多,情节太雷同,真亦假时假亦真,便不敢信其为真。且看《爸爸的花儿落了》一文中,“爸爸”因“我”不肯上学而打我,又因担心“我”而来学校送花夹袄和两个铜板。这样的故事,情节具体,不夸大事实,父爱读来是那样的朴实、温暖。

最后,情感表达切忌“套、喊、贴”。因为伪作文里的人不真,事不真,文章读来索然无味,结尾的情感表达也只好“霸王硬上弓”了――说套话、喊口号、贴标签,这实在是拙劣的下下策。2006年,从海内外5万多篇作品中脱颖而出,荣获首届冰心作文奖小学组一等奖的是一篇题为《妈妈回来了》的仅107个字作文。这篇文章最大的亮点在于结尾真实的情感表达,“妈妈不在家的时候,我很想她,想妈妈的感觉,是一种想哭的感觉”,语言朴实无华,道出的却是人类共鸣的情感啊。

当然,艺术的真实不完全等同于生活的真实, “真”是相对的,没有绝对的“真”。

二、情生于境

情感的实质是生理和心理对环境状况的感应,任何脱离特定的环境、背景而以真空的方式独立存在的情感都会让人觉得矫情、造作。送炭这件事只有发生在下雪天,才能让人体会其中的真情难得;“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济世襟怀,也只有在杜甫遭遇“茅屋为秋风所破”“屋漏偏逢连夜雨”的特定背景下才显得真实、可贵。在写作中,我们也要善于交代人物赖以存身,情感赖以存在的环境、背景,为文章铺上一层底色。《藤野先生》这篇散文中,作者结合自己弃医从文前后经历和观感的叙述,在一种不可掩抑的爱国主义情愫的宣泄中,追忆了与藤野先生相处的时光里所发生的往事。国内“庸医害人”式的现实,国外留学生的醉生梦死,自己亲身感受到的弱国子民的辛酸,日本“爱国青年”的狭隘冷酷,课堂上所看电影中中国围观者的麻木……都更有力地衬托出了藤野先生正直热诚、治学严谨、没有狭隘民族偏见的高尚品质。正像池内莲花,以身处泥中,更显其高洁。冰冷、灰暗的情感底色与所要表现的温暖、明亮的人物情感互相映衬,取得了出色的表达效果。倘若撇开环境和背景,只写藤野先生添改“我”的讲义,纠正“我”的解剖图,关心“我”的解剖实习,了解中国女人裹脚这些事,文章也就如同清汤寡水。

三、情见于微

如果把文章比作是花木,那么细节便是绽放于繁枝绿叶中,形、色、香高度聚合的花朵。如同花朵完美地演绎花之品性,细微之处最能体现文章真情。所谓细节,是对人物、环境的某一局部的具体描绘,或是对情节发展中某一细微过程的形象展示。写作过程中应该在细节的研磨上多花些功夫,因为细节是有生命的,它会说话,有力量,能变肤浅为深刻,化枯燥为生动,能让情溢于言表。如《最后一课》对韩麦尔先生的描写:“韩麦尔先生站起来,脸色惨白,我觉得他从来没有这么高大。‘我的朋友们啊,’他说,‘我――我――’但是他哽住了,他说不下去了。”此处的语言质朴,甚至不完整,然而,我们真的再也找不出能够表达韩麦尔先生那时那刻心中翻腾着的恋恋深情的更好方式。又如《老王》一文中的一处精彩的细节描写:“直着脚往里走,对我伸出两手。一手提着个瓶子,一手提着一包东西。”只一个“直”字,便形象地再现了老王行动之艰难,病情之严重,而其中闪耀着的一个不幸的人朴实、善良的人性光辉,更是直接叩击在每一个幸运的人的良心深处,启人自问。细节描写除了语言、行动,还包括肖像、神态、心理等人物描写以及场面、景物描写等。只要运用恰当,对于文章情感的表达都能起到知微见著的效果。

情感是防止心灵沙漠化的清水;情感是拯救文章生命力的血液。人若有情,人自奋;文若有情,文自工。让真实的情感之花芬芳我们生命的四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