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亭亭小说中的华裔形象变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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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美国华裔作家汤亭亭笔下刻画了大量的华裔形象，而这些形象有着递进式的转变。从探讨 “我是谁”，转而探讨生活在美国的华裔一族“他们是谁”，最后又把自我归入“他们”之列，开始解答“我们是谁”的困惑，最终找到华裔美国的身份归属。

关键词：华裔形象；形象变迁；身份认同

汤亭亭曾在一次采访中谈到，《女勇士》这部作品就是在说“我”，并确定“我是谁”，而当她又有话想说时，她写了第二部作品《中国佬》，一部讲述“他们”的作品。而在《孙行者》中，汤亭亭转换视角，将自我纳入“他们”，开始讨论“我们”。

从探讨“我是谁”开始，汤亭亭接续威廉姆斯・卡洛斯・威廉姆斯的《美国性情》，在《女勇士》中塑造了五个女性形象。“他在1860年停止，而我在1860年继续，并继续前行。”首先汤亭亭用笔为一名因丈夫不在家中却怀孕生子，最终跳井自尽的无名女人正名。全家族的人都以无名女人为耻，甚至不允许任何人提起她的名字，但在汤亭亭眼中，她是一个用自己的身躯抗议并为自己争取话语权的女勇士。在《女勇士》中，主人公为无名女人的不忠找到借口：或许是被或因为爱情，而无论是哪种都值得被原谅。但由始至终没有人追究过原因，而无名女人也没有为自己讲过一句话，最后选择用死亡来反抗。这或许是因为她清楚此情此景，她的话太过于微不足道。而她的死亡把自己从男人欲望的对象变成自己欲望的主体。从这里开始，汤亭亭试图用笔来挑战中国传统文化中对于“我”这个女性的要求与印象，并开始追寻“我”到底是谁，该是什么样子。

《女勇士》中另一个华裔形象花木兰则是个女英雄、女勇士，她主动上山学艺，为家乡的人民报仇，夺回被强盗抢走的粮食，带领军队王权，最终建立一个新的农民政权。但她最后毫不犹豫地褪去这一切成功与荣誉，主动跪在婆婆面前发誓做一名贤妻良母，相夫教子。汤亭亭塑造的新时代花木兰形象就是她理想中完美华裔美国女性的样子。而最后，汤亭亭透过蔡琰之歌来讨论“我”的问题。在她笔下，蔡琰为保卫自己的祖国而和亲，到了一个“蛮荒之地”，在那里她克服了语言文化的障碍，最终带着自己的文化与当地人和谐共处。不可否认，汤亭亭是一个美国人，但有着不可磨灭的中国根。像蔡琰一样，她需要在美国唱出自己的歌，让中国文化与美国文化在她的身体里面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在解决了“我是谁”的问题后，汤亭亭跳脱出来，开始审视“他们”的问题。汤亭亭说过曾在十岁时就想写《中国佬》，但直到二十五年后才真正有话可说。汤亭亭试图重构四代华裔在美国的奋斗史来探究“他们是谁”。第一代的曾祖父因为“中国似乎不再是一个能轻易生存的地方”而被迫去到美国，但发现美国也不是一个美好的所在。在美国的甘蔗园里，他被当做奴隶一般工作，甚至失去了说话的权利。虽然常常被惩罚、鞭打、罚款，具有反叛精神的他并没有妥协，而是奋起反抗，最终取得了胜利，回到家乡。而第二代的祖父与有着强烈回家愿望的曾祖父不同，他更愿意留在美国并相信可以实现金山梦。祖父当了一名铁路工人，用自己的血和泪为美国的铁路建设事业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但这一段艰辛的历史却从美国主流历史的长河中被完全抹去了。第三代华裔带着强烈的想要扎根美国的意愿，义无反顾地放弃了在中国受人敬仰的教师身份，留在美国成了一名洗衣工，终日沉默。从第一代华人强烈的回家意愿，到第二代华人被迫遣返回国，再到第三代华裔强烈的扎根愿望，第四代的华裔哥哥陷入了困惑。哥哥生在美国，长在美国，并接受美国文化与教育，是第一代的华裔美国人。但他也并不能完全被这个国家所接受，这让他开始怀疑他们到底是谁。祖父的贡献被抹去了，父亲放下了尊严，而具有合法美国身份的哥哥也在离开军队后面临被驱逐的风险。为了留在这片土地上，他们的牺牲到底值得吗？哥哥在美国并不能找到家的感觉，但当他有机会去到中国时，却失望地发现自己也并不真正属于那里。那么他们到底是谁呢？

在寻求身份认同的过程中，汤亭亭要解决的最后一个也是最重要的问题就是“我们”的问题。在《孙行者》中，汤亭亭第一次将自己纳入“他们”之列，在她眼中，“华裔美国人”这个词是复数的，这是整个华裔美国人族群的问题。小说主人公惠特曼阿新是第五代华裔美国人，但始终无法被美国主流社会文化接纳，连他的剧本也被认为有“异域风情”，整个华裔社区也处于边缘化的状态。因此阿新开始反省，试图用写作来挑战美国主流文化对华裔形象的刻板印象，重新认识自我，从而获得身份认同。汤亭亭塑造的阿新这个角色――美国现代美猴王――本身就是一个中国和美国文化的融合体，不但颠覆了对于华裔美国人的传统定义，也重新定义了他们的民族本质。

汤亭亭曾建议把华裔美国人的英文Chinese C American之间的“-”去掉，来强调他们的美国属性，因为一旦去掉了这个连字符，华裔就成了一个纯粹的形容词，而美国人才是他们真正的属性。而通过这一系列作品中华裔形象的变迁，汤亭亭最终找到了自己的身份归属与认同。

参考文献：

[1]Brownmiller， S. 1997， “Susan Brownmiller Talks with Maxine Hong Kingston.” Mademoiselle，Vol.65， No. 3，214-216.

[2]江晓明.新起的华裔美国作家马克辛・洪・金斯顿[J].外国文学，1981第2期.

[3]刘心莲.中国神话重写与华裔美国人的身份迷失[J].国外文学，2004第4期.

[4]周宁.西方的中国形象史：问题与领域[J].东南学术，2006，第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