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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情至性汤显祖,梦回莺啭牡丹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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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牡丹亭》是汤显祖最具代表性的作品,充满了积极的浪漫主义精神,集中体现了汤显祖的“至情论”。《牡丹亭》作为一部充满诗性光辉的历史巨作,其作用已远远超越了反理学的现实意义,而实现了“至情论”的永恒价值。

【关键词】汤显祖;《牡丹亭》;至情论

中图分类号:J8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7-0125(2015)04-0051-02

汤显祖在《牡丹亭记题词》中说到:“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1](P1)这是“至情论”最经典的说法。汤显祖认为这种从一而终、超越生死、跨越时空的感情不同于普通的男女之情,而是“至情”。所谓“情不知所起”,就是指“情”是与生俱来的,不需要任何的理由和渊源;“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则是指“情”具有超越生死、超越时空的自由性。此外,在汤显祖的其他作品中也能经常看到关于“情”的表述:“世总为情”(《耳伯麻姑游诗序》),“人生而有情”(《宜黄县戏神清源师庙记》)。“重情”是汤显祖的基本思想和人生追求,这种思想渗透在他的整个人生观中,决定了他一生的价值取向,并随之灌注到了其艺术作品的创作中。

《牡丹亭》(又名《还魂记》),它和《邯郸记》、《南柯记》、《紫钗记》合称“玉茗堂四梦”,又名“临川四梦”。《牡丹亭》作于万历二十六年(1598)三月,作品充满积极的浪漫主义精神,无情地批判了晚明封建社会及其封建礼教,崇尚个性解放,突破禁欲主义的束缚。它包含的“至情”观更是对当时和后世产生了振聋发聩的影响。可以说,《牡丹亭》是汤显祖最具代表性的作品。剧作家那种超前于时代的“至情”理想,渗透在“四梦”的字里行间。

就《牡丹亭》剧本而言,全本五十五出,内容曲折离奇,杜丽娘经历了从生到死,又从死到生,我们读完全剧,是否会有这样的疑问,杜丽娘为什么永远是这么年轻?她经历了一个生死轮回,为什么青春依旧?理解这个问题,就得从总体上感知全剧内蕴的“至情”观,可以说,作者以极其浪漫的笔触,为全剧营造了一种青春永恒的至情,人生是有情的,爱情的最高境界是至情,这种至情的标准之一便是青春永恒。当然剧作本身就带有浓浓的青春气息,从杜宝、陈最良、石道姑到胡判官,从阳世到阴间,构成了杜丽娘生活的整个世界,她在这个巨大的无形牢笼里时时受着禁锢,然而杜丽娘却用昂扬的青春呵护起心中的情感家园。青春不仅美好,而且充满了希望,这种青春的气息与剧作家的内心情感相契合,剧作家不想看到杜丽娘的老,读者和观众也不愿看到这份爱情的老去,所以这份“至情”必须是青春的,这份至情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褪色,也不会因为空间的变换而弱化,杜丽娘追求的是“天然之情”,是在青春自然中,追求情的至真,追求人性和人的本能被体认。

当我们读到春香以极其少女化的口吻去解释“关关雎鸠,在何之州”时,不禁要捧腹大笑,然在这大笑之后,我们不得不想说,这样极富天真、可爱和青春的女孩子,怎么不能找到一份自己的至爱,怎么不能好好地享受绚烂的青春。此时剧作家碍于逻辑的发展,还未能使杜丽娘的青春气息充分绽露,杜丽娘身为相府的小姐,总会有几分矜持,但是如影随形的春香俨然已经是她的传声筒,这一段小闹剧仿佛就是她和春香在唱双簧,最后她出来打圆场,“依注解书,把《诗经》大意,敷演一番”[1](P34),这是两位少女在面对以陈最良为代表的封建腐朽势力时,取得的第一次胜利,这也为“至情”的青春性奠定了基调,到后来的游园惊梦、寻梦、幽媾、密誓等等,都是源于这种朝气蓬勃的青春至情。“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如许”[1](P53),当杜丽娘满怀好奇憧憬之心步入园林,便沉迷在“青山啼红了杜鹃,荼蘼外烟丝醉软”[1](P54)的良辰美景之中一发不可收拾,最终在这满园春色中,与柳梦梅在梦中行得云雨之欢,这是杜丽娘心中的春心所使,是杜丽娘心中那种青春奔放的最强烈表现。

如果把杜丽娘的这种冲动片面地理解为的冲动,肯定有失公允。欲望是青春的内在特征,不可否认杜丽娘在初游花园时,梦中与柳梦梅行得的云雨之欢,的确是她心中的欲望所使,但是这种欲望是建立在情的基础之上,不是昙花一现的,而是永恒的情爱。杜丽娘不但精于女工,而且有很好的家庭教育,有着良好的修养,这些因素使得她不可能成为那种只求一时之乐的女子。剧作家在游园之前,向读者呈现杜丽娘是位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就是为杜丽娘的作合理的铺垫,杜丽娘的爱情观是从情到爱,而非从爱到情。梦中的相遇虽有缘分使然,但这才是丽娘爱情的真正开始,她和柳梦梅在梦中相遇,必定是两厢情悦、一见钟情、郎情妾意,才有的巫山云雨,这是丽娘心里钟望的催化,而不是感的激发,在那个礼教森严的社会里,一个女子见到倾心的男子,能积极主动地以身相许,来昭示自己对所倾心男子的爱,确实值得钦佩,若硬要贴上的标签,就背离了这种爱情的纯真性,背离了丽娘心中的至情观。杜丽娘的以身相许是情的发端,其后是她为这种至情而积极努力,想通过自己努力求得一份永恒的爱情,所以她为情而死,又为情而生,实现了从一见钟情到三生有情的跨越。杜丽娘从一开始的云雨之欢到洞房花烛,都浸染着她对永恒至情的追求,从一而终的永恒是她爱情观的内核。可以说,杜丽娘对爱情的捍卫和与命运抗争的勇气都源于这种青春动力。

杜丽娘的这种“至情”观带有积极浪漫主义的色彩,她的至情里一切皆有可能,情可以撼天动地,情可以跨越阴阳两世,正是杜丽娘心中这种对爱情的美好期待和浪漫向往,带来了与现实生活的矛盾,这种矛盾带有双重性,一是杜丽娘浪漫的“情”与封建的“礼”之间的矛盾,二是杜丽娘心中期待不得而迷惘的矛盾,始终挣扎在叛逆与守礼的边缘。

作为“至情”的外化形象,杜丽娘是整部戏剧的核心,贯穿于整个的戏剧发展和冲突中。她的性格发展经历了三个阶段。首先,杜丽娘出身于名门望族,端庄贤惠、才智过人、孝敬父母、尊敬老师,是典型的封建女子的形象。她自幼受到封建文化教育的束缚,精神上也受到了封建说教的洗礼。严厉的父亲、迂腐的塾师、深寂的闺阁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封建牢笼,无形而又严酷地禁锢着她的身心。但是人性不可磨灭,真情无法遏制,她的内心涌动着青春的热浪,不断敲打着冰冷的枷锁。因此她强烈渴望冲出牢笼,强烈追求美与爱。在“游园”中,杜丽娘第一次发现了自己的美好青春与明媚春天的吻合,拨动了少女的心弦,萌发了对幸福人生的憧憬和异性的渴望。她赞美着春天:“(合)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惊梦》)[1](P54)。在生存环境没能给她的理想和追求提供任何条件的情况下,她只能凭借自己的力量去实现自己的理想。她发出了:“吾生于宦族,长在名门,年已及多,不得早成佳配,诚为虚度青春”[1](P54)的叹息。因此,她只能去梦中寻找自己的理想,这是她唯一的出路。然而寻梦的失败又使她陷于无限的悲怆,但她死不瞑目,不甘心就此死去,死前将自己的画像放在太湖石下等待梦中情人。她把梅树视为梦中的情人,对它倾诉了强烈的理想追求:“这般花花草草由人恋,生生死死随人愿,便酸酸楚楚无人怨。待打并香魂一片,阴雨梅天,守的个梅根相见”(《寻梦》)[1](P67)。杜丽娘由唯唯诺诺的封建官家小姐,成长为勇于冲破封建牢笼,敢于为理想、爱情献身的多情女子,这是杜丽娘性格的第一度发展。

杜丽娘是封建理学牢狱的死囚,她的死是以“情”抗“理”的表现。这不是懦弱,而是对封建桎梏的不妥协。杜丽娘的可贵之处不仅在于她能为情而死,还表现在死后对阎罗王据理力争。没有了封建理学的束缚,她把自己内心的激情和力量完全迸发了出来。身为鬼魂的她对梦中情人柳梦梅依然一往情深,追求之心更为强烈,最终历尽艰难险阻与柳梦梅相遇相爱,自谋自婚。在另一个没有封建礼教和理学牢狱的世界里,她终于实现了在现实社会中根本无法完成的理想追求。在杜丽娘“至情”的感召下,柳梦梅冒着生命的危险为她开棺还魂,使其死而复生。此时,严酷的“理”在伟大的“至情”面前,显得这么不堪一击。这是杜丽娘性格的第二度发展和升华,

虽然在杜丽娘与柳梦梅的二人世界里,“酷理”已彻底被“至情”所打败。但是在她回生之后,又不得不重新面对现实社会中封建理学的残酷压迫。“理”与“情”又开始一场正面的最激烈的冲突。《圆驾》可说是整部戏剧中最为高潮的部分。面对父亲的和狠心,杜丽娘没有丝毫的退缩,表现出极其坚定的抗争精神。在朝堂之上,她把因情而死、为情而生的追求历程讲诉地那般动人,就连皇上也为之动容,亲自主婚,敕赐团圆。这便是杜丽娘性格的第三度发展。

通过杜丽娘性格的三度发展,我们看到她为自己奋斗的“至情”充满了情与理的冲突。除却这种外在的情理冲突,还有杜丽娘内心的矛盾,杜丽娘的爱情始于一见钟情后的云雨之欢,在那个时代,她的幸福也就因此拴在了这个男子身上,因为青春的懵懂,她无法摆脱梦里的影子,苦寻不得后,郁郁而亡,这是杜丽娘内心矛盾挣扎的结果,她无法说服自己不是梦中的丽娘,她要从一而终,但是她却很难找到那个男子,剧作家以极其精妙的笔法刻画出杜丽娘心中的矛盾。可以说,杜丽娘的爱情充满矛盾,这种矛盾是双重的,一个是外在的压力,一个是内心的挣扎,这也带来了她内心复杂的“至情”观,她无法摆脱心中对封建礼教的恪守,带有极深的封建枷锁烙印。

“纵观文人戏曲描写男女情爱的众多作品,《牡丹亭》在对真情至爱的歌颂上应该是最热闹、最强有力的一部”。[2](P91)它是“情”与“法”两种社会观念相对立的艺术再现,是一部蕴含深刻哲理的现实戏剧。汤显祖在面对封建社会的历史现实时,站在了启蒙主义思想一边,从哲学的观点出发,狂热地憧憬和追求自己的人生理想,并把它寄予在戏剧作品中,对晚明时期的思想启蒙运动及后世人民群众的反抗斗争,都产生了积极的影响。《牡丹亭》作为一部充满诗性光辉的历史巨作,自诞生以来感染了一代又一代的有情之人,其作用已远远超越了反理学的现实意义,而实现了“至情论”上的永恒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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