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黟县古村 讲究雅致的美散落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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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所有的交通工具中,其实我最喜欢的还是火车。这是一种非常奇怪的感情,仿佛只有在火车站,在站台上,才最有离开去远方的伤感。从前更妙,送客的人可以进站,帮忙把行李送到车上归置好。然后再回到站台上,如果时间尚宽裕,还能两个人一起站在站台上,说些离别前的体己话,一直说到列车员催促着上车,如果可以,离开的人会站在门口,假若列车员不让,就只好赶回座位上,把整个身子趴在桌子上,一张脸恨不得贴上车窗玻璃,使劲地看着站台上的那个人。而站台上的,看着贴在窗子上的那个人,追着开动的火车跑,挥着手,拼命的,不舍,直到火车绝尘而去再也看不到踪影。

另一个喜欢坐火车的原因,是因为沿途风景。我曾经想写一个童话故事:一个职业是房地产策划的巨人,因为太喜欢看火车路上那一块一块分割不规则的绿色稻田,与那些小小的积木一样的小房子,又不忍心把它们踩坏,于是在火车上买了一个特制的座位――坐在车顶。他说这是“沙盘游”。他说,很像楼盘沙盘,而且比它们好看多了。

路上的景色叫人心情愉悦,满眼是绿,各种层次的绿,绿的青的蓝的,白墙黑瓦的屋,不知为何名的野花四处都是,村屋院墙内总有绿植扶墙来,这哪里是乡村,分明就是桃源,一路桃源。安徽的确是个好地方。

在古村中吃吃,喝喝,聊聊天

首站宏村。一个优美的村落,格外有一种大家族的端庄与典雅在其中。美景当前,饿肚子是不行的。落地既安,食为先。

饥肠辘辘的吃货在古村投宿的客栈中吃饭,老板推荐了五加皮炒蛋、鸭板菜炒腊肉。五加皮在我的脑子里,应该是一味中药,百度了一下,果然是,菜盘子里呈现的样子是鸡蛋里裹着一些黑色的植物,并不像新鲜的野菜,大概是晒干后泡水发了之后再炒的,味道不错,没有怪味儿。鸭板菜就更有趣了,我问老板这学名是什么?他也说不上来,就是黄山地区漫山遍野长出来的野菜之一,他说,这种野菜长在春夏季节,三叶似鸭板,常见于菜地角、沟渠边、溪涧畔,一株多杆,采上一把就能做出一盘好菜。

这个野菜有一股子奇异的清香。我是个喜欢各种奇异香味蔬菜野菜的人,普通至家常吃的香菜、香葱、芹菜、小茴香菜、香椿,到北方不常见或不常吃的藜蒿、紫苏、薄荷,都是我的心头好。

这个鸭板菜一来便赢得了我的欢心。它用来炒腊肉或蒸肉都很好吃,炒的做法很简单,蒸的则是将鸭板菜切成段儿码在碗底,上面放上腌好味道的肉丸子,蒸笼蒸上半个小时,这蒸的过程里,鸭板菜的香味就都沁到肉丸子里了,野菜中也吸收了肉味儿,吃起来清香鲜嫩。

其实在后来我们吃的各家菜馆里,都有各种野菜,除了鸭板菜,还有折耳根(鱼腥草)、蕨菜、马兰菜、小野笋、荠菜、水芹菜、马齿苋、野葱、野蒜、野蕞头、蕈子(野蘑菇)、地皮菜……

作为一个吃货,不管去哪儿玩儿,吃都是第一要紧的事。在上海,吃腌笃鲜、蟹粉豆腐、草头、马兰头,或是各种酒糟货,是我的心头好;在云南,爱上了藜蒿、石屏豆腐、景颇鬼鸡、过桥米线、薄荷陪伴以及各种菌……这些,大抵都是经年累月吃出来的结果,只是浮光掠影般飘过的旅行目的地,能吃到令人惊艳且念念不忘的美食,一来是要靠资料(例如我不离手的《孤独星球》以及大众点评网),二来其实就是吃货的直觉与运气了。

在宏村,我们有幸遇上了至今想起仍会禁不住咽口水的美食,自然,这也是个人体验。两家而已。一家是村口湖畔有天台的餐馆,吃货推荐菜品:笋干炒肉丝、板栗烧鸡。另一家叫三思堂,那道笋衣蒸火腿,下饭绝配。

吃了,还得喝点啥,坐在一个叫自己舒服的地儿,游古村古镇的标配。这一次,要找一个茶馆。还是《孤独星球》的推荐。在宏村腹地月沼的半圆湖畔,有一家月沼茶馆。推荐上吸引我的地方是:这是一个很小的茶馆,但蛮有趣。它是一个北方老太太带着儿子开的,古树红茶很有名。而且,老太太十分健谈。

喝茶好,消食儿。

茶馆大门开着,正对半圆湖面。店内无客,只有一个将近80岁的奶奶和她的儿子、一个河北来的阿姨。

店内装修古旧,略有些旧败,不过墙上挂了好些字画,居然还有些名家亲笔,据茶馆奶奶说是他们来喝茶后留下的墨宝。还有一帧表挂在画框里的前苏联邮票,我看邮票上的日期,居然是1991年……

店里座位也很少,统共就三处座椅,我们挑了最舒服的位置,靠墙,正面对着大门,座位上睡着一只瘦小的黑花短毛猫。

我有猫缘,抚它两下子,这个小家伙就赖上来了,贴在身边睡觉好亲人。不过这次在黟县域内遇到的各种猫,很多都不怕人,挺愿意亲人的,奇怪的是,肥猫很少见,不管是家养还是野猫,皆体态瘦小。

猫赖上来的时候,茶馆奶奶端着泡好的古树红茶也来了。她见我爱猫。便在一旁与我们闲聊了起来。十六年前她与在北京做古董生意的儿子一起来到宏村,买下这栋房子。那时候茶馆奶奶还在月沼边有个小摊子卖冰激凌。当时在村子里做买卖的外地人几乎没有,当地人总会有人看不惯要来欺负人的,茶馆奶奶倒是泼辣,三两下就打发了找事儿的主儿,还救了那哥们儿一次,从此便再也无人寻事,而老太太的名声在这几次一来二往中也在月沼出了名儿。

茶馆奶奶十分健谈且和气,但亦泼辣,人在江湖既视感。

那日我们坐着喝茶,刚好又穿着一席白裙,路过门口向里窥探的路人见到,便说是做茶道的,举起相机就拍,我忙低下头去,拍照的人被奶奶呵斥。

“你问过我们能不能拍吗?这么大个人连尊重和文明都不懂!”

有些事情,我觉得是个缘分。奶奶一家也是性情中人,合缘的客人,坐多久都不叫她恼,不合眼缘的,生意是照做,但就是不愿意叫你待太久。反正都是做生意,做顺心合意的客人,大家都开心。

也是,这个年纪,看惯人世风雨,又何必勉强自己性格非得做到“来的都是客”呢?

奶奶还说,她后面有个大房子正在装修,给一对儿画家情侣留了一间做工作室,剩下的做几间客栈给合缘的客人住。“你来提前给我说,给你留一间安静的,写东西,最好。”

我连忙诺了,心里想着,一定会找机会再来。

古建、平常人家的私家庭院,游弋阡陌弄巷

天黑后的宏村很安静,夜里游人更少。我们到此地的第一天晚饭后去了舟车劳顿,趁着夜色清凉,在宏村迷宫样的小巷弄里游弋了一番。

与西递不同,这个牛形村子自古建以来便是有建制规划的,刚来的人想要不迷路,不妨看路边水渠的流水走势,出村顺流,进村则逆。

宏村始建于南宋绍熙年间(公元1190-1194年),原为汪姓聚居之地。古宏村人规划、建造的牛形村落和人工水系,是当今“建筑史上一大奇观”:雷岗为牛首,参天古木是牛角,由东而西错落有致的民居群宛如庞大的牛躯。引清泉为“牛肠”,经村流入被称为“牛胃”的月沼后,经过滤流向村外被称作是“牛肚”的南湖。人们还在绕村的河溪上先后架起了四座桥梁,作为牛腿。

古人建村,有经过规划的完整水系,而且规划者还是位女子,本就是一件十分了得的事情。这女子名胡重,为汪氏76世祖、明永乐年间山西运栗主簿汪辛之的妻子,这位族长在山西做官,因此族中事务皆由这位能干的妻子来主理。她不但将族中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还邀请了高人一起经过十年时间修建了宏村完整的水系且保留至今。她是宏村人至今的骄傲,在宏村的宗祠中能看到她的画像,这在古时是极其少见的。

这个水系与宏村的牛形规划,的确为这个村子带来了别样的情趣。以至于我后来游弋了西递与南屏之后,依然觉得宏村最为精妙、自然,这也是我在此地耗时最久的结果之一,其实西递与南屏,倘若能细细游览一番,盘桓数日,相信也会让我更有趣味感。

宏村并无通往周边各村的班车,都得从黟县汽车站出发,好在离得都算近,公交车往返,票价2-3元之间。

与宏村、西递相比,南屏以祠堂多而闻名,从宗祠到支祠、家祠,从村头到村尾二百多米的一条中轴线上,大大小小保留至今完好的还有8个。

自元朝末年叶姓人从祁门白马山迁来后,这个村庄迅速扩展,明代已形成叶、程、李三大宗族齐聚分治的格局。特别是清代中叶以后,由于三大姓之间的相互攀比,竞争进取,促使南屏村步入鼎盛时期。全村一千多人丁,却有36眼水井,72条古巷,300多幢明清古民居。

村中巷弄交错,的确是阡陌纵横、重重叠叠,若无脚疾,逛起来也别有风味。村后还有一片小树林,林子与村子之间有一条溪流,一个着花衣的村妇在溪畔浣纱,只见背影,也婀娜。

沿着溪水往外走,是一片湖。湖畔垂柳抚岸,有几个学生在写生。

湖的那一侧是一大片水稻,犯了懒,在水稻中抄了小径穿进村子里,路上同伴遇到一条狗,吠叫不停,却又不敢近前半步,我好笑它,跟它说了好一会儿话。

这种穿行走的不是游客该走的路,看到的样子自然也不同。更真实的住家模样。

溜进村子里,遇到一个祖上是翰林进士的老爷爷。屋中宝贝不少,古董字画家具,雕梁画栋的家。进士家老爷爷也跟我们絮叨起身世族谱来。进士家老爷爷虽没念过大学,却也谈吐有致,谨慎而教养。看来民风如此,一个人的教养有时候的确与教育程度无关。

其实自打进了安徽地界,我便发觉这里的乡间与别处不太一样。又走了几天,更是发现如此。大约是他们自古重视教育的原因罢,各村中私塾学堂都是基本标配,徽商也多有红顶商人,没有文化,做不来官的。而且他们一旦发迹,便会衣锦还乡造福故里,办学便是其中一项。因此古来便是教育水准不低的地区。

加上世代里都有人在外走南闯北,见识不同,返乡后的生活也自然不再是普通的农家模样,山水园林是有的,就连家常的器物也是精致的。富裕人家的习气会感染周遭,世代流传下来,就算经历了文化断档与读书无用论的席卷,有些审美仍然已经成为习惯,不然我如何能在普通农家中,依然窥见敞开的柴扉背后,是看似去雕饰不矫揉造作,自有一番拙朴趣味的庭院小景,日常的生活器具农家器具融在其中。那家中的一个饭碗,一张木椅,一张八仙桌,都留存着雅致生活的印记,更别说那些雕刻精美的梁柱门窗。就连新修的房屋,也不忘了这些老祖宗留下来的审美趣味。

即便是随便摆放在庭院里天井里的盆景绿值,也都有声有色,苔痕映眼。

当然,游安徽古村,看徽派古建是必须的,而且这种独特的为了防山贼而设计的高墙深院与山西的大院又不同。这里处山地丘林地带,平地少,雨水又十分充沛,因此宽阔而单调的大院是十分少见的,相对局促的布局却显得更为错落有致别有洞天。而且虽然也是园林不少,但与苏式园林甚至岭南园林又不同,没那么大的名气,没这么精致细巧,却叫人觉得舒服,既有接地气的居住氛围,又处处充满雅致讲究。是的,相比起看似随意些的园林设计,建筑的严谨规制,复杂精美到令人迷恋的雕刻技艺,才是徽派建筑迷人的地方。

碧山,一小时逛完与一整天都不够的区别

碧山很小,小到公交车司机与蹦蹦车大叔都会说,一个小时足够你们玩儿啦。

去碧山也得从黟县走。汽车站就有公交车,不过每天车次不多。我们去晚了,11点40分赶到车站时,司机说要到下午2点才有车去,不过只消15分钟就能到,近得很。“你们要去那个书局吧?跟我的车去,下午坐4点那班回来,时间足够啦。”

旁边一个蹦蹦车大叔靠近我们问,“要去碧山啊,坐我的车去。10块钱一个人。”(公交车好像就2元)

好吧。

蹦蹦开得很快,路面倒是很好,黟县与各村的公路都是柏油路,干净整齐。所以颠簸也是细密的,风嗖嗖地吹在身上,夹着细密的雨。

大叔把我们送到村口小卖部门前。一个看起来好小的村子。书局就在里面,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右转再右转就能看到。

碧山是靠山而建的村落,往村子里走就是往高处走了。转了两个弯,果然看到了咖啡馆,绕过咖啡馆,便看到了碧山书局院子的大门。说到碧山,其实知道的人恐怕不算多,这里并没有真正开发成为旅游景点,自然不会有门票,而餐馆、客栈什么的,就更是难觅了。不过大概许多文艺青年们会知道,是因为左靖主编的《碧山》杂志书,或者是因为2011年,由左靖与欧宁发起的“碧山计划”而知道了这个宁静的乡村。

今天,这个依旧宁静的乡村出没着艺术家、商人、公益组织人士、返乡者、志愿者、社会问题研究者、记者、政府官员、拍纪录片的大学生与慕名而来的游客。有人称,这个乡村已经成为“当下中国城乡互动的一个缩影”。

不过,相比起前两年,现在的碧山,仿佛已经消停了一些,只有碧山书局布置得非常文艺,符合现代人的审美情趣,里面售卖的书籍与周边产品也颇受慕名而来的人欢迎,至少会买走一本书或者一套手绘碧山的明信片吧,反正我买了。

但是村子里另一个人,大概是与欧宁他们做着相同又不太一样的事情的人。他是个碧山人,与千百年来徽州男子一样,年少离家去往异地,在北京马连道成为了一个茶叶商人。今天,他回到碧山,希望能重拾家乡的繁荣与文化(在记者眼《碧山补遗》中有述)。

说到这儿,应该说一说碧山的历史。在后来我们去而又返至碧山书局时,有幸遇到碧山的精英分子,将近70岁的汪寿昌老人。他跟我们讲了碧山的建村历史与整个村子的风水格局。碧山其实并不小,只是因为有好几个不同宗族,因此村落之间较为分散,村里的老人说,整个碧山其实是一个比宏村、西递甚至黟县还要大的村落。按照古黟传统说法,碧山就是“三、六、九大乡村”中的三都。村口有一个高高耸立的云门塔,被称为碧山宝塔。村中有人字街,化时,以街为界,东西划分,便成了碧东、碧西。还有两条水系环抱着村落。在古时,形成的是一个靠山抱水的格局。

可见真正的碧山很大,只是外来者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