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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给父亲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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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自从那场大雪带走您最后的体温,搁在床头的那些您还没来得及品尝的曲酒连同我对您深深的依恋便冰冻在那个冬天的早晨。一次又一次,我试着在您的坟头栽种南国的萱草,想以此为你布置一片恬静的天堂,但,父亲,我失败了。

我终于知道那种被人定义为忘忧草的植物只是人们心底一个美丽而久远的梦。而它却永远无法减轻我失去父亲的那份惆怅和惆怅过后的深深思念。而酒,这时候便是一棵您早年培植的青藤―已然在我心头兀自生长,并且缠绕。

昨天夜里,您大老远的走来,背已经驼了,手里握着空空的酒瓶。在梦里您说,那里啥都好,就是喝不上女儿亲手打的散装大曲。您话没说完,我就哭醒了。父亲,我辛劳一生的父亲!您可知道,您走后的这3年,女儿为您准备的酒已经挤满了家里的酒柜。我幼稚而固执地认为,父亲,即便您远在天国,也一定能闻到酒香!邻居大叔大婶们每每看到我摆弄酒瓶的虔诚模样,总会在我身后不住的叹息,他们说您是个苦人,没福气。而我的眼泪便随着那些伤感的尾音悄悄地淌下来。我想起了您被病魔折磨的那些最痛苦的日子。那时候我正在酒厂上班,为了不影响我们的工作,您阻止母亲打给我们任何电话,直到您要走的那天,我们才匆匆赶回家。那时候,您已经不能说话了,当我扑到您干枯的身体上时,您的眼角尽是泪水。您用眼睛环视着陪伴您大半生的老房子,最后定格在柜上排列整齐的几十瓶酒上,然后深情地看着我。其实,您老人家即使什么也不说,我已经明白您这一生最希望的是什么。您那么爱酒,但每次我带给您的好酒您总舍不得喝,您总说散装的大曲一样好喝,细心的您总是把那些酒依次在柜格里排好。您逢人总说,您的女儿在酒厂,女儿的酒厂出产天堂也没有的好酒啊!你用这种毫不掩饰的自豪面对突来的疾病及人群,用一生的父爱收藏着一个家与酒的历史。

父亲,冬去春来,新年又到。在您生前,女儿总因为工作忙的原因不能回家看您。如今,当我在白雪飘飘中跪倒在您的坟前时,您听到的一定不只是女儿的新年祝福。父亲,其实此刻我最想告诉您的是咱们酒厂又出新产品了,去年出产的“裕鹿”,一定能治好您的腰痛。还有,今年的新版“情义结”也将是您最有价值的收藏。我一定会用女儿所有亲情积蓄,给你买下,寄去。父亲,我知道您会微笑的,而那些忘忧草也会在您的坟头花开满地。

前些天在上班的途中,我看见一个满脸皱纹的老人。身穿破旧的衣裳,手提5斤装的酒壶从酒业散酒门市部走出来。那场景让我的心猛地抽动,疼痛着。我想起了您。在我们兄妹两个上学的那些年,您将自己变成一部日夜运转的机器,白天做苦力,夜晚拾破烂。为了节省出我们报名的学费,每周打一斤8毛钱的劣质烧酒也成了您最奢侈的享受。那时候,好酒,您只听人说起,但您却从来舍不得花钱尝一尝。直到1995年的秋天,我毕业分配到酒厂,第一个月的工资我啥也不买,就给您带回一壶正宗的大曲。那天正好是您和女儿共同的生日,我们家像过年一样喜悦,一向沉默的您说了好多好多话,每一句总离不开女儿的酒厂。我知道您那是满足啊,您最爱的女儿和您最爱的酒正融为一体。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您啊!自此,在酒业我无时无刻不记着您给我的忠告:要认认真真学习,堂堂正正做人,踏踏实实做事。

您走后的许多夜晚,我几乎所有的梦境都开始重复。重复着的是父亲是酒是思念。在那片黑色的天堂,您十指苍苍拎着酒壶,在寻找女儿曾带给您的那熟悉的醇香。原谅我,父亲,总不能在您最需要的时候带给您惊喜。但是,我知道您的期望是什么,而那些期望必然是我奋斗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