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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忠实的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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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种爱叫放心――让父母放心,是子女最大的孝敬,也是父母晚年最好的慰籍。

这个南方小镇的厂区只有一个报摊,上面摆放着各种杂志和报纸。

自患有小儿麻痹症后,因为腿脚的不灵便,我只有天天守着这个报摊,厂区人少,几乎都是熟悉的面孔,其中有个老人是我报摊的常客。

和其他买主不一样的是,他很少单一地买同一类杂志或者报纸,他买的刊物几乎都是五花八门的。

“有没有《小说界》2006年的第二期?”走进报摊,他报出杂志的名字。“还没到。”我回答。老人显然有点失望,“那几时能到呢?我女儿说已经出来了啊。”

“是啊,可这是小镇,要晚几天吧。”

老人伛偻着身子转身离去,从那天起,他连续几天早上准时来到我的报摊,直到买到了《小说界》为止。

“买一本《读者》乡土人文版的第三期。”

过了一些时日,老人又来到报摊,提出另一本刊物的名字。

“哦,没有,我们这里只有《读者》期刊。”

“那你知道哪里可以买到吗?”

“城里的报摊估计有吧,厂区人少,阅读量小,有的杂志我们就没有进。”

老人决定进城去买,从小镇进城需要一个小时的车程,仅仅为了一本杂志。

逐渐地,我和老人熟悉了,每次他来到报摊,我总先招呼他:这次您想买什么?

这天,他拿过《小说月报》,翻看着目录,突然很自豪地对我说:你看你看,这是我家丫头写的!我看那标题,是《写给父亲》,老人就站在报摊旁,拿出老花镜,很认真地读了起来,他的表情很复杂,也很生动,终于,他抬起头,揉了揉略带潮红的眼睛,不好意思起来:“这丫头片子,把我写得那么好!”他很小心地把杂志收起,放进随身所带的挎包里,说老伴等着他回家念给她听呢,于是向我道声谢,急急地往家里赶去。

这个星期天,瓢泼的大雨使四周一片迷茫,这是入夏以来最大的一场雨了。街上几乎没有一个行人,报摊的生意也因此冷清起来,我正无所事事地翻看着报纸,这时,一个响亮的声音随着一阵轰鸣的雷声,震撼在我的耳边:

“买一份今天的《华西都市报》!”

是他,那个老人,他打着一把大伞,尽管这样,他的身上还是被淋湿了一大片。我立即拿出当天的报纸,“这么大的雨都出来买报纸,怎么?你女儿又有文章发表啦?”

“是啊,”他满脸的骄傲,“报纸卖得快,上次我晚来一步就卖完了,所以,这次无论如何得赶早。”

风夹杂着雨使树木开始猛烈地晃动,老人实在无法回家了,于是,在我的报摊上坐着避雨。

老人拿出了老花镜,擦了擦不清晰的镜片,就开始默默地读着女儿的文章,他看得很仔细也很虔诚,似乎要把每一个字都背诵下来,铭记在心。终于,他抬起头来,说这丫头的文字很有进步了,脸上又显出得意的笑容:

“我女儿离婚已经8年了,一个人带着孩子在外打工,生活艰苦挣钱也少,已经连续三年没有回家过年了。”老人慢慢地和我聊着天。“我和她娘不放心啊,总希望丫头找个好的人家,可女儿好强,说一定要靠自己让生活好起来。为了让我们放心,女儿每次发表文章总事先给我们电话,我一篇篇地收集女儿的文字,想女儿的时候,我和老伴就拿出来读读,只有读到女儿的文章,我们的心里才踏实。”

老人的眼光充满着父爱的牵挂和慈祥,手里捏着女儿的文字,似乎女儿就在眼前一样,他继续说道:“女儿在电话里总告诉我们,她决不会放弃写作,因为我们是她最忠实的读者。”

雨淅淅沥沥地小了起来,老人很珍惜地把报纸收起,小心地放进包里,因为害怕被雨淋湿,他在上面罩了一层塑料薄膜。看着老人远去的背影,我的心涌起阵阵感动,我想,有一种爱叫放心――让父母放心,是子女最大的孝敬,也是父母晚年最好的慰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