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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往辉煌弹指成烟
4月1日,香港特区政府商务及经济发展局局长苏锦梁宣布,将不向亚洲电视(亚视)续发免费电视牌照,亚视可在未来12个月继续提供免费电视服务,直至明年4月1日。
苏锦梁解释称,早在去年11月,香港通讯局已按既定程序,向行会提交续牌建议,行会考虑了广播条例的规定,向亚视发出不予续牌通知书。去年12月,法院委任两名会计师成为亚视经理人,行会需要根据法院的意见,让亚视及经理人向行会提交改革计划,提供建议及落实建议,但3月31日期限届满,亚视仍没法提交任何具体改善建议,因此不让亚视续牌。
香港通讯事务管理局主席何沛谦表示,亚视在未来12个月内,仍要遵守相关法例及要求,当局将继续密切监视亚视的运作,如有违规行为,可根据条例提前撤销其牌照。此外,明年4月1日牌照期满后,政府将撤销亚视现有的频谱服务牌照,并根据规定另作安排。
亚视主持人袁洁仪在收到消息后便哭出了声,“就算觉得它有问题,但也想不到它会倒闭,我到现在都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这位1989年的老牌亚姐,曾在亚视拍了十几部剧集,包括《我来自潮州》和《我和春天有个约会》。很多在亚视开启人生辉煌的人,都不敢相信亚视怎么会走到如此境地。
但早在港府正式宣布不对亚视续牌之前,亚视由于深陷财政危机,“倒闭”传闻就没断过。
1957年5月29日正式启播的亚视,是香港首间电视台和华人地区第一个电视台。成立以来,亚视就很快在华人地区收获了粉丝无数。亚视曾开创了数个第一:香港电视史上第一次大型筹款义演;全港第一个电视艺员训练班;建立香港历史最悠久的电视大楼;第一批将《大侠霍元甲》和《陈真》等电视剧输入内地;第一个开播晨间新闻的电视台……
曾在大陆引起万人空巷的电视剧《大侠霍元甲》,是1983年引进内地的首部香港电视剧集。还有《大地恩情》《白发魔女传》《我和春天有个约会》等华人耳熟能详的电视剧作品,均为内地观众熟知。自1985年举办的亚洲小姐选美活动,更是发掘了包括黎燕珊、利智、伍咏薇、叶玉卿、杨恭如、翁虹等一线女明星。
去年10月开始欠薪
但到了上世纪80年代,亚视出现两次严重的人才流失情况。后在亚视众人的不断努力之下,亚视运营状况连续好转,终于在1996年转亏为盈,挣得1,200元的纯利。
不过好景不长,进入21世纪后,亚视大量引入外购剧,缩小开支、减少自制剧,剧集外判给制作公司生产等。在引进《还珠格格》、《雍正王朝》等外购剧尝到一定甜头之后,亚视的外判剧与外购剧都未能再次引起收视热潮,同时因为过度依赖外购剧,自制剧的质量也大幅下降,节目制作敷衍了事,由此,亚视的整体状态开始不断下滑。制作的节目素质不理想,吸引不了观众,广告自然减少,收入减少又会影响节目的制作,亚视陷入恶性的循环中,经营状况恶化。
自20i4年以来,亚视“欠薪门”屡见媒体。最初披露于2014年10月8日亚视群发给每一位员工的邮件。邮件显示,公司的账面余额不足以支付包括9月份的薪金在内的相关款项,已就此事与股东以及可能之借款方多次沟通,但尚未获得资金支持。此后的11月、12月的薪金依此恶性循环,一拖再拖,到年底累计拖欠员工薪水超过2,000万港元。
今年3月,香港劳工处向亚视和执行董事叶家宝各发出64张欠薪传票,控罪指出,亚视未在去年8月至今年1月的工资期完结后七天向21名员工发薪,以及未在合约终止后七天内向员工支付解雇补偿。涉及的21名员工为摄影师及工程师等,涉及的总金额约79.3万元。亚视高级副总裁刘澜昌10日代表亚视认罪,裁判官判亚视罚款69万港元,并称:“如果公司不能营运,早点结业好过勉强维持、然后欠薪。”香港劳工及福利局长张建宗表示,亚视被罚69万元是历来违反《雇佣条例》下欠薪的最高刑罚,连同较早前认罪的38张传票,总共被罚107万元。
“内斗”害了亚视?
翻查资料,亚视在过去数十年已经七次易主,进入2000年后,频率更为密集,且都夹杂着家族间的利益斗争。
2010年后,亚视内部两大股东势力相互抗衡一一王征通过其远房亲戚黄炳均控股52.4%,亚视主席查懋声和台湾旺旺集团主席蔡衍明则联合控股47.6%。
最初的龃龉发生在查氏与蔡衍明之间。2007年,查氏家族通过荷兰银行合组的银团收购亚视58.33%股份,查懋声出任董事局主席。仅一年后,查氏兄弟游说蔡衍明入股。2009年1月,蔡、查两家签订了一份股权转让协议合约,合约中承诺会将查氏的部分股份转售给蔡衍明,令其成为大股东。2009年底,亚视董事局投票通过再发行5,000万股可换股债券,单价0.28元/股,这令蔡衍明感到分外愤怒,认为此举是公然摊薄他的股权,并向查懋声发难,要求查氏履行合约让出余下股权。
不料,由于合约并没有定下具体期限,蔡衍明在向香港律师征求意见时,被告知此份“合约”最多算是一份意向书,并不具有法律效力。蔡衍明公开指责查懋声“欺人太甚”,执意将此事对簿公堂;对方则呵斥其曾承诺注资亚视十亿,如今食言并“无理取闹”。
就在两人闹得不可开交之际,2010年王征来了。与蔡衍明一样,王征同样不是香港永久居民,只能通过远房亲戚黄炳均持股,自己则购入可换股债券。王征声称要将亚视打造成“亚洲的CNN”、“香港的良心电视台”,并豪言在20年投资超20亿重振亚视,但5年不到20亿花完了,诡异的是亚视的节目毫无起色,主打的新闻节目却在近几年好几次出现重大的新闻事实差错。
股东相争,苦了员工
“亚视过去几年,管理确实出现问题,营运策略失败,加上过去一段时间被各种负面新闻重伤,令广告商失去信心。”执行董事叶家宝曾公开承认亚视存在诸多问题。
这一次,轮到了蔡衍明与王征的“搏斗”。蔡衍明公开指责说,作为主要投资者的王征,当年入主亚视后声称只是顾问身份,实际上任人唯亲,一手操控董事会,导致自己完全被架空。自2012年始,蔡衍明开始收集证据,以不满亚视管理混乱、令自己利益受损为由,向香港高等法院控告王征利用黄炳均干预亚视。2014年底,香港高等法院判决蔡衍明胜诉,王征须将黄炳均手上的10.75%股份出售。这意味着,王征的实际控股将低于蔡衍明和查懋声控股的47.6%。
王征曾在接受媒体采访时,主动提到与蔡衍明的这段恩怨,“蔡衍明上诉导致亚视潜在投资者流失,蔡先生这五年拒绝兑现五千万投资承诺,但打官司却花了好几千万。”在蔡衍明之后,亚视的财务被核查,其2013年的财务亏损已经高达3.78亿港元。王征用“我们家族被赶出亚视”来总结自己的亚视五年路。
尽管名义上亚视还有一年的免费牌照期,但大股东王征已经撤退,蔡衍明也不管,又没有新的资本接手,亚视举步维艰。
没有了王征的财力支持,负责亚视日常事务的亚视执行董事叶家宝转求蔡衍明出手相助,解决员工工资。而蔡衍明则直斥叶家宝为“王征的走狗”,以往从未当他是股东,需要支付员工工资时,却去找他。原本已经连年亏损的亚视,遭遇股东相争,最后苦的还是员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