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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电影《茉莉花开》对小说《妇女生活》的改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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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 电影茉莉花开》是侯咏根据苏童的小说妇女生活改编而成的,影片保持了与小说一致的叙事视角和叙事结构。从“茉”“莉”“花”三代女性形象的塑造中,展现出苏童和侯咏对女性命运及生存处境的关注与思考。小说文本《妇女生活》的着眼点在于描述女性命运的循环往复,而改编后的剧本则衍生出新的主题意蕴。苏童小说中展现的是永恒循环往复的宿命式的女性生存,而侯咏则从三代女性的生存轨迹中展现出抗争与希望的主题。

[关键词] 苏童;《妇女生活》;《茉莉花开》;改编;女性命运

苏童的中篇小说《妇女生活》是其“妇女生活”系列的一部作品,电影《茉莉花开》是侯咏根据这部小说改编而成的,搬上银幕之后备受关注。小说和电影都把注意力集中于女性身上,对不同时期女性命运予以深切的关注。本文试从叙事方式、主题演绎、人物塑造三个方面,对苏童的《妇女生活》和侯咏的《茉莉花开》进行比较分析。

一、非聚焦的叙事视角与分段式叙事结构

众所周知,小说与电影在“叙事”层面上存在着天然的美学上的可通约性,由此构成了小说的影视改编的艺术发生的根据。电影《茉莉花开》对小说《妇女生活》进行改编时,保持了与小说一致的叙事视角,采用了相仿的叙事结构,尊重原著,在原著基础上结合电影的特性进行改编。

通过对小说文本和电影文本的分析,我们发现,《茉莉花开》与《妇女生活》的叙事视角相仿,都是采用了非聚焦的叙事视角。胡亚敏在《叙事学》一书中指出:“非聚焦又称为零度聚焦,这是一种传统的、无所不知的视角类型,叙述者或人物可以从所有的角度观察被叙述的故事,并且可以任意从一个位置移向另一个位置。”[1]苏童采取了消隐作者主观情绪的冷静客观叙述,小说《妇女生活》展示了一个照相馆里三代女人的命运,以全知全能的视角展开叙述。作者在叙述“娴的故事”“芝的故事”和“箫的故事”时,都是采用一种非聚焦的视角。叙述者任意介入人物的内心,作为隐含作者的苏童,似乎成了隐藏在幕后的全知者。在故事叙述中,作者都只是客观地叙述,而不对故事中的任何人或事做出任何带有情绪色彩的评价,呈现出一种冷漠而残酷的“叙述的客观”。

电影《茉莉花开》也是采用非聚焦型视角,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为观众讲述故事。影片中没有一种清晰的“叙述人声音”,隐含的叙事人对整个故事的进程了如指掌,既能表现人物的外部动作,也能展现其内心世界。“在影片中镜头运动往往是根据情节和观众的心理、情绪拍摄而成,有较强的主观性。”[2]这种视角是电影叙事最常见的方式,用镜头向观众展示整个事件的起因、经过和结果。但是,电影《茉莉花开》由于摄影镜头的运用,也使得其全知全能的叙事视角较之小说有所不同,叙述视角往往统一到摄影机的视角和焦点转换上。影片透过镜头展现拍摄对象,引导着观众去观看和感受,镜头相当于叙述者,引领着我们进入故事。小说《妇女生活》跟电影《茉莉花开》都是采用同样的视角,客观地讲述三代女人的命运,无论是从苏童笔下,还是透过侯咏的镜头,我们都在感受着一个家庭三代女人的悲欢离合,看着她们跌进宿命轮回的怪圈。

除了叙事视角的相似,小说《妇女生活》和电影《茉莉花开》还采用了相仿的叙事结构――分段式叙事结构。苏童在叙述结构上打破了传统模式,采用了分段式的叙述结构,把看似平淡琐碎不真实的故事拼凑在一起,构成了一家三代相似的悲剧性命运。这种三段式结构具有某种内在的包孕性,使得《妇女生活》和《茉莉花开》在碎片式的叙述之外,具有一种内在的严整性。

小说中祖孙三代的命运基本上是重复的,这样的故事结构实际上是要传达女性命运永远循环往复的主题,这样的妇女生活既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影片《茉莉花开》采用相同的分段式的结构,这种结构的方法具有较强的形式感,章节式的表达方式将片断进行整合、拼贴。它涉及的年代为上世纪的30、50、80年代,侯咏将影片分为三章“第一章:茉”“第二章:莉”“第三章:花”,且通过“十八年后”“十三年后”的字幕,完成时空上的跳转。“茉”“莉”“花”是三个独立而具有内在逻辑联系的短片,三个故事在内容上是互相注解的,这不仅体现在它们对女性命运的诠释具有内在的一致性,也体现于影片的叙事结构中。“叙事性是联结小说和电影的最坚固的中介;文字和语言最具有相互渗透的倾向。”[3]正是因为电影和小说在叙事方式上具有共通性,使得彼此之间在叙事技巧方面可以相互借鉴,相互影响。小说《妇女生活》与电影《茉莉花开》在叙事方式上具有内在的一致性,都采用了全知全能的非聚焦的叙事视角和分段式的叙事结构。

二、从封闭式的宿命主题走向开放式主题

小说《妇女生活》的主题是女性对命运的反抗的徒劳,而改编后的电影《茉莉花开》则展现出主题的多义性。苏童将“宿命意识”的创作理念渗进了他的小说里,“他以一个叙述先知的身份‘预设’女性生存困境的无法遁逃,对其无法摆脱生存困境导致的自身性别的焦虑和癫狂进行了刻画。”[4]《妇女生活》描写了横跨大半个世纪的女性生活,“女人永远没有好日子”,萧的一句话道出了苏童小说的主题。苏童也借芝的口说出了“一切都会变,只有人的命运不会变。”在苏童看来,女性的反抗是徒劳的,他用“女性价值进行了自我否定,显示了人性共同的深层意识”[4]来展示出他的主题。侯咏不满意苏童小说中女性命运的不断重复,“我们不能像原小说那样仅仅是重复,表现三代女性像一个女人一样具有同样的凄凉人生,这样会让影片的基调沉沦下去,使观众感到心如死灰,这是我们要把转的格局。我们要避免或消除小说中这种消极的东西。”[5]216他认为这样的描写太消极,也考虑到大众的接受心理,于是用影像技术将苏童小说中的女性从“女人永远没有好日子过”的悲观论中解放出来,赋予女性以不依赖于男人、独立自主的性格特征,形成了《茉莉花开》的主题多义性。

《茉莉花开》在尊重原著精神实质的基础上增加了主题的多义性,这体现了编者的创造性与主动性,同时也展现了导演和小说家不一样的艺术特质和风格。侯咏把小说的“娴”“芝”“箫”巧妙地用只在小说出现过一次的“茉莉花”来替换,如此一来,人物的名字产生了某种不可割舍的内在联系,这一改动也使得电影作品从叙事和意象上都更加完整。侯咏将江苏民歌《茉莉花》作为影片的主题曲,前后三次在不同的年代出现这首歌曲,蕴含不同的意义。“养育也是一种爱,女性对待她们的梦想、她们养育或爱恋的对象,一定是付出很饱满的情感去爱、去憧憬、去回味。这三个时代的女人都是充满爱的,这是要在影片里的人物以及具体情节中去体现的。”[5]221这是侯咏谈及影片的主题表达时所提到的,他还在影片片头打上“献给母亲”的字样。对于“茉”而言,生育代表着梦想的破灭,是悲剧命运的序幕。而“莉”因不能生育而遭受到致命的打击,这是她神经质爆发的导火线,因此引发了又一场悲剧。对于“花”而言,生育则是生命执著和坚毅的体现,雨中历尽艰辛生下的孩子,成了她生活的新支点和新希望。在影片最后,导演为了强化叙事的意义,突出主题,特意安排了长达七分钟的镜头,展现“花”生育的这个场景。较原著小说而言,导演用可视画面大大强化了原著小说所没有的养育主题,从封闭式的宿命主题走向开放式主题。

三、“茉”“莉”“花”三代女性的命运轮回

苏童的《妇女生活》围绕着妇女命运循环的主题,传达了苏童对女性命运的理解。宿命意识在整个作品中控制主题、情节,最终展现出在阴暗中轮回的女性生存景观。苏童在《妇女生活》中所塑造的女性都有着冷漠、自私的性格特点,与贤良淑德的传统女性形象背道而驰。

“文学作品的核心是人物塑造。人物形象塑造的成功与否,往往是衡量一部文学作品好与差的重要尺度。文学名著之所以成为文学名著,往往是因为它们塑造了成功的人物形象。对文学名著进行影视改编时,能否将原著中的人物形象成功地转化为银幕形象是改编是否成功的关键。”[6]电影《茉莉花开》中与小说原著人物性格命运差异最大的就是“花”。“花”不再是小说中那个刻薄而又自私的女人,她勤奋、善良、坚毅,积极乐观地面对生活,却一样逃脱不了被抛弃的“宿命”。丈夫变心后她从谋杀亲夫的绝望中走出,勇敢地在狂风暴雨中生下了女儿,并独自承担抚养女儿的重担。相对来说,娴(茉)、芝(莉)的形象在小说和电影中都是比较一致的,可是箫(花)的人物形象则彻底颠覆了原著,花形象的塑造“强调了女性自我意识的重要性,同时留给女性一个自立生存的空间,而不是与男人的简单对抗”[7]。受到主题表达的影响,侯咏从女性的命运波动中演绎和诠释出新的主题意蕴,他认为妇女生活是缓慢递进上升的,而不是苏童所表达的永远循环往复的永恒的“妇女生活”。由此,标题从《妇女生活》改成了《茉莉花开》,也表达了电影与小说的不同主题意蕴。在影片中,章子怡一人分饰茉、莉、花三个角色,寓意深刻,传达了三个不同女性在不同时代、环境下所遭遇的事情的“一致性”[8]。苏童以一句“这是1987年的深秋。这一年许多青年妇女在打离婚,箫只是其中的一个”收束全文,在一种意犹未尽的氛围中戛然而止,留给读者的是无尽的猜想。在《茉莉花开》这部影片的结尾,花领着女儿搬入新家,则象征着告别以往充满着创痛和挣扎的“妇女生活”,即将迎来新的美好生活,给人们带来一丝希望。

电影对小说进行改编意味着从一种媒介转变为另一种媒介,改编后的电影剧本也并非小说的翻版,因为两者媒介材质的不同,使得它们成为截然不同的两种艺术形式。侯咏保持了苏童小说注重情节时序性的特点和命运突变的特征,对小说《妇女生活》的女性命运主题重新进行了诠释和演绎。电影《茉莉花开》与小说《妇女生活》虽然在叙事技巧方面存在着共通性,但它们在主题意蕴和人物塑造等方面还是存在着差异,而这种差异也展现出苏童和侯咏对女性命运的不同理解和阐释。

[参考文献]

[1] 胡亚敏.叙事学[M].武汉: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2004:25.

[2] 郭冠华.浅析节奏在影像表现中的作用[J].电影文学,2011(08).

[3] 陈犀禾.电影改编理论问题[M].北京:中国电影出版社,1988:70.

[4] 陶丽华,黄德志.无法遁逃的女性生存困境:析苏童“妇女生活”系列小说[J].电影文学,2010(10).

[5] 侯咏.茉莉花开时[M].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06.

[6] 张宗伟.中外文学名著的影视改编[M].北京: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2001:140.

[7] 方力卓.《茉莉花开》:究竟是不是一种宿命?[J].电影文学,2006(08).

[8] 侯咏,陈宝光.《茉莉花开》真诚关注女性[J].电影艺术,2004(05).

[作者简介] 曹亚明(1978― ),女,湖南常德人,文学博士,韩山师范学院讲师,主要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文学;李柳(1988― ),女,广东梅州人,韩山师范学院学生,主要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