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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沱古镇 天上街市的云中漫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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梯道拐角旁的麻将桌边坐着几个老者,他们一边颤颤巍巍地裹着叶子烟,一边怡然自得地搓弄着手里的麻将牌;年迈的老婆婆则坐在街沿上,娴熟地把一匹匹青麻在手足间穿来绕去……

那座全木结构的绣楼,据说是明代女将军秦良玉驻军西沱时,为方便当地女子在雨天也能观看自己的部队训练而下令修建的――这在现在听来也是一件颇为浪漫的事。

在川江上航行,船过忠县石宝寨时,总能望见一水之隔的长江南岸,有一条形似巨龙,几近垂直的石梯老街……令人称奇的是,这绵长的石板老街一头伸入江边,另一头则沿着山脊而上,直插苍穹,仿佛它的尽头就是云雾飘渺的天空,如同一条从凡尘走向云端的天街。

这时,身旁的船员告诉我,那就是长江上共有1124步青石梯的著名的“云梯街”――来自石柱县的西沱镇。

川江第一场镇西界沱

相比“云梯街”,西沱的另一个名头“西界沱”则更为响亮。因为川盐质优,所以与周边交易频繁,早在秦汉时期,西沱作为古代巴人聚居地和川航线上的重要码头,就已成为繁华的商业重镇。北魏郦道元所著《水经注》把这里称之为“界坛”,意指西沱是当时川鄂的分界地,在清人编纂的《蜀水经》里又叫“界滩”或者“西界沱”。“沱”在汉字里是可以停船的水湾,于是后来逐渐简称为“西沱”。

作为水陆货运买卖的重镇,在清乾隆时期,西沱甚至被称为川江第一场镇。然而,与川江沿岸绝大多数场镇均为顺江布局,形成一字排开的河街所不同的是,西沱的街道是依着地势,从低处临江的码头开始,在山脊之上层层叠叠地延伸。长约五华里的一千多步梯道,将垂直高度达到两百多米的上下场口连接。从江心远观西沱,只见状如云梯的天街两侧,吊脚木楼鳞次栉比,青砖四合院藏头露角,枝叶繁盛的黄桷树、皂角树遮天蔽日,而古色古香的龙眼桥下则溪流淙淙……西沱独树一帜的城镇布局和人文景观,或许在世界建筑史上也应该占有一席之地。

有多少往事可以重来

眼前的云梯街,在烈日下显得异常宁静。

踏着历经岁月蹉跎的青石板梯道,沿着云梯街口的独门嘴往下走。时光荏苒,许多青瓦覆顶的老屋早已人去楼空,无情的风雨变迁,使原本坚固无比的屋基和柱础表面已经开始有了风化的迹象,但尚能看见先前那精美的石雕图案。曾经热闹非凡的临街店铺,如今也门庭冷落,铺板紧闭,显得非常萧条。而院落的天井里,早已青苔丛生,蛛网密布。院外高大的门楣上,新春的对联,被夏日的骄阳晒白,又被隆冬的风霜刷新,呈现出一副破败的景象。

然而,这样的西沱却多了一份乡间真实的宁静,一点没有要用人工打造出“歌舞升平”的迹象。

穿行在飞檐交错的幽深小巷,久久不见一个路人走过。越往下走,越觉得陷入了一个看不见的深渊。若是在有雾的时候,一定会产生犹如置身于云端的感觉。终于,拐过几道弯后,依稀听见狗在狂吠。循着声音望去,梯道拐角旁摆着一张麻将桌,桌边坐着几个耄耋老者,他们颤颤巍巍地裹着叶子烟,怡然自得地搓弄着手里的骰子和麻将牌。年迈的老婆婆坐在街沿上,娴熟地把一匹匹青麻在手足间穿来绕去,还一边不时呵斥着脚下调皮的小狗。檐廊前的木架上挂满了一串串红红的辣椒和白白的蒜头,世俗生活的鲜活和真实显露无疑。

再朝下走,是一家理发店。临街的墙面被主人略作改造,尽管仅仅只是换成了砖混结构,装了几扇玻璃窗,将半敞开的店门上安上了金属拉手,却俨然要摆出一副“现代化”的样子。然而,店堂里摆放着几张如今并不多见的老式镀铬红皮转椅,还是一不小心泄露了理发店的年龄。靠墙的落地镜上,贴满了许多时下流行的明星海报,录音机里放着动感的摇滚音乐,透出些许“时尚”的气息。慵懒的中午,一个面无表情的中年女子,机械地给身边唯一的弟子传授着手艺。年轻的弟子则一副似睡非睡的神态,总也打不起精神。沙发上蜷着一只猫咪,正在打瞌睡,默默地守候着一段往事。

云中的石梯街

不知什么时候,身边多了几个顽童,孩子们不知疲倦,追随着我的相机跑上跑下。在他们的带领下,我得以深入到云梯街那些衰败的老房子中间。在这里,我还能感到脚下长满青苔的石板路面,尚有前人脚印的余温。而随意转到老街的某个角落,跃过龙鳞般铺陈的青瓦尽头,从房屋的空隙中望出去,必定是滚滚东逝的长江水。这独特的峡江风情古街,令你不得不佩服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和人类的神妙之笔。

站在青石板梯道的尽头,完整的江面已经出现在视线里。路旁有一株枝叶如华盖般浓密的黄桷树,那四处延伸的树干、张牙舞爪的虬枝,恰似水墨山水画里古树的造型。树荫下,有一大片被废弃的老建筑群――“下盐店”,据说这里曾是清代杨姓举人的宅院,也曾经作过盐业公司的仓库。九级石阶之上,独檐歇山顶的前厅保存还比较完整,唯有正厅、厢房等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毁坏。站在高处看下盐店,高低错落有致,斗拱飞檐,雕梁画栋,粉墙青瓦,整体的格局依然依稀可辨。

近年来新修的公路可以从码头直通西沱新街,能省去不少脚力。交通较之从前,倒是方便了不少。但盘旋向上的公路却将云梯街拦腰斩断,使之一分为三,成了一条若现若隐的断身龙。横跨小溪的龙眼桥上,几个刚从江边收网回来的渔翁在此小憩。我遂上前,求证关于西沱最后命运的种种传闻。值得庆幸的是,由于“云梯街”的整体格局是借山顺起,逐步增高,所以避免了沿江多数古镇为给三峡大坝建设让路,而被迫整体搬迁的命运。他们告诉我,整个“云梯街”除了靠近江边的一小部分,由于地势低矮,在三峡库区远期蓄水时达175米时,会被上涨的水位淹没外,大部分的老街都因在拆迁线以上而得以幸存。

秦良玉的“浪漫”之举

黄昏的江岸小镇,烟雨飘渺。新街上霓虹闪烁,人潮如流,煞是热闹。徜徉在西沱那些寻常巷陌,或是深宅大院中,想要寻找西沱过去灿烂繁盛的影子,但慢慢走下来我才发觉那些早已成为过眼云烟,仅能从黄桷树下,“打堆”抽烟的老人口中得知一二,或者在诸如天上宫、关帝庙、紫云宫一类的残壁上,还能寻觅一些早已逝去的历史。

曾经辉煌一时,如今褪尽铅华的紫云宫绣楼孤独地伫立在江边,在今天西沱中学的位置上,建于明末清初的紫云宫,是个四合院建筑,因为曾遍植桂花,也被老人们叫作“桂花园”。紫云宫全盛时期有大殿、厢房和绣楼,以及一个形如半月的池塘。可惜因为年久失修,现在的紫云宫除了绣楼外已片瓦不存。这座全木结构的绣楼,据说是明代女将军秦良玉驻军西沱时,为方便当地女子在雨天也能观看自己的部队训练而下令修建的――这在现在听来也是一件颇为浪漫的事。而当地至今还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男子不能随便登临此楼。生于忠州的秦良玉是《二十四史》里唯一立传的巾帼英雄。秦良玉在身为石柱宣抚使的土司丈夫死后,亲自率领白杆兵北上勤王,最终一举平定暴乱,为国家统一作出了贡献。秦良玉被当时的明王朝册封为一品诰命夫人、光禄大夫并授都督金印兼任总兵官。郭沫若曾有诗赞其“蜀中巾帼富英雄,石柱犹存良玉踪”。

在西沱,时间大师精心雕刻的痕迹无处不在。日月如梭,岁月悠悠,多少年过去,如今,有谁还会记得一个叫秦良玉的前朝女子曾停留于此。

昏黄的街灯下,栖身在临江客栈,听室外执著的春雨此起彼伏,淅沥沥的雨点敲打在青石板梯道上,不绝于耳。我内心最柔软的情怀,便被这雨点撩拨着,升起别样的缠绵。而隔着碎花蓝布的窗帘,江面上轮船的汽笛声,若即若离地传来,真切却又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