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进在高速公路上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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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到付永新师傅纯属偶然，他去朋友那里送捎带的东西。付师傅皮肤黝黑，岁月沧桑在他的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烙印。原来他是一位长途货运司机，我便与他聊了起来。

17年前付永新就下岗了，在一位亲戚的担保和引领下，他咬牙向银行贷了10万元买了辆二手东风大货车，跑起了长途货运。“刚开始是亲戚带着跑，昆明货运除了几家大一点的公司，其他的都是小而散，不固定跑哪些线路。这些年跑了很多地方，广西、贵州、四川、重庆、海南、湖南、湖北、广东、浙江、山西等等，不管什么货只要能拉就走。跑得多的时候，一年300多天都在路上。”早些年，长途货运虽然辛苦，却是能赚到钱的。随着货源竞争不断升级，公路盘查密集，油价连年高涨，大货车司机们早已褪去了高薪的光环。

跟随付师傅来到官渡区一处物流停车场，偌大的停车场内有各种型号的大货车，有的装满货物，大部分还是空车，有的货车上打有“此车出售”的字样。有几个没事做的司机，或是坐在货车间隙晒太阳，或是聚在一起聊天。看到有陌生人进来，都会多瞄上几眼，看是不是来找车的。付师傅说，如果有人来找车，大家就会“哗”地一声围上去，问“有没有货？”或是问“打算给多少钱？”有时候为了争货，几个人还会互相压价。现在货车“趴窝”是常有的事，学会等待成为每个司机的必修课，但手机必须全天候开机，以便随时能接单拉货。

登上付师傅的大货车，坐在驾驶室里，视野很开阔。驾驶室后排是简易的床铺，跑长途一般是两个司机轮流开车，一个开着另一个就睡觉。车子慢慢驶上了通往大理的高速公路，车上拉着些设备，到大理卸了货付师傅会从当地再拉上一车橘子直接送往上海。

在路上，付师傅为了赶路，也为了安全，根本无暇看一眼路两旁所谓的风景，盯的是前方似乎无尽头的道路，迎面驶来的大货车，车内一片静默，让人真正意识到什么是“安静得可怕”。付师傅时不时会打个哈欠，大货车司机似乎永远都睡不够，枯燥犯困是跑长途货运的“主题”。货车上配置有收音机、音响，也有空调，但付师傅说他从来不用，“不管用什么，都是要烧油的呀，现在油价那么贵，能省必须省。”一次，付师傅大冬天跑东北，车快到时已是晚上，他想趁着车里还热睡一觉，没想到很快就被冻醒了，他干脆接着开车走。为了节省开支，付师傅途中从不住店，都是在车上睡。“在高速路的服务区，你时常会看到有大货车司机在进行简单的洗漱，有时大早上会排起长长的队伍，很多司机都是吃自带的泡面。”

说起超载，“十辆有八辆超，而且大多是超高。”付师傅不时指着从身边经过的其他货车说，“现在运输成本太高了，超载要被罚款，不超载，根本赚不到钱。其实我们也不愿意超载，常在外面跑，都知道安全最重要，但亏本的买卖谁愿意干？单单这车子都要定期保养、维修。”所以很多大货车司机是算着跑路，选择晚上十一二点或者凌晨上路，过收费站也是如此，这个时段交警、路政查车少。“‘通关’也是在赌运气。”为了逃避检查，有的治超站点处衍生出了“车托”这一行，专门给司机们通风报信，收取费用；有的地方由过去的“猫捉老鼠”演变为集体抗法、冲卡。交警和路政的执法标准不同，也让货车司机苦恼不已。每个省份的核定超载标准都不相同，同省份的交警和路政判定超载的标准也有出入。甚至有的地方执法人员违规重复罚款，敲诈货车司机。付师傅说：“我们也知道不应该超载，但希望执法能更加人性化一点。”

为了不影响付师傅跑路，我在安宁路段就下了车。看着一辆辆从身旁驶过的大货车，应该说货车司机是属于高危职业。超载、车况差、疲劳驾驶等都只是表象，“市场竞争太激烈”才是根本原因。

常年跑车在外，没有节假日，一天至少12个小时的工时，胃病、腰椎颈椎疾病、前列腺病等都是这个群体很常见的，甚至生命每时每刻都掌控在方向盘上，一个失误或者瞌睡都很危险。这一切只是为了一个期许：自己和家人的生活会变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