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民主基本问题的几点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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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正如托克维尔所说民主如今已成为一种不可挡之势，对民主存在先验的、经验的和后验的三种解读，它们最终都落脚于“民主是什么”或“什么是民主”这一元问题上，而在对这一问题可能与不可能的回答中既隐藏着民主迷信，又蕴含着民主理想。民主迷信不可能完全破除，但可以压缩它的覆盖范围；民主理想可以无限趋近，但不可能完全实现。

关键词：民主；政治哲学；民主迷信

一、当我们探讨民主的理论与实践时，需要我们解决的第一个问题就是“民主是什么”或“什么是民主”，此时我们可以用演绎或归纳的方法来加以表述。对于这个问题的回答是任何有关民主的理论与实践的著作都无法回避的，因为它构成进一步论说的逻辑前提。如果有人说他巧妙地躲开了它，那只能说明他只是停留在对这个问题的回答的旋涡中不能自拔。

我们面对“民主是什么”或“什么是民主”这个问题时，实际上是面对民主本身，而不是民主的衍生物，如民主制度、民主主义、直接民主等，它是裸的，不加任何前缀或后缀。但是严格地说民主本身就是纯粹的民主，这种纯粹的民主是否存在呢？需要指出的是，我们所说的民主的这种纯粹性并不是就民主的实现程度来说的，也就是说它并非指全民参与，而这仅仅是对民主的存在状态的一种描述。

二、对于民主，人们往往从三个逻辑维度去解读，那就是先验的、经验的和后验的。先验的民主认为民主起源于一种超自然意志。作为上帝意志一部分的民主是人们无法感觉性把握的，它是超感觉的，对于它的存在人们只能用他们的哲学思维去无限地接近，但是永远无法企及，因为人们对于从上帝那习得的关于民主的东西在获得的那一刹那已不再是它本身了。可以说先验的民主是一种有，也是一种无。在大多数社会契约论者看来，上帝是仁慈的，他赋予了他的臣民自然权利。经验的民主认为民主是人们曾经经历过的一种生活，它是一种状态或氛围。因而经验的民主注重的不是民主，实际上人们对民主本身并不关心，他们所关心的只是“民主的”经验。在那里民主只是一个描述性概念，它没有任何实质性内容，可以说它处于无生命的静止状态，离开了它所标示的经验，它什么也不是。古希腊雅典和斯巴达的民主大体上可归于此类。后验的民主则是近代以来的产物，这种民主抛弃了先验的和经验的民主的观念，而将民主更多地与科学的发展联系在一起。在他们那里民主获得了独立性，它不再依赖于任何外物，不管是上帝的意志还是人们的经验。其实他们预设了民主，但是对于“民主是什么”或“什么是民主”他们却并没有一个统一的看法，“于是我们生活在一个以民主观混乱为特色的时代里。”[1]P7尽管混乱，但是他们各自都认为自己所主张的是民主是可以经过科学实验证实的，因而这就是民主。综观后验的民主，无论自由主义民主还是社会主义民主，无论实质民主还是程序民主，无论精英民主还是多元民主，它们都在阐释民主的衍生物，而不是民主。

三、对于我们来说，“民主是什么”或“什么是民主”属于政治实践范畴，因而问题的答案需要到政治实践领域去寻找。政治实践有自身的优势，那就是直观性，从这点而言它是有说服力的；但它也有不足之处，那就是特殊性，从这点而言它又是没有说服力的。政治实践的这种二难困境致使“民主是什么”或“什么是民主”依然处于有解而又无解的状态。可以说这个问题引地无数学者竞折腰。有的学者主张要回答“民主是什么”或“什么是民主”，如果先回答“民主不是什么”或“什么不是民主”，那么就可以将元问题大大简化。对此我们能否变通一下，将“民主是什么”或“什么是民主”这个政治实践范畴的问题转换为政治哲学范畴的问题，即“民主应是什么”或“什么应是民主”呢？实际上许多民主论者已经或正在走这条所谓的捷径，他们这样做只不过是在自欺欺人，因为它没有根本解决问题，可以说这是理论上的逃避主义或逃跑主义。他们的具体做法是这样的：先将实践问题哲学化，然后将哲学化的问题置于实践中检验，如果检验有效果他们就再将问题实践化。如今的精英民主、多元民主等无不采用这种逻辑思路。

四、我们再回到“民主是什么”或“什么是民主”这个元问题上，因为回避虽然是一种解决之道，但毕竟不可取。在对民主的三种解读中，先验的民主属于自然的，但是它带有神秘主义色彩，这一点是不为理性的现代人所接受的；经验的民主属于历史的，但是它带有不确定性或欺骗性，“历史是大众的鸦片”，[2]P952这一点也是不为理性的现代人所接受的。理性的现代人所接受的后验的民主，撇开它的混乱性不说，它本身又没有解释出什么，它只不过把问题又还给了问题。

如果我们庸俗一些将民主看作是可触摸的，可是谁又做到了这一点呢？当获得民利的人们在行使的那一刻是否真的感受到了民主的存在呢？“民主是什么”或“什么是民主”这个问题再一次困扰着我们。在这里我们不禁要问民主的实践存在吗？如今几乎每个国家都声称自己是民主的国家，但是它们真的知道“民主是什么”或“什么是民主”吗？或许它们实现了民主的某些要件，但实现的这些又缺乏应有的证明力。实际上它们实现的只是它们自己的“民主”，它们自觉地处理了民主的内涵和外延，从而满足于它们的现实需要，而不是相反，当然这在现实操作层面是必然和可取的。这样以来它们各自所进行的民主实践实际上已经去民主化，也就是说并没有民主的实践，有的也只是无限趋向民主的实践。

五、民主真的是“让人欢喜，让人忧”，那么民主的魅力何在呢？人们往往只看到民主的好处，就将“好”这个标签贴在了民主的脸上，甚至说“民主是个好东西”，[3]从民主后果的单一方面就为民主定性是否有失鲁莽和草率呢？民主毕竟是把双刃剑，为民主迷漓了眼睛的人们往往看不到民主本身所固有的及其衍生的种种弊端，一味地高喊民主，但是他究竟知不知道“民主是什么”或“什么是民主”呢？这种盲目状态下推崇的民主是否会形成一种民主迷信呢？[4]我们知道迷信往往形成于无知和愚昧之中，而目前对于民主的认知多处于这种状态，这也就为民主迷信提供了滋生的温床。

如何破除民主迷信呢？如果解决了“民主是什么”或“什么是民主”这个元问题，或许这就不是问题了，但是显然元问题并不具有自身的脆弱性，因而我们可以说民主迷信是无法根除的，不过我们可以尽量减缩它的覆盖面。或许元问题根本就不需要答案，或许它既有答案但又解答不了，这样就使自身处于无休止地运动之中，从而尽显其魅力。一方面它有答案，这也就告诉人们对民主的追求无止境，目前的所得只具有暂时性；另一方面它又解答不了，这也就告诉人们民主其实并没有统一的模式，只要符合自己的民主都具有终极性。

或许“民主是什么”或“什么是民主”这个问题就是民主留给我们最好的礼物，它让我们在探寻问题的过程中认清问题的本源意义。没有答案的民主向我们传达的就是一种不确定性，而它与这个世界则是同质的，它们都是未知的，其实这种不确定性就是一种理想，正如萨托利告诫人们的那样：只要不把理想视为现实时，理想才改进着现实。假如荒谬地认为可以一丝不差地把理想变为现实，大概我们也就不会再怀有理想了。只有理想同我们保持一定距离时，它才会温暖我们的心。[1]P77

参考文献：

[1] [美]萨托利著，冯克利、阎克文译《民主新论》[M]，北京：东方出版社，1993年版。

[2] [美]列奥·施特劳斯、约瑟夫·克罗波西主编，李天然等译《政治哲学史》（下）[M]，石家庄：河北人民出版社，1998年版。

[3] 俞可平《民主是个好东西》[J]，载《学习时报》第367期。

[4] 潘维《民主迷信与中国政体改革的方向》[J]，载《天涯》2001年第1期。

作者简介：

李效武（1976-），男，河南襄城人，平顶山学院思想政治理论教学部讲师，硕士，研究方向：政治学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