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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名:你最早学的是工商管理专业,缘于什么爱上了电影?
甘小二:啊,这个问题在电影学院考研复试的时候,王志敏老师就是这样问的。我当时说,“我的工作和我的兴趣太分裂了,电影是我可以成为职业的兴趣。”我有些随意,兴趣一直是我做所有事情的根源。这些年,我对有些东西的看法变化很大,但这点一直没有改变。
李名:你在北京电影学院攻读的是电影美学,和其他导演、剧作、摄影专业有所不同,你认为一个导演的能力是如何学习到的?
甘小二:导演有很多种吧。职业导演,拿到别人剧本就能拍,那种能力我一直没有学习到。自己的剧本也是好过自己的影片,就是存在实现上的问题。这里有钱的原因,也有很多自身的原因。在电影学院,不管学什么专业,大家有一门功课都是一样的,就是学习看电影,只是专业有时会决定或影响你看电影的角度、方式。不过,我倒是觉得电影美学会令我在看电影的时候,有一种大局观和判断力。这个对导演来说很重要。
李名:1998年毕业到2002年你的处女作《山清水秀》的完成,间隔4年,这期间你主要做一些什么,甘小二:1998年毕业后到华南师范大学任教,教授电影鉴赏课程。那时候,不要说在广州,你在北京,但不在电影学院,都已经感觉很糟糕了。DV还没有听说过,DVD对电影史的重新书写开放了电影资讯,都是至少两年以后的事儿了。
1999―2001年,利用假期,我为导演系毕业的师兄李鸿禾做了4部剧情长片的副导演。这对我有很大的帮助:首先是“跟组”改变了对电影的认识,那时发现自己在学校学的那些理论都失效了,而且感觉有些无聊,因为有时我写影片分析,简直就是胡说八道。用贡布里希批评黑格尔的话说,“为了使自己的说法听起来有道理,不惜歪曲事实”。
接下来是认识到,拍戏拍的就是对人的理解。这不仅是对角色的,还有你在拍,你剧组里有那么多人,编、导、表、摄、录、美,外加制片,那么多部门,那么多人。这不是电影学院能教的。我是觉得这几部长片的拍摄经验对我很重要。
2000年,华南师大艺术中心购置了一台DV机,我和几个学生电影爱好者以此成立了“第七封印电影作业坊”,从短片开始,慢慢接近长片,并渐渐明确了自己的拍片计划。
李名:《山清水秀》是包裹在美丽片名和纯净乡野之下的一部残酷、令人绝望的电影,你是怎样想到这样一个故事,并竭力把它拍出来?
甘小二:山清水秀一直是我对生活环境、空间的一个追求,想像中的。我很想自己可以生活在那种环境里。《山清水秀》的“卖子”故事报纸上都有报道过,生活中也常常见到。但卖血得艾滋病的事情发生在我家乡河南,老早就有风闻。影片是2001年的剧本,2002年拍摄时还属于被控制的社会事件,是非典之后政府才公开承认的。这个故事如果不是放在那样一个空间,可能会少一些意味吧。
李名:影片也有一些明显的不足,诸多事件缺乏具体的交代,导致人物平面化。也有一些事件发生过于突然,缺乏一些前提和线索。
甘小二:影片里的“突然”,假如有,我倒是高兴了。一定意义上那是我追求的。我不觉得这是问题。我个人觉得影片的致命问题在于,我始终无法真正深入阿水的生命,和他一起呼吸。这个距离我也不是很明白是怎样造成的,我强迫自己不要有距离,但却越来越多地有负罪感。就是当他跌倒的时候,你不是那个真正会去搀扶他的弟兄。片子拍完了,你去了电影节,开始关心名和利。要命的是,你明知道是这样,接下去还是要这样干。这是个古老的命题了,有时不愿去想,就装作不知道。
李名:你的两部长片都涉及到宗教精神信仰,你个人是怎样理解信仰的?中国有8000万基督教徒,却鲜有此类电影。对于中国宗教题材的电影,你有什么样的看法?
甘小二:中国宗教题材电影,我不会特别关心。目后,体制内的第一部基督教题材中国电影,肯定也不是我或者崔子恩拍的。这都没事儿。
基督教是我的意识形态和世界观,是我的心灵构成。它反映在影片里,是自然而然的。信仰方面,我是宗教宽容的,我有时会看一些其他宗教的书,有的很棒!
李名:《举自尘土》是你的第二部长片,相比《山清水秀》要较平和一些,虽然都是以死亡为结局。《山清水秀》是人性、人为的悲剧,《举自尘土》则更多像是“上帝的旨意”。人,来之于尘土,归之于尘土。
甘小二:《山清水秀》的剧作核心在影片英文片名里是有体现的,The Only Sons。传教士两次来村庄的讲道,分别是亚伯拉罕献独生子以撒给神作为燔祭(代罪羔羊的故事),神赐独生子耶稣基督给人做救赎。这是旧约和新约中两个核心,是基督教人神关系的呼应。但在我们的影片里,现实生活中的父子关系却是父亲卖掉独生子。整体的剧作结构是这样的。但那时我明确告诉自己,不是罪与罚,而是罪与救恩。
《举自尘土》关心的仍然是罪与救恩。这是一个家庭遇到的风暴,主人公以放弃治疗其实可以说是杀人的方式来使家庭避免更大的灾难。杀人可不是上帝的旨意,十诫中明令不许杀人的。香港国际电影节对《举自尘土》的介绍说:在这个现实情况下,“是人违背了神旨,还是上帝需要更宽容?”
李名:《山清水秀》和《举自尘土》各花了多少资金拍摄完成,这些资金都是你自己的积蓄吗?你如何找到下一部电影的资金?
甘小二:《山清水秀》大概8万块,两个朋友和我一起凑的。《举自尘土》40万左右,有一大块是鹿特丹电影节的HBF基金。制片人有7个,你可以想像,都是朋友。接下来会更困难了。
李名:“第七封印”语出圣经,你把它作为你的工作室名称有着什么样的含义?
甘小二:第七封印的揭开是末日审判的开始。这个末日并不是未来的某个时刻,我想自己每拍一个作品,都是在接受审判。
李名:怎样的电影才是你认为的好电影?
甘小二:清晰地呈现出人的难以被清晰呈现的情感和精神世界。我自认做不到,差得远呢。我只是要求自己的电影有人与神的关系,而不仅仅是人与人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