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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密接触用身体丈量大地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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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西宁祁晓峰老师去格尔木是去年5月份的事情了。那时,季节已进入夏初,但青藏高原仍是一片洪荒,遒劲的风从车窗外钻过来,落在人身上感觉还有些冷。一个个的朝圣者从我们的视线里一闪而过,我的心一次次地被撞击着,这撞击的力量让我战栗的同时,也在心中沉淀。尔后,我感到了一种仿佛是从来也都没有过的沉重。这沉重来自于我对朝圣的一种理解,是生命对于生命的一种无声的感受。

更藏和他的“朝圣部落”

更藏的“朝圣部落”是由五个磕头人和三个侍者组成的。他们从九曲黄河第一曲的玛曲出发,用身体一次次地丈量着去圣地拉萨遥远的路途。这需要花去近一年的时间,在四季的风霜雨雪里,他们都得挺着过。他们用架子车拉着生活所需物资,“三步一身”(身走三步就得磕一次头)地向着心中神圣的布达拉宫艰难移动。我们见到他们时,他们已在这条漫长而又漫长的道路上度过了近200个日夜。困了,他们就在路边歇一歇;饿了,他们就在道边生火做饭。日子就在他们爬下、起来,再爬下、再起来的机械运动中,一天天地过去了。

像更藏这样的“朝圣部落”一般不能过大,也不能过小。大了,生活没法得到保障;小了,就忙不过来。“部落”里有着严密的分工,大家各行其事,互不干涉,但又非常团结。

在为两名朝圣者拍了照之后,我们远远地看见了停在前方的生活车,晚上,他们将在那里宿营。三位女侍者从生活车上卸下了帐篷,搭了起来。之后开始在道边生火做饭。也许是太困了的原因吧,她们中一个半躺在那里仿佛不能动了。一只黑油油的茶壶坐在冒着蓝烟的弱小的火上,这茶壶是用来烧水煮茶的。另外,还有一些牛肉,便是他们今晚的食品了。

“朝圣部落”主要靠化布施为生,有时,化不来布施部落里的人就得饿肚子 。因为更藏的“部落”是从远路上来的,途中遇到神山圣湖还得朝圣,其间的艰辛程度可想而知。我问祁老师:如果有些上了年龄的人在朝圣的路上病了,去世了,该怎么办?祁老师说,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大家会认为那是上天对于死者的一种造化,认为死者去了幸福的天堂,都感到幸福和自豪。听后,我想得最多的是这样一句话:生命就是一种过程,关键在于有没有奋斗。朝圣本身就是对生命和意志的一种残酷的考验,从这种意义上说,这世界上有什么能比这种感受更令人心动呢?

女朝圣者央金

站在阳光下的央金,身后是一道雾蒙蒙的雪山, 我们首先注意到的是她的手套。那手套的面子是生牛皮做的,底子上有一层厚厚的木板,木板上还钉了一层铁皮。

在去拉萨朝圣者队伍中,像央金这样的女朝圣者为数不多。因此,懂一些藏语的祁老师便和她交流了起来。

央金说,她家的孩子生了病,她在“神”前许了愿,孩子的病若好了,她就得去拉萨朝圣。

央金接下来告诉祁老师,就是那样的手套她已戴破了四双。她离开家已两个多月了,她一边化布施,一边向前走,遥远的拉萨就这么一天天一点点地离她近了。

在说这些时,央金取下了手套,我看到她的手大面积地皴裂了,有好多裂口上还流着血,血浸透了她戴在里面的线手套,时间一长,便和泥土一起变成了一层血痂。她取下手套的那会,手分明在抖,我想那一定是疼痛所致。

我们问央金,现在想不想家。央金摇摇头,说在朝圣的路上她的心中只有神,神会保佑她的家平安的。

阳光下,央金又开始朝圣了,她虔诚举起的双手,弓一样佝偻的身躯,沉浸在七彩的阳光中,远远看上去,就像在高原这枚硕大且透明的瓶子里舞动的精灵。

遥远的进藏路

与更藏和央金相比,乘车前往拉萨朝圣的人们少了许多艰辛,他们一般是从家乡租卡车到,少则十几人,多则超过20人。主要是走青藏线和川藏线这样的主干线公路,天黑扎营,天亮启程。有的卡车上有帐篷,有的卡车上没帐篷。在看到布达拉宫时,他们的眼中仍会溢满泪水。

进藏朝圣的人一般可分为三类:一是由一些僧人(喇嘛)组织的,像更藏的“朝圣部落”;二是像央金一样在“神”面前许下愿的,朝圣是为了还愿;三是群众自发的,像乘车来拉萨的大多数人。乘车来拉萨朝圣者,有些人还要向西去朝拜神山圣湖,那时就没车可以让他们坐了,得走,三步一身地向前走。

可惜的是,我们不能再向西走了,再不能随他们感受那虔诚的朝圣了。这时,我想得最多的是更藏的“朝圣部落”。听祁老师说,他们在翻越唐古拉山到当雄这段路,得雇牦牛驮上生活用品。我们的车子已将他们甩在了1 000里的后方,也不知道他们现在走到了哪里?

在一条街道上,我们看到了一个磕长头的老人,从他扔在身下的毛毡来看,估计他是乘车来的。但他的头却被磕破了,流着血。许是老人已走不动路了,便乘车来拉萨。自然在去大昭或布达拉宫的这段路上,虔诚之心致使他磕头要比别人迈力些。看着他,我忽然想到了央金,想必她的铁手套又快磨烂了吧?到拉萨,她会成什么样子呢?

遥遥远远的进藏的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