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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热了凉了都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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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冬,西安,某大学一间多功能大厅里热气腾腾,好几百人把座位和走道都占满,窃窃私语汇成鼎沸人声。

一场“大学生创业节”即将上演。

创业节上各种秀

欢快的乐曲,一二十位领导们鱼贯入座,最大的是副省长。照例领导先指示,副省长台上宣布对创业的大学生,省里拿出多少多少钱资助,出台什么什么政策扶持;然后某新区的领导上台,说提供这般如此的场所空间。

接着登台的创业前辈开始痛说革命家史。当地一位烤红薯连锁老总说完高呼:“我能行你们也能行!”创业节承办方一位女老总慷慨激昂,评书般开讲:很久很久以前,她和当时的老板创办了新的广告模式,就是如今遍布全国的电梯广告。去拜跨国大公司,歪果仁说俺们国家从没见过这,粗去!去磕河南土豪,让她和老板除夕前一天来谈,哪买火车票呀?就在春运临客上和满车厢农民工一起站着挤着捱了一天一夜。女老板意思是创业是无比艰辛的,但成就感也是无可比拟的。

领导和老板烘托好气氛,节日的核心重头戏――同学的创业项目展示开始。展示是通过视频进行,视频走微电影路线,二十来个项目小组卖力表演,各种艺术手法频出,恍惚进了中戏的面试考场。大部分的项目到底是干什么没怎么记住,也有几个留下了印象,最后果然是这几个获了奖。一个是洗车的,一个是做陶器的,一个是向你推荐好玩地方的。洗车的是西安当地团队,陶器的是台湾,最后那个来自美国。

来自美国这个项目显得高科技一些,他根据你以前去过的地方,向你推荐以后你可能感兴趣去的地方,看起来有点大数据的意思。台湾的陶器项目人是继承了家庭的产业,筹资是为了扩大规模。西安当地洗车的项目相比之下技术含量和资金需求要低和少了。创业项目似乎也反映出各地发展程度的不同。

老总说如今创业正当时

除了创业项目展示评选,创业节的承办方还介绍了一个他们正在开展的活动,就是让大学生做一天创业者的助理,以此了解创业者的生活。然后通过视频介绍了一个创业者的一天:他原来是公务员,不甘心一眼能看到退休后的生活,年近不惑出来创业。这天他的工作是去拜访客户,一大早起床,买几个包子,见完客户又回到公司,一直工作到很晚才回家,家就是在公司附近租的房子。

助理是年轻学生毕业后可以做的一个比较常见的工作,随着互联网和新媒体的兴起,出现了很多新兴的职业,他们和大学生的匹配度很高。在创业节的现场,接着登台的一位大叔,介绍说他的公司就是帮创业企业招聘的,然后就介绍起这些新兴的职业。有产品经理、界面设计和数据挖掘等,然后在视频上也出现了这些职业的年轻人,一个个介绍了自己是怎么干这行的。

创业节的最后环节,承办公司大老总Y总上台总结致辞。他一上台先问,台下同学有正在创业的吗?偌大的空间几百人中零星举起了几只手。老总兴奋地喊他们上台,赠送了他写创业的新书。

老总虽已中年,仍活力十足,讲话语速极快,又善于抖包袱逗哏,极富煽动性,比单口相声听着还过瘾。他一口气讲了近半小时,中心思想是鼓励同学们创业。他先抛出一个振聋发聩的论断:创业你不太可能成功,但你不会失败?这听起来逻辑不通呀,老总解释起来就通了――创业是很少、极少、以及微乎其微少成功,但因为现在有了投资人,你创业又不是用自己的钱,公司倒了你也不损失什么,还增长了经历获得了经验,何乐而不为?

老总又说,即使自己不创业,也可以关注创业公司提供的工作机会,如果公司上市,你作为一份子有股份的话,一下就大发了――这在以前百度等公司有很多先例。

咖啡热还是凉,该创业的还会创

当天的创业节我作为嘉宾,热热闹闹看了一场大戏,过了一段时间才回味过来,老总真是聪明人,创业节和其他的创业活动都是精心策划的。他在布一盘很大的棋局――要打通创业的整个产业链,把政府学校学生和资本等串起来。政府提供外部环境(政策和场地等)支持,学校提供创业项目(他的团队联系了全国几百所高校,当天还有其他几个大城市的学校作为分会场,本来还有其中一些学校在视频中亮相,但因为线路不畅没能全部实现),找一些有钱人来投这些项目,挑出一些好苗子团队来接受投资,团队成立公司后再帮着他们招聘员工。

这个模式看起来很完美,而且老总的团队执行力也超强,这一个个环节都做通了,想想光是几百个学校都谈妥合作要花多少功夫!团队的商业技能也没话说,每个地方都充分利用,比如创业节视频中出现的辞去公务员创业的老板,做的就是针对大学生贷款的项目,在这里亮相,就是活生生给自己的业务打广告呀。而且他的项目,就是创业节承办方投资的,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但这个模式有个隐藏的巨大隐患,就是如果没有那么多的大学生创业,如果他们的创业项目价值不大的话,整个链条就崩了。政府学校资本是搭台的,如果演员不足,戏也无法精彩。现在看,情形并不乐观,从当天现场看,几百人中只有几个表示正在创业。而同学对创业的热情呢?刚开始大大的厅堂里人潮汹涌,还不停有三三两两小伙伴搭肩而入,找不到座位就站在走廊上,走廊几乎站满了。但活动还在进行中,就不停有人离开,最后座位上还出现了空位。想想也正常,我看着满屋稚嫩的面庞,说是初中生都有人信的同学们,也不禁打个问号:这些孩子能创业?

所以Y总最后讲话中,把重点放在了鼓动学生创业上。但事情的发展有它自己的进度表,大学生创业也有自己的生长期。

中国大学生创业从十几年前就开始了,大约是1990年代末,清华学子搞了第一届大学生创业大赛。当时媒体很是热[了一翻,但随着互联网寒冬来临等原因,热度很快过去了。但社会认识了这件事,而关于大学生应不应该创业,应不应该鼓励他们创业的争论一直纠缠不休。

过了差不多10年的时候,当我问当年创业大赛的组织者之一(当时已经是创投名角)怎么看大学生创业,他说,仍然是启蒙阶段吧。这两年,“大众创新,万众创业”成为国策,可以说,启蒙已结束,反对大学生创业的声音已经很难听到。

但大学生创业的人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暴涨起来,大学生还是知道水深水浅,自己几斤几两。

即使形势再不好,非议再多,也还有人认定了必须创业。1990年代末,大学生创业开始,媒体一开始热烈欢呼,逮住几个创业的学生拼命报道,冠之以“大学生创业第一人”等美名,把他们捧成成功者的典型。但很快他们的业务崩溃,媒体又把他们作为失败的典型拿出来说,一副永远正确的样子警醒――创业要谨慎,大学生还不成熟。然后这些创业者被遗忘了很多年,前几天我忽然又看到媒体报道了其中几位,原来他们这些年仍在坚持,有的现在做的规模很可观了。事后诸葛亮怎么都好当,但能不能创业,真不是别人有资格说的,只有自己知道。

另一方面,即使气候再好,资金再遍地都是,不想创业的人还是老实待着。一些调查显示,在中国最好的那些大学,比如教育部直属的70多所大学中,这两年大学生创业的比例也仅在1%左右,而且他们的创业项目大部分还比较初级,诸如餐饮外卖等低技术含量的占了大部分。大学生创业并没有大家想象得那么高热。

经过了一两年的热潮,当下创业热度又似乎在下降,有人说中关村的创业咖啡凉了。这是因为伴随着大环境中的资本市场不景气,创业者可获得的资金困难了。是不是大学生又不会去创业了?我觉得大学生创业的大势已形成,不管外部环境如何,创业的集结号下的队伍已经成形,创业的小溪开始汇集成河,更多的人会坚持着创业。一条河,在夏季泛滥时,会变得很宽很宽,望不到对岸,但季节过后很快河水又回到原来的河道中;有些年雨水少,河道变得很浅狠窄,但几场雨后,河道又恢复了原样。

创业潮也如此,有人潮汹涌时,也有酒阑人散后,但真正的创业者,总在蓦然回首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