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鸿铭妙解《论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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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来国学热得发烫，讲国学的人更是层出不穷。很多人都算是国学大师，很多典籍都算得上是国学读本。且不说讲的人能不能开宗明义，就是写的书也很成问题。其实学国学从三本书上下工夫，将它们作为源头就可以了。一本是《道德经》，一本是《墨子》，另一本就是《论语》。至于其他典籍，只要把上面三本书理解透彻了，就可以迎刃而解。

但是，问题也就出来了。《道德经》现在很少有人懂，《墨子》早已从显学的位置上落下来，没有人去翻，能够经常被翻出来的只有《论语》一部，也被讲得乌烟瘴气。不过，幸好有《辜鸿铭讲〈论语〉》在。

辜鸿铭作为清末大儒，首先他能不能讲《论语》这一点就毋庸置疑。大家关心的是他怎样去讲：阐述得清不清楚？倘若阐述得清楚，读者能不能理解？

《论语》以前的地位实在是太高了，大家都把它当作安身立命，乃至于治国平天下的蓝本。到了后来，也就是现在，大家又反其道而行之，不再谈论《论语》的庙堂之高，反而只讨论《论语》当中的智慧和它对于身心的慰藉。这两种做法都有失偏颇，前者失之于雅，后者失之于俗。能够将这两者折中得比较巧妙，既能够将孔子的言论阐述得比较清楚，又能让大家看懂的，便是《辜鸿铭讲〈论语〉》。

辜鸿铭讲《论语》，在当时事实上是讲给欧美人听的。面对欧美人的武力侵略和文化侵入，偏偏辜鸿铭不卑不亢，对欧美人说：“要谈论文明、文化、伦理和道德，你们欧美人还仅仅停留在野蛮的阶段，而《论语》一书当中的情操，则是你们学习的榜样和终极的指归。”因为是给欧美人讲，所以很有必要简单易懂，并且采用中西类比的形式。比如说，书当中讲到周公，欧美人不懂，辜鸿铭就说周公相当于《圣经・旧约》当中的摩西，中国古代帝王当中的尧、舜则相当于亚伯拉罕和以撒，齐桓公相当于德意志的威廉一世，而管仲则如他的铁血宰相俾斯麦。如此一来，讲的人纵横开阖，读的人满心欢喜。

在内容方面，尽管辜鸿铭依旧是依照“学而第一”“为政第二”的顺序开讲，但是他绝对没有拘泥于这个顺序，而是只要找到比较合适的孔子语录词条，就作一番精彩纷呈的阐述和引申。如果阅读得比较仔细，你还不难看到辜鸿铭用《论语》作为出发点，来讲述改革、教育、信仰、心灵、道德、宗教、美育以及符合东方要求的女性之美等。

在讲改革的时候，辜鸿铭比喻说，改革很容易照搬照抄，就像是在西装上面依样画葫芦地补上一个补丁;讲教育的时候，说如果现行的教育方式只是培养无赖，那么不妨让更多的人远离教育，那才是更合理的教育方式;讲心灵的时候，强调唯独中国人还保持着纯粹的孩童的天真、敏感和热爱;讲女性之美，则认为中国的女性窈窕、悠闲，散发着比紫罗兰还要浓郁的芳香。

在辜鸿铭的讲解之下，书中还不乏这样的妙笔：孔子雇用了一个孩童，而这个孩童总是喜欢模仿着成人的行为方式，“欲速成者也”。很多学者都一本正经地解释为“这个孩子在学习方面太急于求成了”，但是辜鸿铭解释为“他只是太想成为一个大人了”。如果考虑到一个孩童的心智和他的幼稚思想，恐怕只有辜鸿铭的这种解释才是比较符合实际情况，也较符合孔子原旨的。

将《论语》推广到世界，辜鸿铭这本书功不可没。当在他的祖国，《论语》和其他国学典籍被埋没和被曲解的时候，《辜鸿铭讲〈论语〉》也就更有阅读的价值和出版的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