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地球村去读“世界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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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走出国门，到地球村阅读“世界之书”，从中学习世界政治、经济、文化、历史、地理，了解世界各国的风土人情，游览古今中外的名胜古迹，这对开阔新闻报道的视野，增加文章的厚度、深度和广度，十分必要。

1986年，笔者第一次以中国新闻代表团成员的身份赴奥地利考察采访，大开眼界。之后，1998年起，笔者经常利用休假日自费去世界各地旅游，至今已走了三十多个国家和地区，跑了一百多个城市，行程几十万公里。在地球村行走，用记者的眼光看世界，了解世界。在游山玩水之际，陶冶情操，培养观察能力和思维方法。行万里路有益于在世界这个大空间中，用比较的方法看问题，用宏观的视角看问题，用创新的思维看问题。

一、用比较的方法看问题

行万里路让笔者学会用比较的方法看问题，在鉴别中看清事物的本质，有一定的说服力。改革开放后，上海城市建设进入了一个大发展的阶段。对于上海的发展，智者见智，仁者见仁。日本新闻记者代表团12位资深记者专程来沪考察，其中一个题目是：上海的房地产怎么啦？解放日报集团外事办安排笔者回答这些记者提问。

第一个问题：如今，中国每年有3000万农民进城，因为他们失去了土地。据说这些土地都搞房地产开发，你怎么看这个问题？

笔者用比较的方法回答了他们的提问――中国正在实施现代化建设，必须推进城市化发展。目前每年约有1000万至1300万农民进城，占总人口的1％。众所周知，中国是农业国，相当一段时期内，农业人口占总人口的70％，而中国的可耕土地只占土地总面积的11％。拿英国作个比较：英国在19世纪30年代就完成了产业革命，成为世界上最大的工业和贸易国，曾有“世界工厂”之誉。英国有75.9％的土地用于农业，而从事农业的人口约25.75万，约占全国劳动力的0.95％。英国有80％的人口生活在城市，伦敦的总面积1580平方公里q。经过近十几年的发展，上海域区的面积只有800平方公里，只是伦敦的二分之一。从此可以看出，在我国现代化进程中，农业人口转向城市，这是无可非议的。

第二个问题：上海的动拆迁陷入了困境，你觉得政府会如何收场？

笔者又以周游地球村所见所闻的积累，用比较的方法回答――目前世界上的大城市改造有两种方案，一种是旧城被放在一边，另起炉灶，建一个新城。等整个城市积累了一定的经济实力，再去改造旧城。像菲律宾的马尼拉，老城依旧，居民棚屋连片，雨后积水不退。他们在周边建设了一个新城区马加蒂。之后，他们还是没有实力改造旧城，于是，又在旁边开发了一个新城区青山。据悉，近来又在开发第四个新城。埃及的首都开罗也是这样，将老开罗放在一边，另一边又建起了新开罗。另一种就是上海式的改造方案，对原城市进行拆、改、留并举的方式。拆除危险房屋、棚户、简屋，根据规划新建住宅区、办公楼或商业设施；改造一些旧区，对区内原有的规划进行修正，拔除太密集的建筑，腾出土地建造道路、绿地、停车库或休闲设施；保留近代优秀建筑，保持原有建筑风貌，加固其结构，让它的使用功能得以继续。第二种方案必定要碰到动拆迁，而且是越到后来，动迁难度越大，特别是在土地升值期，居民的要价很高。东京也一度陷入动拆迁的困境，听说当时政府感到很棘手。幸好有专家提出了建议，采用“动迁自治法”，政府对那些剩下不多的棚户放着不动。一些居民感到生活不便，便自己组织起来，自己提出动迁办法，自己解决安置去向，然后将自己的设想派代表报送政府部门。经政府部门审阅后，根据城市总体规划，根据市场需求进行批复。笔者对这些日本记者说，我们上海目前正进入这个阶段，日本东京的办法不错，我国的一些专家也提到了这个方法，也许不久的将来会采用。

经常出国走走，使我养成了比较的习惯，遇事往往会在脑海中浮现出国外的所见所闻，进行一番比较，然后提出自己的看法。

二、用宏观的视角看问题

登高才能望远。宏观视角就是记者站在一个制高点上，鸟瞰林林总总的大千世界，在纵览全局中，考察报道对象和外部世界的联系，从全局的视角去判断事物的份量及其新闻价值。

用世界的眼光看，环境保护不存在地区、城市、国家之间的地域界限。环境保护是地球生物的系统工程，它像一根链条，把各国、各城市、各地区连在一起，不可能单一城市、单一地区、单一国家开展这个工程。环境保护是全球的行为，可世界各国态度截然不同。发达国家对环保的标准越来越高，环境质量也越来越好。一些发展中国家埋头搞经济建设，根本没有实力去考虑环境保护，就算有实力的，也缺乏环保的观念，致使环境质量越来越差。地球只有一个，水、大气都会流动的，不负责任的行为，害人也害己。

欧洲一些发达国家在上世纪中叶就提出了绿色运动的口号，即搞绿地建设，特别重视市中心区域的绿地建设，他们称之为城市造“肺”。在柏林打开市区地图，中心区是一块很大的绿地，起码有三分之一；常说的“维也纳森林”，是指维也纳周围是大面积的绿地，它占城市面积的一半；从飞机上俯视巴黎的夜晚，灯光璀璨，可有三分之一漆黑一片，那就是市中心大型绿地；走进曼哈顿的中央公园，常让人迷路；悉尼的海德公园幽雅恬静；伦敦的皇家花园对全民开放；俄罗斯的街心三角花园星罗棋布……

上世纪80年代，上海的人均绿地只有一张解放日报这么大。从宏观的视角可以看出，上海的绿地太少了。为此，笔者在国外旅游时，特别注重当地的绿化建设，并在中华环保世纪行中提出了自己的见解。笔者还和上海的绿化专家一起探讨，并发表了《城市规划岂能没有绿线》、《街心花园为何成了啤酒屋》、《市政欺绿太短视》等文章，为上海的绿化建设大造舆论，引起城市规划和绿化部门的重视。特别是笔者提出，城市绿化建设不能只靠市区周边的楔形绿地，而要从规划上突破，大力发展市中心绿地，有效发挥它的造氧功能。可喜的是，上海的绿地建设在近几年取得了长足的进步，特别是延中绿地的建设，动迁黄金地段旧屋，实施大面积造绿，改变了该区域一直是全市温度最高、空气质量最差的热岛效应。此举让世人刮目相看。

有熟悉世界上其他一些国家的状况，对之进行一些研究，才能具备一定的观察能力，才能在报道中领先一步，抢占制高点，引领读者。除了绿化建设，对环境、大气、水体的保护也十分重要。越南、柬埔寨、菲律宾、尼泊尔等国，虽然有美丽的山水风光和名胜古迹，但城市建设却脏乱差，有些地方让人难以插足。特别是大气质量、水质量不尽如人意。与之相反，一些发达国家对环保非常重视。以日本为例，国土面积并不大，却有7000个垃圾焚烧场。在日本，不管在农村还是城市，要找一个不干净的地方是很困难的。可贵的是，日本市民的素质很好，他们家家户户不是向外扫垃圾，而是看到公共部位的垃圾往家里扫。日本的住宅小区，垃圾箱分成好几个，而且还有时间规定，周一收有机垃圾、周二收无机垃圾、周三收有害物品……，居民们在无人监管的情况下严格照此办理。欧洲国家的自来水可直接饮用，特别是西欧和中欧，自来水洁净度非常高。在欧洲旅游，几天不换衣服也不会出现“黑领现象”，皮鞋上也不会有灰尘。有呼吸道疾病的患者，到了欧洲病也好了。希腊雅典码头边上的海水清澈见底，小鱼的游动也看得清清楚楚。旧金山岸边可以自由垂钓，不到十分钟，就可见鱼蟹上钩。市民们非常自觉，对那些太小的鱼蟹会自觉根据政府部门的规定放生。而且钓鱼者也不会舍不得放生，因为过几分钟，更大的鱼蟹又上来了。今天放了，过几天就长大了，味道会更好。洛杉矶的牡蛎又肥又嫩，一吃就知道海水没有受到污染。良好的环境背后一定是严格的管理：南非的开普顿半岛，划出7750平方公里的自然保护区，比整个上海的面积还大。区域内不允许任何人居住，除了观光车，其他的车辆一律不准入内。那里的海带非常丰富，有个国家提出合作开发这类食品，南非政府没有同意，理由是：人类开发海带，海里的动物吃什么？为了生态平衡，它们宁愿不要那笔经济收入。新加坡总共只有八百多平方公里的国土，如果管得不严，就是高密度的污染。事实上，新加坡的管理比任何国家都要严，在公共场所、空调房间是绝对不能抽烟的。我国游客中的一些烟民信手拈来，“小白棍”随时出击，新加坡市民见此情景吓出一身冷汗。他们说，这儿的罚款是很严的，抽一支烟要罚人民币近千元。如厕后不及时用水冲洗，罚款3000元。从宏观的视角看环保，笔者在环保采访中思路开阔多了，善于从城市整体发展、长远发展中去把握，写出了《上海，改善你的环境质量》、《降低城市噪声提高环境质量》、《净化城市空气刻不容缓》、《上海控制“城市病”见效》等文章。在中华环保世纪行5年中，笔者连续4年获得上海环保好新闻一等奖，还有二、三等奖近二十个，是全市跑环保的记者中获奖最多的一位。与此同时，连续3年被评为市环保先进工作者。这些都得益于行万里路，得益于从中学会用宏观的视角看问题。

三、用创新的思维看问题

在世界各地游览，只要张开记者“搜索新闻”之网，你就会发现，创新的“鱼儿”就在身边。在一些发达国家，博物馆、艺术馆特别多，德国魏玛只有20万人口，却有二百多个博物馆。这些“馆子”里的“午餐”全是免费的。纽约“库伦”是一座不大不小的艺术馆，这幢7层高的圆柱形建筑，内部结构全部挑空设计，即没有一个横向的隔层。沿圆柱的内壁是螺旋式斜坡，从底楼通向7楼。参观者只要一进门，就可以看到馆内全景，要细细地看，可以乘升降梯直达7楼，先作一下俯视，然后沿着螺旋式斜坡向下走。这样，既能看到每个作品，也不用费劲，而且可随时回头看任何一个作品进行比较，或“温故而知新”。巴黎的罗浮宫是世界最著名的艺术馆，参观的人流也是世界之最。如何让大流量的人群进出这个以前进出人流稀少的皇宫呢？美籍华裔建筑师贝聿铭在皇宫所在的拿破仑广场中央开个口，以透明的金字塔罩在上面，底部作为进门。这样，既解决了大流量人群的进出，又实现了透明塔对周边建筑的影响最小化。美国拉斯维加斯，这座举世闻名的大赌城，像强力的磁铁吸引着世界各国的赌客和游客，它的建筑设计别具一格：所有赌场建筑都是人们熟悉的地方，如纽约曼哈顿、巴黎埃菲尔铁塔、埃及金字塔、威尼斯圣马可广场等，赌城建筑的内部设计都是挑空十几层，天花板是“蓝天白云”，光线也是按白天的亮度设计，让进赌场的人永远没有黑夜的感觉。在赌城内的游客不会感到疲倦，因为这些建筑内部还增放氧气，让人感到非常舒适。威尼斯赌城还在三楼高处建设了一条水街，贡都拉小船在溪流上通行，十分繁忙。没有去过威尼斯的人，也可以感受水城的风采。赌城内雕塑是欧洲城市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市民和游客关注的亮点。比利时小英雄于连急中生智，用自己的小便浇灭了导火线上的火花，保住了布鲁塞尔城和全城老百姓的性命。到布鲁塞尔的各国游客都要去看一下于连雕塑，这是个五六岁的裸孩，正在撒尿，水珠飞溅，惹人喜爱。每当国庆节，于连撒的不是水，而是啤酒，引来众多的市民和游客。这道风景线永远亮丽，可那个街道很窄，人流一直堵塞。前不久，布鲁塞尔西班牙广场又树起一尊于连新雕塑，这个新作中，于连站在母牛肚子上，其创意之新、造型之别致，引来更多的观赏者。教堂是一个城、一个镇政治、经济、文化、历史的综合表现，也是建筑和美学的真实体现。芬兰首都赫尔辛基是沿海要塞城市，岩石特别多。在它的城内有座岩石教堂，它利用沿街的岩石高地挖成一个碗状，屋顶采用拱形设计，由一百多条放射状的梁柱作为支撑，梁柱间用玻璃镶嵌。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岩石教堂没有柱子，非常开阔。遇到阳光的日子，教堂里一片灿烂。伦敦塔桥、涅瓦河的桥可以随时打开，让高桅杆的巨轮通过；贝多芬雕塑前的花园，以绿草为底，大红的鲜花群组成音符记号……创新给人新的启发，给人新的思维，给人新的想象，使“智慧”长上了翅膀。

创新是一个民族进步的灵魂，是一个国家兴旺发达的不竭动力。创新确实很重要，但并不神秘。有言道，需求是创新之母。它表明，创新是从实际出发解决问题。文化是它的基础，灵感和激情是它的“催生婆”。向往美好的生活是人类的需求，为了开拓需求，研究需求，人们就要创新。笔者在万里行中发现，“创新”充满了世界：穷国、劣地、小国、资源贫乏之处，都在创新中“柳暗花明又一村”，关键是发挥主观能动性，扬长避短。泰国是个农业国家，经济底子差。上世纪九十年代起，他们利用沿海的优势，大搞旅游产业，特别是率先向人口众多的中国开放。他们将一些华裔组织起来做导游，引进美式大型表演，并发展旅游农产品和特色小商品。此举吸引了数以万计的中国游客前往，有效地带动了泰国经济的发展，农业国很快摆脱贫困。奥地利只有8.4万平方公里，比我国的浙江省还小2万平方公里，他们每年接待游客的人数是本国人口的3倍以上。1985年时，旅游收入就达60亿美元，抵消了70％的巨额外贸赤字。他们鼓励私营旅游业，当旅游旺季床位不足时，他们鼓励城镇居民和乡村农民开旅馆，并制订一系列优惠政策。各州按不同的情况，规定10个或15个床位以下的业主不必申请执照，不必纳税，允许雇工3至5人。据统计，在私人旅馆过夜的人次占整个旅游过夜人次的40％。著名风景区莎兹堡只有5家大旅馆，私营的家庭旅馆占80％。日本没有特别的旅游资源，国土面积也不大，但他们也很重视旅游开发，而且以导游的敬业精神和旅馆细致入微的人性化服务取胜。日本的导游知识面很广，讲解最卖力。有的在旅游车上挂有一张旅游线路地图，每天的行程线路分不同颜色作标记，让人一目了然。导游的服装每天都换，不论男女，每天都要戴领带，其颜色和每天行程线路图所标的颜色一致。如果今天行程标识为红线，导游、翻译、驾驶员全戴红领带，第二天变成蓝色、第三天黄色……日本宾馆里每样摆设都很讲究，哪怕是一根棉球棒，一头是棉花，另一头则是挖耳朵的小勺。扁扁的小针线包内，从剪刀到五彩的线头，应有尽有。笔者每次回国发表游记文章都要呼吁：我国地域宽广，旅游资源丰富，可以创新旅游业的思路，根据每个省市的特点，组织不同类型的旅游，也可以发挥民营的力量，关键是如何管理，如何提高清洁文明的程度，提高导游的素质，让人家来了还想来，自己来了还介绍亲戚朋友来。

当前，我们面对一个开放的社会，面对纷繁复杂的大千世界，我们有些记者一辈子只跑一个行业，或长期分管一个狭小的区域报道，而且足不出城、足不出国，其视野必然受到局限。事实上，记者封闭的思维方式已不能适应现代社会要求，只有开放性的思维方式才能自觉接受各种信息。只有融入这个开放性的世界，才能写出有深度的好文章。要拓宽记者的视野，到地球村去行万里路大有裨益。各新闻单位固然要创造条件，让记者出国考察学习，或参加各种培训。这种机会不应是少数人的特权，而应让广大记者都参与其中。特别在培养专业记者方面，更应该提供这种国外学习的机会。但对广大记者而言，除了传统的读万卷书外，还要舍得花钱行万里路。因为记者出国往往不是单纯的旅游，出于职业的习惯，总会带着一系列的问题去观察世界，会用比较的方式去考虑问题。各人的想法不同,可以把钱存在银行，建设居家小屋；也可以把钱存在山水之间，建设个人“信息小金库”。事实上，旅游也是一种投资，它能增加我们的知识积淀，陶冶我们的生活情操，提高我们的艺术修养和文化品位。■（作者单位：解放日报报业集团）

注释：

①罗斯静：《英国旅游指南》第15页，广东省地图出版社2002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