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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生狂欢爱丁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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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达爱丁堡的时候已经午夜时分,坐在出租车上,诧异地看着大街上依然人流涌动,刚刚从各处看完戏散场的人群堵住了大大小小的街巷,排成长龙的各色车辆在月光和路灯下鸣响着车铃,缓缓在这个山城的坡道上逶迤前行。开车的司机用带着浓重苏格兰口音的英语热情介绍说,这就是一年一度的“爱丁堡艺术节”……

这是一个众生狂欢的季节,在8月的爱丁堡,这个被称为“北方雅典”的欧洲城市,古堡林立、鲜花簇拥、苏格兰风笛的旋律悠扬飘荡。漫步在爱丁堡的大街小巷,随处可以撞见超越想象的奇特风景:街头表演、露天展示、遍及豪华剧场和全城酒吧的戏剧演出……人们从世界各地蜂拥而至,以艺术的名义,赶来参加一次盛大的节日。整整一个月间,从薄曦初放到午夜凌晨,爱丁堡始终沉浸在狂欢的氛围之中。

作为世界上规模最大的艺术节,爱丁堡艺术节有六个小节日组成,包括国际艺术节、边缘艺术节、图书节、电影节、爵士音乐节和军乐队表演。然而,事实上,爱丁堡艺术节早已把这一艺术盛事的外延扩大到了一切领域。在这个阳光明媚、暖风和煦的季节,在这片有着悠久历史的苏格兰高地上,艺术的氛围已经弥漫在空气中。无须走进剧场和各项节日的主会场,即使闲庭信步在街头,任何一个人都会被这座城市的欢腾和热烈感染。这是一个真正属于节日的城市,它取消了艺术和生活的边界,取消了舞台和观众的边界。它让所有不同肤色不同种族的人聚在一起,共同体会了一种可能――那就是人类对精神生活的尽情狂欢。

艺术生活无边界

要感受爱丁堡艺术节,横贯爱丁堡的皇家麦尔大道(Royal Mile)应该是最好的选择。这条艺术节的中心道路,西连着城市的灵魂建筑“城堡”(calstle),东尽沿海的荷里路德(holleyrood)女王行宫,整个国际艺术节的售票中心也设在这条大道一幢醒目的尖塔之内。

尽管用正常的步行速度走完这条路只需半个小时,但事实上,艺术节期间,随随便便就可以在那里消磨掉一天。在这条路上,每走一两步,就会看见一个迥然不同的街头表演,伴随着雪花般塞到手中的各种剧目宣传单,各色边缘艺术节剧目的现场秀也会让你眼花缭乱。在这条路上,任何奇装异服、任何有违常理的举动,都不会令人意外,因为所有的人都瞪大了眼睛在这里寻找惊奇发现。即使连续走几个来回,每次的风景也会截然不同。

在皇家麦尔大道的路边和岔道,遍布着林林总总的边缘艺术节演出场地,其中很多都是饭店酒吧。由于边缘艺术节的剧目极其之多,正规的剧场根本无法满足演出需求,因此艺术节在整个城市设立了两三百个演出场所,遍布剧场、学校和大小酒吧。在不少地方,只需买上一杯咖啡,就能免费欣赏一台演出。美食、购物,加上苏格兰人的风笛、威士忌和格子男裙,皇家麦尔大道上的艺术景致和生活趣味的交相辉映,是整个艺术节的一种缩影。

在爱丁堡,人们的生活和艺术节紧紧相连。任何一条大街上,都能找到好几家演出场地和专设票房,宣传单更是铺天盖地,售票网络则算得上密不透风。在任何一个公共场所,都能随手取到无数免费的宣传资料。艺术节每天更是出版一本免费的《每日导引》,详细地列出从早晨9点到午夜1点的所有演出。当地的报纸无不连篇累牍地挑选剧目做专门推荐,在浩如烟海的演出面前,很多观众都看着各大报纸的星级评分买票看戏,而各个剧目也无不把这些星级评分作为最有力的宣传招牌。

由于爱丁堡艺术节演出实现低票价,国际艺术节的剧目都在7.5磅左右,仅仅相当于一顿午餐的价格,因而,剧场的上座率十分不错。而边缘艺术节票价则从5磅到10磅不等,尽管每天要和上百个其他演出激烈竞争,但每每开场之前,都会看到票房门口排起不小的长龙,很多大人都带着小孩来看戏。爱丁堡艺术节不仅是艺术家的节日,更是真正意义上人民的节日。

舞台观众无边界

在爱丁堡,城市就是剧场,街头就是天然的舞台。只要你有表达的欲望,就可以在这里尽情地展示自己。这种包容的姿态,让爱丁堡显得充满活力和创造。

尤其在没有任何限制的边缘艺术节上,世界各国的艺术家无需接受邀请,只要解决自己的食宿,就能来爱丁堡表演,而一切开销都可能通过票房收回。这使得他们的演出虽然条件简陋,却充满了新锐的艺术特点。大部分剧目都在有限的空间,表现着人类生的无限可能,常常一个人通过简单的道具服装,变化成各种角色。而更大的突破在于,越来越多的剧目开始尝试在汽车、商场、公共厕所表演,并且让这些场所成为剧情的表现内容。

一台名为《移动震颤》 (mobile triller)的演出,发生在两辆豪华赛车内,这台演出只能容纳6个观众,其中有生活细节的描绘,有目睹谋杀的体验,探讨的是人们喜欢窥探他人隐秘的话题。另有一台《魔鬼的食品库》(the devil's larder),把场景搬到了百货商场,通过不同场景的不同食物,串联起了人与人之间的情感。这样的演出在爱丁堡并非少数,为表演艺术提供了全新的想象。

对此,爱丁堡边缘艺术节总监保罗・乔治的解释很风趣:“边缘艺术节之所以有这么多全新的演出样式,是因为我们发现国际艺术节把最好的演出场地占了,所以边缘艺术家只能利用其他空间演出,但是,他们创造性地把这种无奈转化为了艺术优势。”

但其实,即使在有着严格挑选原则的国际艺术节上,戏剧演出也已不再只是一种表演艺术,而更多成为了一种空间和时间上的体验。越来越多的演出选择了没有观众席的形式,在一个没有边界的空间,演员和观众进行着互动的交流。

其中,国际艺术节的戏剧《坚果・椰果》(Nuts Co-coNuts)就有趣地把演出和观众融为一体。开场之前,台上的演员就开始正式的表演,进来的观众无不以为自己迟到,随着开场时间的到来,剧中表演团的班主上台告知观众今天的演出提早进行,表现他们台下生活的正剧方才开始……

在舞台和观众边界模糊的同时,艺术形式的交叉也日益成为趋势。多媒体已经成为最普遍的表现手段,而行为艺术和马戏、烟火等等各种元素都被广泛运用在演出之中。当然,在形式追求日益多元的今天,爱丁堡艺术节同样没有忽视“文本戏剧”的存在。今年艺术节委托创作的三部戏剧类作品《三千烦恼丝》(three thou-sand troubled thread)、《黑鸟》(blackbird)、《祈祷房》(preyer room),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纯粹依赖剧本和表演的传统“话剧”形式。尽管看似和国际戏剧趋势背道而驰,却从另一个侧面展示了爱丁堡艺术节对于戏剧价值的认识。

后记

在爱丁堡只呆了匆匆几天。对于采访而言,只能对艺术节有一次走马观花和浮光掠影的了解。但对于所有从世界各地赶来参加艺术节的人而言,在这里的每一刻,都是一种狂欢的体验。爱丁堡这座美丽的苏格兰小城,已不再只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艺术节举办地,而是成为了人类共享精神盛宴的天堂。至今已经举办了58年的爱丁堡艺术节,不仅改变了爱丁堡这座城市的世界地位,也实现了人类对于生活、艺术、创造和想象的重新定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