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PE须藏巧于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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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外私募基金一直试图融入中国本土企业家的圈子，希望可以建立长远的合作关系，不过大多数不得要领，最终不能被企业家所接纳。业内外则笼统地将问题归咎于人脉、国情、文化认知等方面的差异。这种说法没错，但如何改进，才是大家更该反省和探讨的课题。关于这点，我想起了中国名著《菜根谭》里的“藏巧于拙，用晦则明”的妙趣。

与西方相比，中国企业文化更注重“人”和“情”。西方企业文化标榜的是“对事不对人”，不同意见一方，据理力争是天经地义的。在谈判的时候，或者有利益冲突的时候，企业家双方都会“有风使尽舵”，得理不饶人，往往不会考虑对方的感受。中国企业文化却正相反，强调的是和而不同，以和为贵。结果就是，中国企业家骨子里是对人不对事：对于谈得来的伙伴，以后一切都可以谈，而对于话不够投机的，谈起来难免会事倍功半。同时在谈判的过程中，很多时候中国企业家会为自己或对方留下回旋的余地。

因此，相比之下，国外的GP讲究“合法”，然后才讲“合理”，最后才到“合情”，而中国的企业家在公司操作层面，往往会强调“合情”，然后“合理”，最后才到“合法”。所以在谈判时吃一点亏，收敛一点，反而能够争取到更大的利益。

中国私募业还处在较原始的发展阶段。在欧美等成熟经济体中，除了风险投资外，最重要的私募投资策略是通过杠杆收购的控股投资。从事这类投资的GP，要有很强的领导决策能力和魄力，要把企业的控制权牢牢把握住，有时候甚至要做到铁石心肠。只有这样，被收购企业随后的重组或兼并等一系列改头换面，甚至是伤筋动骨的改革才能得以贯彻执行。所以，对于这类GP来说，强势是不可或缺的。在合法的前提下，也只有强势GP，才能为基金和LP争取到最大的利益。

相对而言，中国的企业，特别是民企，企业家对企业感情较深，企业家不会轻易让出控制权。故在中国，GP通常是作为小股东参与公司运作，在公司中所起的作用亦与其小股东身份匹配。在这种情况下，GP固然能在不同层面为公司增值，也不该影响到公司主要策略的执行。如果GP看到企业存在问题，最好是提供一些引导性的意见，让企业家自己解决问题，避免喧宾夺主。企业家不但感谢建设性意见，也会感激GP的尊重。相反，强势的GP往往倾向于擅自做主，难免会与企业家起冲突，引来猜忌或伤害到双方的感情，而不利于企业的发展，最终也损害了GP的利益。

故此，我们经常看到，过于积极参与公司运作的GP通常不知不觉中帮倒忙。反而，看起弱势，难得糊涂的撒手掌柜式GP却对双方都有利。这正是 “藏巧于拙，用晦而明”的精髓，国外的GP往往无法参透此道。

其实，不只对企业家，GP对LP也应该保持此心态。对于LP来说，GP未必要表现得太过积极，或者试图展现GP的完美。最重要的是GP能够坦诚以待，并能引导性的沟通，让LP觉得受尊重，双方建立起有效的沟通渠道。另外， GP如何对待团队里的下属也是重要的一方面。如果GP热衷于表现出完美、强势、家长式的权威一面，势必会疏远下属。长此下去，特别在GP团队较小的时候，年轻人在公司里找不到归属感，无法较好地成长，最终会影响到团队的发展。所以，最有成就的GP往往是平易近人，少有锐气，不会咄咄逼人的。不摆架子，往往是大智若愚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