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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析《尤利西斯》中的“寻父不见”与“遇父不识”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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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杨岱,河北石家庄人,天津师范大学2013级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硕士,主要研究方向:比较文学。

摘 要:文章从《奥德修纪》和《尤利西斯》“寻父”主题比较入手,得出“寻父不见,遇父不识”同中之异的内在原因是信仰颠覆之后现代人的荒原感的结论。他们无从建构一个中心重新支撑起灵魂的高度,转而陷入精神危机。

关键词:寻父不见,遇父不识,精神荒原

不同作家对相同主题的题材进行不同的处理,无疑是相异的审美选择使然。这其中蕴含着作家不同的民族文化心理。“寻父”主题在乔伊斯的著作《尤利西斯》中起到提纲挈领性的作用,而这一主题也在西方文学中频频出现,并且在流传过程中发生了改变,阐述了相异的文化内涵。《奥德修纪》是乔伊斯创作《尤利西斯》的灵感来源,他依据忒勒玛科斯寻找奥德修斯的故事创作了斯蒂芬.迪达勒斯找寻精神之父布鲁姆的艰难历程。而且他本人还将《尤利西斯》的每个章节与之对应,强化两者之间的“近亲”关系,欲研究《尤利西斯》“寻父”主题的演变,《奥德修纪》是不可或缺的文本资料。

一、“寻父不见”与“遇父不识”

《奥德修纪》表十年特洛伊战争过后,希腊英雄奥德修斯决定荣归故里。但是由于海神波塞冬的怨恨和阻挠,奥德修斯遇到了各种艰难险阻(游动山崖,独眼怪人,基尔喀等),在海上漂泊流浪十年之久。期间奥德修斯的妻子一边拖延众多求婚者,一边让忒勒玛科斯去寻找他父亲。经过一番艰难的搜寻,忒勒玛科斯并未成功找到奥德修斯。仅仅从普罗透斯那里得知生父被囚禁在卡吕普索的海岛上。回到伊塔克,他遇到了刚刚归来的奥德修斯,但是他问牧猪人,”眼前这个外乡人是谁?”我们得知这样一个事实,忒勒玛科斯执着地寻父,但是这种寻找是盲目的,因为他并不认识父亲。雅典娜遮住他的双眼,令他“寻父不见”且“遇父不识”。

我们来看《尤利西斯》的“寻父”缘起。都柏林的小推销员布鲁姆先生,虽饱读诗书,但过着不如意的日子。整日的奔波生活不往好里走半步。早年丧子一事在心中隐隐作痛。性无能不仅让他断子绝孙还让他忍受带绿帽子的屈辱。他本人遭受政府的盘剥,又因着犹太人的血统享受着市民阶层的白眼和羞辱。布鲁姆默默地忍受着这一切却能甘之如怡。同样遭受如此精神折磨的还有斯蒂芬.迪达勒斯。为人善良却因着无神论的执着让母亲含恨而死,蜗居在碉堡里还担惊受怕,直至被扫地出门。学腹五车却难高山流水遇知音。斯蒂芬希望能同过找寻精神之父来让自己摆脱这样的现状。可是斯蒂芬同样找寻无果。

未遇见布鲁姆时,寻觅的无望让他甘愿沉溺于勾栏瓦肆之中,寻求片刻的愉悦以麻痹心灵的焦灼。遇见了布鲁姆他又将其否定。因为布鲁姆已经将自己的艺术天分,表达自己内心真实想法的勇气,一个父亲本应具备的尊严,本应持守的伦理秩序等特质通通用苟且偷生的外衣严密地包裹起来。斯蒂芬发现布鲁姆不是那位父亲,而是另外一个自己。艺术没有拯救布鲁姆就像科学未能拯救自己一样。两个人都在精神的荒原中漂泊无依,略有不同的是,自己是年轻时的布鲁姆,布鲁姆是未来的自己,逃离精神的荒原是无望的。所以当“寻父不见”,“遇父不识”变为“寻己无望”时,斯蒂芬选择离开布鲁姆,拒绝其挽留的好意。

虽然“寻父不见”和“遇父不识”是两则故事的相同之处,但是结局截然相反。《奥德修记》中,忒勒玛科斯协助奥德修斯圆满完成了赶走求婚者,保卫家园的任务。一家三口重新团圆。《尤利西斯》中,布鲁姆和斯蒂芬在月光下分别,布鲁姆躺回空荡寂寞的房间,二楼的莫莉正做着出轨的充满欲念的梦。流浪者继续漂泊,小人物依旧卑微,者不思悔改,无爱的家庭土崩瓦解。表层原因是,当儿子陷入这种“寻父不见”、“遇父不识”的困境之中时,父亲对此的反应不同。奥德修斯认得儿子。他只是为了完成他的计划而伪装自己。当雅典娜晓谕他相认时,他便在忒勒玛科斯面前显身。然而布鲁姆虽然自己去教堂,但是他并不认为天主是真实的存在体。面对年龄与小鲁迪相似的斯蒂芬,他将之视为客人来接待。讨论各种话题。但是忽视了斯蒂芬到底在想什么,在恐惧什么,在绝望什么。他没有意识到这些,或者即使意识到了也尽力在回避,因为他无能为力,因为他同样在泥潭之中,无所为,无所动,没顶才会来的慢些,周边人即使呼救,他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他只能提供一些丝毫不能温暖人心的热可可,尽一丝东道主之谊。

深层原因则是:希腊神话中的神是人格化的神,说是神的旨喻不如说是人出于本性的呼求。雅典娜的怒火和惩罚是奥德修斯内心的呐喊,屈辱,自尊,复仇,自我保护,要求正义和公平,反抗欺压和霸占的想法成为他认子的动力。儿子可以帮他复仇,双方的合力可以让他的人格更强大。但是小人物的世界里,除了上述双重性的压迫,还有自己为自己套上的重重枷锁。否定神圣,亵渎神明,消解秩序,丢弃真理。良心的律法被解构一空,防御欲念洪流的堤坝却未曾建立。洪流散去,就只有孤独的灵魂在荒原上游来荡去。失落感“把疲惫不堪,气喘吁吁的我/带入了幽深荒芜的厌倦之原”?小人物的荒原透露出现代人的绝望。他们知道寻找的重要性,却不知道自己要找的是何物。他们的境遇如同南帆描述的那样:“儿子又是处于悬空的漂游之中。再也没有权威向儿子提出什么,要求什么,一切都显得无可无不可,瓦解了父子等级秩序,儿子再也不知道该肯定什么,为什么肯定。除了及时满足短暂的快乐,儿子提不出任何对待世界的长期原则。完全弃绝父亲――包括精神上的父亲,任何理想、道德,良心都失去了存在的根据。”“寻父不见”的绝望感让他们疏忽大意,像苏赫拉布一样“遇父不识”,像俄狄浦斯一样对父亲下了杀手。他们将找寻的亲手毁灭。

肖洛霍夫的《胎记》,中国戏剧《汾河湾》,韩少功的《爸爸爸》都反映着这样的悲剧。在冲突中要么弑父,要么弑子,像鲁斯塔姆一样抱着尸首痛哭,像俄狄浦斯一样戳瞎双眼,像布鲁姆一样精神腐朽。由此可见“寻父不见”与“遇父不识”确实导致了一系列的悲剧,引发了一波又一波的身体死亡和精神毁灭,并且从古至今不仅未曾消失,还愈演愈烈,成为困扰现代人的元凶之一。

二、现代人的精神荒原

然而,追本溯源,精神之父不是从未被寻到过。在《新约.圣经》有关浪子回家的故事就可以找到“寻父寻见”的依据。挥霍无度终陷困境的小儿子写信给父亲,希望通过做仆人的方式换得父亲的饶恕,出乎意料的是父亲不仅原谅了他,而且华服美食相迎。因为圣经中有这样一句话“叩门就开门,寻找就寻见”,只要儿子承认了父亲的存在,叩响父亲家的门,寻找父亲的身影,父亲就一定会出现。因为父爱是一种责任,当男人成为父亲时,他们就义不容辞地挑起这份义务。虽然现代人像穆利根,伊万,斯蒂芬,拉斯科尔尼科夫一样在各方各面否定了神的存在,也能找出千百条理由来证明《圣经》书的荒谬之处。“人的堕落暴露了人渴望成为一个自我建构和孤立的存有,而不是个有限的受造物”④但是这些面对精神死神的现代人依然还想寻找那样的一个家,可以落脚安歇,寻找那一份父爱,心灵可以得到安慰。一个能替代上帝救赎他们的精神之父,不是信仰,不是科学,不是艺术,不是政治,不是社会,那是谁呢?莫莉在梦境中给出了一个答案,即文章的最后一个字“yes”。此处的“yes”应为省略句,由“对啦,是谁呢?哎,这他们也不晓得我也不晓得”省略而来。可见这个答案并不是个回答,而是个发问,尚无人能解。我想这或许就是乔伊斯对“寻父”主题的再创造,他提出了一个永恒的问题,一个永远无解的问题。(作者单位:天津师范大学)

参考文献

[1] 《比较文学与东方文学》,孟昭毅,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6年,第363页。

[2] 《毁灭》,波德莱尔,选自《波德莱尔诗全集》,浙江文艺出版社,1996年。

[3] 《冲突的文学》,南帆,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1992年,第70页。

[4] 《基督教神学思想导论》,徐志伟,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1年,第14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