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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的高度 3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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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初春,青藏公路刚通车不久,我们这些跑车的汽车兵用人间最纯朴的感情给运送着温暖,满脸的油腻都在欢笑。

那天应该说是我们心情最轻松、最欢畅的日子,来自首都的中央慰问团要为青藏公路沿线的军民演出,这是第一次,也是迄今为止最隆重的一次慰问演出。

演出结束后,慰问团继续西行,却不得不把一个跳舞的女文工团员留在了兵站。她发着高烧,高山反应十分严重,无法再到海拔更高的地方去演出了,必须留在原地休息、治疗。

那晚,站上住进了五个汽车连队,他们当中有些人本来这晚是投宿别的兵站的。但他们觉得,只要能看女文工团员一眼,看看那身合体整洁的演出军装,心里也会舒畅好些日子。

江河源兵站这个夜晚的月亮只有一种颜色,纯白,干净。

晚饭后,士兵们不约而同地把女文工团员住的那顶帐篷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女文工团员发现了帐篷外面有“情况”,她走出来,笑盈盈地对大家说:“外面太冷,里面有火炉,请大家到帐篷里坐。”

她满面春风,声音柔雅,很难看出有病在身,但是没有人进她的帐篷。一个胆大的战士突然违背大家原先只想看她一眼的初衷,提出了一个似乎过分的要求:“我们想听你唱支歌!”

这个本该视为节外生枝的要求一提出来,众兵们竟然一时心血来潮地附和起来。女文工团员稍有犹豫,张口想说什么却未出声。能看出她不是推辞,而是有难处。但是面对这么多热切渴望的眼神,她顾不得多想, 说:“好吧!我答应给大家唱歌。不过,我有个要求,既然唱就唱你们爱听的歌。”

她的话音刚落,一群战士就送来了大声呼号:“冲呀――点歌开始!”女文工团员这时完全没有了病态的神情,像一个等待出征的兵。点的歌儿实在太多了,她只好说,我会唱的就满足大家,我不会唱的就过。大家拍手。她唱了《康定情歌》,唱了《敖包相会》,又唱了《十送红军》……她已经有点力不从心了,歌声时断时续。然而,那些热情却很粗心的兵们只是专心致志地听歌,竟然没有留意到唱歌人情绪的起伏变化。

但令人奇怪的是,后来女文工团员的高山反应竟奇迹般地消失了,她越唱越来情绪,越唱声音越洪亮,越唱音阶越高。身为舞蹈演员的她仿佛从来都没有发现自己还有如此超拔的唱歌天赋。然而,她毕竟是个严重高山反应缠身的病人,毕竟是在海拔近5000米的缺氧地区耗尽体力地唱歌。唱着唱着,她累倒了,躺倒在江河源兵站临时为她腾出的帐篷里后,就再也没起来……

在她的生命之泉干涸之前,月光皎洁的江河源上空破例飞过一只连当地牧民也没见过的夜鸟,掉下了一片光滑多彩的羽毛。有个兵有幸拣起了这片羽毛,它是源头一页沉重的历史。这个“拣羽”的兵就是当时的一个汽车兵――后来成为作家的我:王宗仁。

(选自《2013中国散文排行榜》,有删改)

读后一品

一位跳舞的女文工团员,为了满足士兵们的要求,将自己的美好年华永远定格在了江河源兵站夜色下的帐篷里。文章对女文工团员的神态描写十分细致,成功地塑造出了一位心地善良、乐于奉献的女文工团员的形象。

思有所悟

1.联系上下文,说说文中黑体词语的深层含义。

2.文中的画线句运用的是景物描写中的哪种手法?就全文而言,它在刻画人物方面有什么作用?

3.文章的最后一段在文中起什么作用?请简要分析。

4.结合全文,探究题目中“高度”一词的多重含义。

5.通读全文,你觉得女文工团员的牺牲值得吗?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