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自由记者的生存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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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凯尔・察卡（KYLE CHAYKA）是个雄心勃勃而又非常讲究实际的人，他能认准自己的目标，看透所处环境，不带多少情感色彩地决定接下来应该去做什么。

作为依靠在网络上写作谋生的26岁自由记者，察卡异乎寻常的平静镇定使他迥然不同于其他网络群体，他们往往在两难中竭力保持平衡，一边面临为最知名报刊写作的竞争性压力，一边面临固定稿酬（flat fee）取代按字计酬的经济不稳定生存环境。在数字新闻业混乱的生态中，新闻报道的稿酬低廉，甚至连名牌（blue-chip）出版物为新闻报道支付的报酬也少得可怜。但察卡会告诉你，依靠写作谋生是完全可能的，这种工作不仅可以赚钱而且有价值。

当我问他的职业时，他告诉我：“人们在得知我是为互联网写作的全职自由记者时往往很惊讶，需要有人写篇报道来讲一下做自由记者并非那么糟糕的。”

对察卡和在这种环境中的其他优胜者来说，自由写作不仅是一种职业和经过评估的风险，而且是一种赌博，那就是希望将来赢得更好的东西，无论是稳定的工作、图书出版合同、更大的专业交际圈、更大的名气还是职业晋升等。你打赌的内容就是能否赚足够多的钱维持近期生存，同时写出足够厉害的文章来大幅度提升职业地位。当今数字自由职业者的任务是建立生意和作家成长的基地，而这个环境中仅靠稿费似乎还不足以养家糊口。

察卡赌了一把。其最终的结果与其说是金钱倒不如说是职业前景。很难说他是第一批持有这种普遍看法的年轻记者，即应该是一种品牌和认真的生意。正是他的应付自如和平衡心态使其显得非同寻常。

二

在最近微博上自由职业者抱怨稿费低的对话中，察卡的话听起来更像充满鼓励的新闻学教授而不是年轻。在列举了若干实用的建议（如果按时薪写文章不能拿到钱或不能署名，那就不要写）后，他得出结论说：“把写作当作生意，因为写作就是生意，除非你有足够的钱可以假装它不是。”

但是，那是什么样的生意呢？互联网对内容迫不及待的饥渴和好得令人生疑的赚钱前景已经导致大量的转载复制，从而使得稿费压得很低。有多个数据库专门从事透露哪家在线刊物给付钱的事实就是很好的标志，说明数字自由职业者面对的经济不稳定。

但是，对察卡和主要或完全从事在线写作的其他人来说，互联网也创造了市场一隅，其有利可图之处不能仅仅用金钱来衡量。这种复杂算计的例子是察卡为美国知名科技博客Gizmodo做的工作。该网站不会让自由职业者发财。“谁支付作者”网说它为外来发帖支付250美元，虽然察卡不愿意透露他的稿酬是多少。但网站上的文章能够被技术编辑广泛阅读的事实增加了写这种文章的吸引力。察卡12月份为该网站写了一篇在线聊天室的故事。半个小时之内就有三位编辑给他发电邮询问情况。

这个经历突出显示了曝光率与关系网之间的模糊界限。对自由职业者来说，建立自己的读者群很少有直接利益，但它可以让你有机会结识编辑，这是混个脸熟真正带来利益的方式。

很多作家没有能这样计算利益。察卡说：“说到网络，你就不能不谈及高端和低端之间存在差异的事实。这里面不仅仅是钱的问题。要从你发表文章本身获得的曝光率、名气增加和身价提高来谈问题。”

对察卡来说，曝光率是规模更大、待遇更高的新闻网站如《每日野兽》（The Daily Beast）需要有关热门话题的发帖时寻找自由必须参考的标准。一个能够给网站写出所需要的东西的自由职业者没有时间四处投稿，因而处于待价而沽的优势地位。当你为稿酬这种低端目的工作时，稿酬增加100美元或200美元，从长远看就能让自由职业者更快更容易地维持生活一段时间。

考虑到他是在把写作当作生意来经营，察卡不愿意透露收益情况。他想说的是他赚的钱足够多，生活不成问题。每月平均写13篇文章，这让他的收入位于向出版物投稿的在职作家的水平上，相当于每年35000到65000美元。他每月支付900美元住宿费，在纽约布鲁克林区快速发展的高档街区布什威克与三个室友共享一套公寓。他还在布鲁克林以175美元每月租了合用工作场地;他通过纽约医疗保险市场（health exchange）办理了基本医疗保险。每月13篇中的4篇是为美国杂志《太平洋标准》（Pacific Standard）写的，他与该刊订有合同，2015年每周为该刊技术专栏写一篇稿子。剩下的9篇要么是他自己选的，要么是编辑给的命题作文。他不能预测在特定月份内各种类别有多少篇，但他能维持总量的稳定。

很多从可管理的工作量中赚取生活费的自由职业者的部分算计，是那些有分量的报道即使受到尊重但无法带来更高的稿费，甚至让人感觉得不偿失。在调查性记者和编辑的刊物“项目词（Project Word）2月的一项自由职业的调查性记者调查中，38%的受访者说媒体“常常”或“定期”委托采访任务，但并不给报道所需资金。另外31%的人说这种情况“偶尔”发生。察卡发现为网络和印刷媒体写特写是他最擅长的部分，但他需要通过回绝更划算的“想一次就能写800字”的文章来赢得时间做这事。他的作品包括“为什么真人携带图腾包”，曾发表在去年9月的《卫报》上，或2013年12月《太平洋标准》上发表的“社交控（FOMO）导致了比特币热潮吗”。写这些文章付出的努力相对较小，但他认为这种文章的稿酬很优裕，比花费更多精力写的高水平文章还高些。

他告诉我，“作为自由职业者你必须做出选择，你要成为什么样的人、你想得到多少稿酬和你能写出什么，这是很可笑的算计，所有这些变量都会依据你写的东西而有所变化”。

目前没有网络给出专业记者稿酬的综合性数据，但“谁支付作者”网站给出了大致范围，主要集中在在线刊物为每篇文章支付50美元到250美元这个范围，显示出在稿酬方面公司之间存在巨大差异。按照“谁支付作者”网站的说法，估值在25亿美元的全球青年时尚生活杂志《VICE》在2014年为2000字到4000字的“调查性”特写文章支付的稿酬是500美元。像纽约新闻热门话题网The Awl为每篇文章支付的稿酬是100美元到200美元，这与网络巨头如《大西洋》网站给自由职业者的稿酬相当。《纽约客》网站的稿酬也是如此。稿酬通常是整数，给你一种感觉，它来自不想进行复杂计算的编辑做出的预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