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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第一次干农活,是16岁那年。由于受不了村里同龄人的嘲笑,便和他们一起去给别人家割谷子,一天十块钱。由于之前一直在上学,我很少干田里的活,所以虽然勇气挺大,可心里还是没底。
一上场,面对无边无际的谷田,手心里吐一口唾沫,紧握镰刀就冲上去。紧赶慢赶,咬牙坚持,终于在没有落后多远的情况下,结束了一天的劳动。当时心里极为兴奋,几乎是跑着回家,向家里人炫耀自己的“战绩”。家人都为我高兴,只有母亲抓起我的手说:“现在是不是手很疼?第一次使镰刀,肯定要磨出手泡的!”那时候,我手掌上全是水泡,钻心地疼。
我是在多年后的一个午后,躺在床上看一本书时,想起这件往事。书中的一篇文章中,一个母亲说过类似的一句话:一个拳击手,历经艰难终于赢得冠军时,别人都纷纷打电话表示祝贺,只有他的母亲在电话里心疼地问:“孩子,你的手现在是不是很疼?”
也许,只有最疼爱你的人,才不会去注意你的荣誉、地位和成就,而是先想到你疼不疼,累不累。他们不会锦上添花,却总是用最真实的关爱,温暖着虚幻的光荣背后那颗孤寂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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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我高考前生病,有一门没考,分数也仅仅勉强够上一所大专,不甘心,便回学校复读。在补习班,起初还满怀斗志,可是时间一长,受到那些同学的影响,便开始懈怠起来,还学会了吸烟。一天课间操,学生们全去大操场做操,我却叼着一根烟悠哉游哉地站在教学楼下的大厅里看热闹。这时,忽然听到楼梯处有脚步声传来,转头一看,是校长。
我吓了一跳。我们学校对学生吸烟管得极严,处理得也极严厉。情急之下,我把还剩一半的香烟,一咬牙攥进右手的手心里。校长走到我身边问怎么不出操,我说肚子疼。校长仔细看我一眼,说:“我认得你,你的作文是学校最好的,听说你因为生病没考好,在补习班要好好学啊,你会考个好学校的!”
我皱着眉连连点头。这时,课间操结束,学生们都拥进来。校长一把拉起我的右手,让我和他去办公室。我的手疼得钻心,心里也很忐忑。一进门,校长说:“手很疼吧?快把手张开!”右手的手心里,那半根烟已经揉搓得碎了,掌心起了好几个泡,沾满了烟灰。校长叹一口气,给我清洗,找出纱布给我包扎上。那一刻,心里的痛甚于手上的疼。
最后,校长跟我说:“我下楼的时候就看见你抽烟了,也看见你把烟攥在手里。我没有制止你,是想看你到底能忍多久。孩子,我知道你原来的成绩很好,也知道你现在那种失落的心情,这是人之常情。可是,你连烟头烫手的疼痛都能忍住,还有什么挺不过来的呢?不要因为一次的失败就丧失斗志啊!”
听到他的话,我的眼中猛然蓄满了泪水。
正因为校长的那句“手很疼吧”,我开始改变。我知道,我生命中的两次被问及手疼不疼,一次让我懂得母亲的关爱,一次让我懂得校长的苦心。那两次都是直入心灵的暖,有着不被岁月侵蚀的力量。
在这世间,能有一个问你疼不疼的人,你就是最幸福的。
纪春云摘自《天天美文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