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的“杀伤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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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女同事说，她听了李健的《贝加尔湖畔》，喜欢上他了。

当然，仅仅只是意念，她是不会给他写信的；如果实在要写，就一句：听了你的声音我想哭。

我知道李健的声音很好听，人又那么帅，换作我是女人，也会想点什么，鼻子一酸的。

几年前，报社来了个实习记者。一天，他接到一女子打来的新闻热线。放下电话，他边拿采访本边跟我说：“那女的说话脆蹦蹦儿的，好听，定是个美女。”没想到他很快回来了，嘴里嘀咕：“咋回事呢，她声音那么甜，人却那么丑。”

这让贵哥想到一个问题：声音，到底有没有“杀伤力”？

声音，在很多武侠小说里还真是一门功夫。步非烟《剑侠情缘》中，当宫九音遇到仇人龙八，不与他动手，使出琴音夺命的狠招：“那声音飞扑而来，旋转爆裂成连环的暗劲，疾冲向他的喉头。”金庸《射雕英雄传》里，黄老邪的箫声一吹响，梅超风就如被雷电击中，浑身痉挛，腑脏欲裂，满地打滚，直喊师父饶命。

我第一次听冯小宁电影《黄河绝恋》主题曲《夕阳山顶》时，石化了好几分钟。我承认自己孤陋寡闻，很少听到这么伤感的曲子。前年秋，我独自去山西采风，经平遥古城南下临汾，西行至黄河壶口时，气势如虹的大瀑流激荡到眼前，在我心头竟幻化成《夕阳山顶》的雄浑旋律，不禁眼眶发红。我知道，电影里宁静饰演的那位美丽女英雄永远离开了我们，永远离开了这个时代。

后来我也貌似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欧洲影迷听了《忧郁星期天》的“死亡乐曲”，竟马上要去跳楼。我当然不会被好声音诱去跳楼，但我承认，好的声音确实具有杀伤力，比如邱岳峰、李梓、童自荣等人的电影配音。

对今天的小清新小萝莉来说，邱岳峰、李梓、童自荣、毕克、刘广宁和丁建华那一代中国顶尖电影配音人，遥远得犹如天外流星。但如果你真正听懂了好的电影配音，还是会从中找到乐趣的，更会透过配音人的再创造领略到名著的魅力，唤起对大师的敬畏。

我最初听邱岳峰的配音，是在重师读中文系时。有一次我去歇台子找老乡玩，老乡不在，他的战友请我去军营俱乐部看《悲惨世界》。片中邱岳峰为巴黎市井小人德拉弟尔配音，沙哑，邪气，极富金属质感的声音，把那个狡黠、贪婪、挖空心思算计别人的无赖演绎得酷毙了。我也第一次发现，好看的电影，声音竟也这么迷人。

当然，邱岳峰最经典的还是《简・爱》末尾和李梓的那段对话，一如我喜欢的《罗马假日》里，赫本和派克分别时的情景――梦幻、感伤、沉郁。我还听说，李梓老师因在《叶塞尼亚》《冷酷的心》中的声音太过甜美，曾有人误以为她本人也是个美女，还给她写过情书。

陈丹青说得好，邱岳峰、李梓等人的配音，像是电影原版另一个独具价值的副本，是那些角色有幸配上他们，原版反而成了邱岳峰语调或李梓语调的副本。

我一直对那个时代的天才配音演员心存感激，他们像是文艺体制内一小片编外的天空，从空中散播着人性的声音。而现在，你再听听某些荧屏上的播音、配音、舞台主持声音，充耳所闻的是轻佻、空洞、矫情、闹腾，还有多少魅力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