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盾:用音符穿越古丝绸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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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5月14日至15日，“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在北京举行，古丝绸之路在新时代再次焕发了光彩。而这条路上曾一时繁华，后几乎散佚于世的千年敦煌古乐，也在一个人的不懈收集和整理后，重现于世人面前。这个人，就是谭盾。从女书到昆曲，从“有机音乐”到“敦煌遗音”，谭盾用他恣肆的才华和热忱去创新与传承，用音乐表达着他对中国传统文化的追随与见证。

自创家乡小调

考进中央音乐学院

1958年，谭盾出生在长沙市郊区的一个小山村。小时候，他最喜欢追着为人唱红白喜事的巫师，他们用各种听不懂的语言吟诵哼唱往生硎馈L范芊浅3绨菟们，也将音乐的种子深深埋进了心里。

1978年，全国恢复高考，他没有遵从父母想让他学医的志愿，而是带着一把只有三根弦的小提琴报考了中央音乐学院。面试老师让他拉段莫扎特或贝多芬，他都不懂，老师便强忍着脾气让他随便拉。当谭盾天马行空地拉起自己创作的家乡小调时，老师竟听“醉”了。

1979年，读大二的谭盾读完《屈原》，一个人憋在教室里，写了他平生第一部交响乐《离骚》。他动用了很多板鼓、箫之类的民族乐器，当时非常出格，最终却获了奖。这是他实验性先锋音乐的开篇。之后的《风・雅・颂》更是令他声名鹊起，被媒体奉为“新潮音乐”、“先锋派音乐”。

中央音乐学院研究生毕业后，谭盾拿到了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奖学金，开始旅居美国纽约，开始了他又一次的听音寻路之旅。

有一次，他被邀请去墨西哥的现代音乐节。在墨西哥郊外很远的地方，他看到了神奇的金字塔，旁边有个很像玛雅文化素描本里的老人在烧“玛雅陶笛”。听了老人吹的笛子后，谭盾突然觉得“他跟风在说他的故事，我听到的风里边突然有我自己”。老人说：“地球是件乐器，你用泥土捏起来的声音，就是地球的声音。”谭盾突然领悟了“声无哀乐”这四个字：声音是没有哀乐感情之分的。那为什么不同的人听到音乐会有不同的感觉呢？那是因为你的心里有音乐，有你的经历、你的梦想。

用创新去传承和守护传统文化

有人曾问过谭盾，他的宗教是什么。他说：“我的宗教是大自然，抢救那些失去的文化。”所以他的每一次探索，都是为了守护即将消失的文化。

谭盾认为，传承传统的唯一方法就是通过不断的创新重新演奏传统，再让传统点燃现代的精神世界。他擅长把中国文化与国外的艺术相结合，创造出一种全新的视听感受，让传统以时尚的方式走进现代人，贴近年轻人。

世博期间，谭盾在课植园造了牡丹亭，他把极具中国传统特色的昆曲《牡丹亭》搬出剧场，请进园林。又把现代音乐作品演奏放进了明代建筑，让无法深切了解中国诗词韵致的外国观众从昆曲中听到了“自然之声”。

洛杉矶交响乐团音乐总监沙乐龙找他写迪士尼音乐厅落成开幕曲，谭盾想到了李白曾说过“大音自成曲，但奏无弦琴”，灵感顿如泉涌。他告诉对方想用纸来做乐器演奏音乐，沙乐龙惊讶道：“中国人发明的纸改变了世界，但我从来不能想象纸也能够改变音乐的历史。”

那之后谭盾又做了《水乐》《陶乐》《女书》，他仿佛一个生活在现代的古人，用捕捉声音的方式神奇地穿越和回归。通过“水”“纸”“陶”“书”这样原始而自然的方式，借助现代技术的声光电，让传统得以传承。谭盾称其为“有机音乐”，他相信，世间的一切都可以互相对话：纸与小提琴、水与树、月亮与鸟……总之，宇宙万物中任何一个微小的物质都有自己的生命和灵魂。

欲倾十年之力重现敦煌遗音

2017年5月13日，谭盾在上海东方艺术中心登台进行了“海上-天上-心上・丝绸之路”音乐会的演出。千余年后，自敦煌壁画、敦煌古谱中“走来”的敦煌五弦琵琶《长沙女引》、唐代压脚鼓《水鼓子》、敦煌反弹琵琶《飞天》终于再度“面世”。

说起敦煌遗音与谭盾的结缘，还要追溯到2014年，他的朋友邀他去敦煌采风。在那里，当他第一次得知王道士贱卖敦煌古谱、古经的故事时，心疼到泪流不止；当他进入一个藏经洞，看到洞中存封了千年的尸骨，仿佛听到这些守经的人们，仍在唱诵的禅语灵音，刹那间一股温暖音流流遍全身，他发愿要用十年时间，把敦煌石窟中深藏的中国人的信仰和灵音，再演出于世。

随后他开始在世界各地的博物馆和图书馆里，学习、追踪、研究流失的敦煌古谱手稿、佛经原件。他找来古丝绸之路上各地的乐器制作工匠大师一起研讨，请教敦煌学、唐代音乐学专家，也找来研译敦煌古谱的先辈们的著作研究，用他的理解复原了《敦煌遗音》。

有了古乐，该拿什么乐器来演奏呢？谭盾决定再复原古乐器。壁画中反弹琵琶的场景很美，但现实中的琵琶太重，演员根本无法举起来。他就寻找了各种方法和材质，最终使用在民间搜罗的葫芦制成主体，做出了两把琵琶，一把重9两，另一把重1斤。他又专程飞到日本定制“唐弦”。就这样，连同敦煌反弹琵琶、唐代压脚鼓、敦煌五弦琵琶、敦煌古代奚琴在内的，深藏于洞窟壁画中的千年古乐器，都重新被谭盾一一搬上世界舞台。

敦煌的壁画里有4500多件乐器，复原的工作极其浩大，谭盾说，他有一个“小目标”，就是复原12件乐器，组成一支敦煌乐队，全世界巡演敦煌遗谱和遗音。用音乐在中国传统文化与多元文化之间架起一座桥梁，把丝路故事演奏给世界听，为人类文明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