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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荒诞的人生中对抗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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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 弗兰兹・卡夫卡的作品一直是评论家关注和研究的对象。卡夫卡的作品中呈现出的孤独、抑郁、困惑、徘徊、虚无和荒诞是他的主要艺术风格。《城堡》是卡夫卡的代表作品,更是体现了这些艺术特点。小说中的K经历了人生的荒诞,是现代人的精神困境的真实写照。在荒诞的现实中,卡夫卡表现的不是绝望而是在绝望之中追寻希望的勇气,本文从分析荒诞入手研究卡夫卡,去探寻主人公在绝境中挣扎与奋起的勇气,这一具有浓厚悲剧色彩的绝望的勇气,可以说是卡夫卡作品中积极向上的精神力量的源泉。

关键词: 卡夫卡小说 《城堡》 荒诞 绝望 希望

弗兰兹・卡夫卡(Franz Kafka,1883―1924)是奥地利作家,他在短暂的一生中,创作了三部长篇小说(其中两部未完成)和许多中短篇小说,还写了大量的随笔、书信和日记,著作虽不算丰,但他作品的朦胧性、多义性和预见性却引起了众多研究者的关注,以至于掀起了一次又一次的研究卡夫卡的热潮。虽然卡夫卡生活的世界与我们所经历的世界有很大的不同,虽然他创造的人物充满着荒诞离奇的性格,但是,我们读卡夫卡小说,却不感到陌生。因为他的小说讲述了他对人类社会发展的可能性的想象,而这些想象却为未来社会验证了,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因此,“卡夫卡可以说是有资格代表20世纪整个时代,有理由载入史册的代表人物之一”。①

卡夫卡的《城堡》写于1922年,是他晚期的重要作品之一。在《城堡》中,卡夫卡向我们展示了一个奇怪的艺术世界,里面充满了荒诞不经的故事和情节,真真假假,难以分辨。小说结尾的开放性和未完成性,又给小说的解读带来了无穷的想象空间,更引起了大家对小说的猜测,直到现在,文学界对此篇小说的主题等方面仍是众说纷纭,难以达成一致意见。

《城堡》的故事情节十分简单,讲述了土地测量员K受命到城堡任职,不料受阻于城堡之外的一个小村庄里。但由于村庄与城堡不经常联系,联系时要么通过电话,要么通过信差,因此K只能停滞在村庄里,同时为了进入城堡,想尽各种办法,用尽各种手段与城堡围绕他能否进入展开了一场痛苦而又持久的战争。

其实,看似情节简单的《城堡》背后,却时时刻刻表现了人类的荒诞。

首先,小说中的城堡并不遥远,它就位于眼前的一座小山上,可是令K困惑的是无论他怎么努力都进入不了城堡,就如书中写的:“他(K)走了起来,可是路实在很长。因为他走的这个村子的大街根本通不到城堡的山岗。它只是向着城堡的山岗,接着仿佛经过匠心设计似的,便巧妙地转到另一个方向去了,虽然没有离开城堡,可是一步也没有靠近它……尽管他已经筋疲力尽,但它仿佛没了尽头似的。”甚至奇怪的是,他有一天特意起得很早,打算到城堡去,可是走了一会就到晚上了。

其次,K的身份难以确认。他是突然来到这个村庄的。小说开篇写道:“K到达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村子卧在积雪中。城堡山毫无踪影,雾和黑暗笼罩着它,没有一丝微弱的光显示着城堡的存在。K久久站在由公路通向村子的木桥上,仰视着那一片仿佛虚无缥缈的空间。”也就是从这个晚上开始,K便陷入了如坦塔罗斯②般的痛苦的荒诞遭遇之中。而作为被城堡聘请的土地测量员,K对自己的身份确信不疑。在他遇到城堡总管儿子的挑衅和村民怀疑的目光时,他是这样说的:“还是让我来告诉你吧,我是伯爵请来的土地测量员。”语气中充满自豪,表现了他的胸有成竹。然而,事情仿佛没有K想的如此简单。当他拿着代表城堡权威克拉姆的一封信去找村长时,却让他掉进了一个迷宫般的境遇之中。村长告诉他,我们不需要土地测量员,因为这儿的土地已经测量完了。许多年前城堡确实有过要招聘土地测量员的指示,但那只是工作上的失误,与K完全无关。至于克拉姆的这封信,它只是私人信件,而且也没有指明让K做土地测量员,只是说雇佣K为伯爵大人效劳。

这就使K置身于一个荒诞的境地之中。本来K是被任命为城堡的土地测量员才来到此地,现在城堡又说根本不需要什么土地测量员,那只是一个错误。那么K的身份究竟应该如何定位呢?当K自信满满地告诉别人“我是伯爵聘请来的土地测量员”时,换来的不是充满敬意的目光,而是怀疑和轻视。这样的目光使K感觉到一种危机感、陌生感和灾难感,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笼罩着他。为了摆脱这些感觉,K必须为确认自己的身份而抗争,正如他自己所说的:“我只要求得到我的权利。”

为了能够确认自己的身份,K只有两条路可供选择。第一,不管城堡现在是否需要土地测量员,他照样做他本应该做的工作――土地测量。只要土地测量的仪器摆上,人们慢慢就会相信K的身份,可惜K没有土地测量的仪器,因为他的仪器据他本人说第二天将由他的助手带过来,可是他的助手未出现。还有,即使他有测量仪器进行土地测量,村长也会阻止他的,因为村里的土地早就规划好了,没必要再进行这项工作,所以此路行不通。再有第二条,就是进入城堡,由城堡来确认他的身份。在小说中,城堡拥有绝对的权威,人们甚至到了谈城堡色变的地步。但是K却始终进不了城堡。

卡夫卡借用《城堡》表现了人类悖谬的荒诞感。所谓荒诞,尤涅斯库认为:“荒诞指缺乏意义……人与自己的宗教,形而上学的额、先验的根基隔绝了,他的一切行为显得无意义、荒诞、无用。”卡夫卡的这种荒诞感来自于他自己的人生体验。卡夫卡是犹太人,由于历史的原因,犹太人被迫散居在世界各地,他们没有自己的国家,没有自己的家乡,缺少人生的归属感,他们的身份得不到世界的确认,他们世世代代想建立自己的国家,可一直没有成功。《城堡》中的K是一个怀着恐惧的心情,为了得到自己应有的权利而拼命想进入城堡,渴望获得身份的确认和一种归属感的形象,而这一形象恰恰是犹太人的真实写照。这是卡夫卡体验到的一种人生的荒诞。卡夫卡生活在西方观念急剧变化的年代。尼采宣布“上帝死了”、“一切价值重估”,使得人们不得不重新建立新的世界观。同时,由于自然科学的发展,人们揭开了宇宙许多新的秘密,看到了许多奇怪的现象,人类因此建立了多元论的宇宙观。但是科学技术的发展在带给人们方便的同时,也限制了人的自由,甚至还带来灾难性的后果。敏感的卡夫卡感受到了这一悖谬的现实,他把自己的内心感受写到作品中,来表达他对现实世界的感受。

在《城堡》中,不只K的境遇是荒诞的,还有很多荒诞的情节:阿玛利亚因拒绝城堡里某官员的调情而得罪城堡,但是城堡又迟迟不对她一家进行惩罚,这使得他们一家更加恐慌,他们想尽办法让城堡惩罚他们,但城堡就是未有行动;旅馆里唯一一部与城堡保持联系的电话,在与城堡接通后,却不知对方是谁,因为城堡里的电话用的是一条电话线;城堡里的官员克拉姆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K想要与他联系,只能通过信差巴纳巴斯,而巴纳巴斯从未见过克拉姆本人;城堡里的官员都是夜间审问当事人,因为当事人的嘴脸在白天来看简直不堪入目,而在夜间的灯光照耀下,还稍好一些,并且这些官员还可以通过晚上的睡眠把这些当事人的面孔忘掉。

小说中如此众多的荒诞情节,表现了卡夫卡对社会现实的否定,但他并不对这个不合理、不理想、荒诞的社会产生绝望,虽然人类生活在这个世界上难免会遇到西西弗斯神话似的徒劳,但总归还是有希望,不然K也不会一直努力想进入城堡。因此卡夫卡的作品并不是悲观绝望的,他重在唤起的是在这种荒诞人生中,人们所应该有的反抗意识。通过否定,引起反抗,通过反抗,进而达到批判。《城堡》中的K虽深陷荒诞绝望的境地,但他的身上却有着一股叛逆、反抗的力量。卡夫卡的《城堡》可以说是荒诞文学对抗绝望的一个宣言。

在《城堡》中,K为了得到自已应得到的权利,进行着艰苦卓绝的斗争:他刨根问底,希望村长解释清楚有关土地测量员的事情;他深夜在旅馆外守候,希望能见到城堡长官克拉姆;他请求巴纳巴斯经常去城堡转转,以便给他带来更多的关于城堡的消息;他在旅馆中闯入城堡秘书的房间,在走廊上闲逛,影响了跟班分发档案和老爷们的工作;就连他和弗丽达的恋爱关系仿佛也是K想通过弗丽达见到克拉姆,因为弗丽达曾经是克拉姆的情人。K虽然作出努力,最后还是未进入城堡,但这并不能说K的反抗是人类无意义的努力,K作为一个单独的个体,敢于与严密而强大的荒诞世界做斗争,这本身就是有意义的。对于人类来说,重要的不是反抗的结局,而是反抗的过程。反抗本身的意义就在于人类对荒诞世界的呐喊,这种呐喊使人类不至于在虚无中堕落和沉沦,进而赢得一个新世界,获得新生。

K反抗的结局虽然是失败的,但却表现出K不同寻常的承受能力,他在深陷绝境时,没有选择自杀或放弃追寻,而是不断努力去抗争,他带给我们的是反抗绝望、在绝望中追寻希望的勇气,尽管这个希望可能是有些渺茫,但我们不会因此而放弃。绝望的背后,隐藏着希望。

卡夫卡的《城堡》极力渲染消极绝望的人生观和世界观,但最终表现出来的却总是在绝境中挣扎与奋起的勇气,这一具有浓厚悲剧色彩的绝望的勇气,可以说是卡夫卡作品中积极向上的精神力量的源泉。

注释:

①叶挺芳主编.卡夫卡全集(第二版)[M].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1996:1.

②坦塔罗斯是主神宙斯的儿子,因泄露天机被罚永世站在有水果树的水中,水深及下巴,口渴想喝水时水就减退,肚子饿想吃水果时树枝就升高。这个故事构成了“可望而不可即”的“坦塔罗斯式的痛苦”。

参考文献:

[1]艾晓明.小说的智慧:认识米兰昆德拉[M].长春:时代文艺出版社,1992.

[2]胡志明.卡夫卡现象学[M].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2007.

[3]柳鸣九.二十世纪文学中的荒诞[C].长沙:湖南教育出版社,1993.

[4]阿诺德・P.欣奇利夫著.李永辉译.论荒诞派[M].北京:昆仑出版社,1992.

[5]卡夫卡著.高年生译.城堡[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2.

[6]仵从巨.世界在镜子中――中外文学论集[C].济南:黄河出版社,2007.

[7]吴晓东.从卡夫卡到昆德拉:20世纪的小说和小说家[M].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3.

(作者系山东大学威海分校新闻传播学院2008级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