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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给我画地为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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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个孩子的出生,都是无上欢快的事情,每一个孩子的眼中家都是天堂,家长都是天使。但是谁又能说得明白,岁月施了如何的魔法?时间做了怎样的手脚?竟把这天堂变作牢狱。而横眉冷对看管自己、实施暴行摧残自己的却是当初的天使。

母亲为我“画牢”是源于我16岁那年一个愚蠢的错误。那时候,我喜欢上了一个女生。她是个不良少女,不上学,成天在外面游荡,每天抽烟、喝酒、打架,但是她长得很漂亮,我就是喜欢。而我向她表白的那一天,她的姐们儿嘲笑地说道:“喜欢是要用钱的,你有钱吗?要买钻戒的。”

爱她,为她买钻戒!我迷信了这句话的魔力。我跑去商场,可几千块钱的价位牌剌痛了我的眼睛。我灰溜溜地离开,垂着手走在街上。我该怎么办呢?哪里才有几千块钱呢?也许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我竟然想到了妈妈的银行卡,并且的确这样做了。我偷取了3000块钱,去买了钻戒……

接下来的事情让人意想不到,女生拿了戒指跑掉不再回来。母亲发现卡中的钱少了许多,并且查出了是谁动了她的命根子。那一个黄昏,她端坐着等我放学回来,她没有暴跳如雷,她与我对视。就是这个长久的对视,让我觉得是过了一个寒冷的冬天,低温使母亲全身的血冻成了巨大的坨,沉重并且冰凉刺骨。

那之后直到现在。她不再往银行存钱,而是统统缝到自己的内衣里,从不离身。可是每当看见存款利息涨的时候。她就开始哭号着对我说:“你就毁这个家吧!我是做了什么错事,居然有钱都不敢存在银行。我造了什么孽,想赚点利息钱都不行。”那哭声就是刀子,―下一下地戳进我的心脏。

她开始扣我的零用钱,每一天都要我和她报账,差错一分都会惹起她喋喋不休的抱怨与超久的哭泣。她会怀疑我又和哪个女生鬼混去了。即使现在我已经二十几岁了,她依然不放心我与女生交往。每次争执此事,我就会听见她喊道:“你但凡是个聪明的人,当年也不会让女骗子骗了,拿了我的钱去给骗子!那是我的钱呀!我没想到自己养出了一个贼!真是家贼难防!”每每这个时候我只能不语。在这件事情上我确实理亏,忍耐是唯一的出路。

为了对我严防死守,我每天回家,她都要翻我的书包和口袋,检查是否有可疑的东西或者多余的钱。接着收缴我这一天花销的所有单据、发票,以便对账。

我和母亲是最亲近的敌对关系,她真的像防一个贼一样地看管着我、调查着我、怀疑着我,她是一个尽职尽责的监狱长。而我的自尊、快乐也正是在她的尽职尽责中被慢慢瓦解。时间是可以抚平创伤的,但不包括已经糜烂了的。母亲带给我的心灵创伤恰恰是在最早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发炎了,到今天只能越来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