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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金良:中国河豚放流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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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江,我们的母亲河,千百万年来,以其甘甜的乳汁养育着无数中华儿女、炎黄子孙。长江生物种类繁多,曾是渔业资源的宝库,但由于人们没有很好保护她,致使白鳍豚、长江鲥鱼基本绝迹。河豚、刀鱼种群已达濒危,整个长江生态资源已岌岌可危。我们紧紧依偎着长江,世世代代受到长江的思泽,保护长江、恢复和维护长江流域生态平衡,是我们无法推卸的职责和肩负的光荣使命,是泽被子孙万代的宏伟事业,也是一项庞大的社会系统工程。虽然本人已连续多年开展了河豚苗的长江放流活动,但仍觉力量有限,需要大家的鼎力支持和协同参加,我相信,通过我们的不懈努力,如今长江放流的涓涓细水,终将汇流成资源之河,为此我倡议……”

这是一位年过半百的农民――郑金良在连续7年无偿向长江放流河豚活动仪式上向社会各界发出的倡议书。2008年6月12日,在他的感召下,他的兄弟、邻居、周围工矿企业,上市公司都加入到了本次放流活动中。为此,江阴市把每年的6月12日定为“长江放流日”,并设立“长江放流碑”,以促使这项活动能使全民参与并长期开展下去,用实际行动保护长江,保护母亲河。

在郑金良及有关部门的多年努力下,绝迹数年的野生河豚已于两年前重现长江,去年增加到数千尾,长江野生河豚资源的恢复出现很大转机,其生态意义重大。郑金良也获得了江苏省渔业部门颁发的“无偿放流长江河豚贡献奖”。之后,他又引进了美国鲥鱼进行孵化培育,突破了刀鱼的繁育与养殖技术。至此,被人称作“长江三鲜”的河豚、鲥鱼、刀鱼相继培育成功,郑金良创造了令众多水产专家惊叹的业绩,一个小农民干出了一番大事业。

当记者风尘仆仆到达地处江尾海头的江阴申港镇时,正值晌午。穿过“河豚渔村”江浙古典风格庭院和长廊,到达古香古色的“盘根”厅时,郑金良正在和回来探亲的美国弗吉尼亚理工及州立大学鱼类和野生动物系淡水贝类种质保护中心的华丹女士探讨引进中国濒危鱼种的话题。

品尝了郑金良自己养殖的鲜腴可口的“长江三鲜”后,场关于“长江三鲜”――鲥鱼、刀鱼、河豚的话题由此展开了。

记者:不久前的6月12日,江阴市组织了个大规模的“长江放流活动”,听说这是你倡议并号召的,请问此举有何意义和目的,

郑金良:是的。其实,放流从2002年就开始了,连续已有7个年头。起初的想法就是让人称“长江三鲜”的刀鱼、鲥鱼、河豚回来,因为鲥鱼已经灭绝,而刀鱼和河豚也已经多年找不到了。后来,了解到长江生态环境的破坏和滥捕是“长江三鲜”逐渐消失的元凶,就又想通过这样的活动让大家了解,并一同保护我们的河流生态环境。我最早是从想搞鲥鱼繁殖开始的。但是1994年鲥鱼就已经灭绝了,只怪我着手太晚,已经无法挽回,连种都没有了(叹气)。在世界上排名第一的就是长江鲥鱼,其次是芬兰,再就是美洲鲥,这真是长江的遗憾,中国的遗憾!

河豚2000年已经一条都捕不到了,我从上海的崇明岛到南京,走了几千里江滩,到处找,好不容易找到了两组河豚鱼,也就是两公两母4条,用6.5万元的天价买下来,就往家赶准备搞繁殖试验,路上就在想,假如繁殖成功一定要放流,让它回归长江。2002年,我搞家化繁殖真的成功了!于是开始放流,每年坚持放,直至2006年,长江开始出现了河豚。

刀鱼是2007年繁殖成功的,放流难度非常大,出网就死。

我通过这种方式(放流活动)呼吁大家保护环境和水资源,先不要说为了别人,自私地讲,就算只为了我自己的子孙后代,也值!当然,靠我―个人的力量怎么也是不够的,好的是,从去年开始,很多企事业单位、上市公司和排放大的企业、幼儿园的小朋友、小学生,都参与了进来,我想,明年还能影响力更大一些。

记者:在您的记忆中,“长江三鲜”最辉煌是什么时候,当时长江是什么状况?

郑金良:上世纪70年代。那时候,我们普通农家的一只小船、一张小网,随便都可以捕到鱼。当时的“长江三鲜”也不贵,刀鱼两毛多一斤,鲥鱼八毛多一斤,河豚才一斤几分钱。渔民上岸时,总能提上满满一篮鲥鱼、刀鱼等刚出水的江鲜,和岸上人家交换一篮子蔬菜,记得有些年头收成不好,没有米饭吃,就把河豚鱼加上青菜煮一大锅当饭吃。说来有趣,古有“拼死吃河豚”之说,如果白天吃了河豚,晚上夜壶就不倒掉,留着,一旦吃到毒河豚就喝尿,据当时老人的说法是尿可以解毒,现在想起来实际上是催吐而已。实际上,河豚本身并没有毒,只是吃到毒藻的河豚才会把毒素积累在体内。现在好了,都是家化养殖了,100%没有毒。直到现在,我脑海中都经常浮现出渔民们挑着满筐的江鲜沿村吆喝叫卖的情景。那时候,长江的水质也非常好,即使是浑浊发黄的水,也带着新鲜的泥土味道。我和伙伴经常下到水里捕鱼、摸虾、游泳,口渴了,就张口直接喝水。

记者:据您了解,后来为什么出现“长江三鲜”濒临灭绝的状况?

郑金良:第一就是水污染严重。进入80年代后,经济发展了,排污也加大了,浑浊发灰的水里有股淡淡的臭味,支流更加明显。去年的太湖蓝藻爆发也与有些工厂排污有关,蓝藻使鱼类无法生存;第二是滥捕。现在科技发达,捕捞技术也先进了,2000多米宽的长江,一张粘网,纵向到底,横向到边,一网下来就可捕4500多斤,只有顺着航道跟进船只的鱼才有可能逃生。很早的时候一网最多也就是200多斤,鱼儿还有个缓冲的机会。不过,国家目前已经出台了相应的保护政策,每年有禁捕期,我认为禁捕的时间还是太短,据说明年可能要全年禁捕,真是这样就太好了!

记者:据了解,养殖河豚和鲥鱼的难度很大,有政策方面的,也有技术方面的,您是如何解决这些困难的?而刀鱼的养殖就更加困难,听说为了在长江流域找刀鱼的鱼苗您也费了很大工夫,单从盈利上讲,这风险很大,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郑金良:的的确确这几种鱼的养殖困难非常大。当时有几十家搞试验的,成功的没几家。它们对水质的要求非常高。有个专家研究28年,没有成功。我从小在江边长大,对水和鱼有着特别深的感情和浓厚的兴趣。别人说我辛苦,每天巡塘无数次,傍晚还蹲在塘边看,可我觉得是一种享受。我离开鱼和水,简直无法生活。原来没有条件,要先解决温饱问题,所以初中毕业后务过农,当过生产队长,学过珍珠养殖,改革开放后于过废料收购,开过饭店。温饱问题解决、腰包渐鼓之后,突然发现长江里的河豚、刀鱼从多到少,从少到稀,鲥鱼居然无影无踪了。喝长江水长大的我总是突然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失落感,时间长了居然成了挥之不去的心病,没事就自己跑到江边去发呆。有一天,我终于恍然大悟:与其沉湎在回忆中,不如乘有生之年为母亲河,为江中的鱼儿做点什么。

于是1999年,我就决定放弃其他营生,开始陌生又冒险的“长 江三鲜”养殖和繁育。那时为了节省资金,在镇上用低价租了个闲置的水泥游泳池,在上面搭上毛竹棚架当做育苗室,我自己也天天吃住在育苗棚,每天巡塘看水到深夜。养鱼先养水,不会养水,当然不会养鱼。我自己乐在其中,尤其是摆弄育苗时,心里说不出的踏实和喜悦。河豚生格温顺,比较好养,我用了2年时间,即2000年至2002年,先后攻克了长江暗纹东方豚野生亲本及家化亲本的人工繁殖课题,成功探索出一条从河豚苗种繁育到商品鱼养成直至加工烹饪的产业链,并开始放流。

2003年在河豚鱼池中开展了刀鱼灌江纳苗试验,当年获得初步成功。2005、2006年我承担了《长江刀鲚纳苗养殖与人繁试验》江苏省水产三项工程和省科技攻关项目,并在去年获得重大突破。

鲥鱼肯定是没有了,我就根据论证,引进了适合中国水质和养殖的美洲鲥。

记者:养殖“长江三鲜”成功后,对当地农民有什么影响和带动作用?

郑金良:“长江三鲜”养殖投入大,技术难度大,风险也大,尤其是刀鱼推广难度更大,目前推广还不成熟。现在主要推广了澳洲螯螯龙虾,我以几毛钱提供虾苗并以25元/公斤回收,并教授技术,很受附近村民欢迎。这种虾肉含肉量多达47%,它不吃腐殖质,不吃烂熟树叶,吃大豆、玉米,体内干净,符合生态健康和大众消费。原来人们经常吃的“土龙虾”只有22%的含肉量,吃腐烂物和泥土,体内有一条明显的黑肠,不清除干净就不太卫生。

对于“长江三鲜”养殖,我正在进行深塘越冬的试验,如果成功,就可以节约温池的成本投入,就可以进行推

记者:7年来,您耗费数百万元巨资,无偿放流河豚和部分刀鱼鱼苗。长江生态破坏并不是您一个人的事,鱼种资源衰竭也不是几个人造成的,请问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郑金良:按最保守的说法和出于本能,我先是为了我的子孙后代,愿意这么做。虽然一个人的力量很小,但总得有人去做。今年,我光荣地被选为江苏省十一届人大代表,我得对得起这个荣誉,我必须做得更多。其实,当我去做的时候,发现关注环保、流域生态和长江水,关注排污的人已经很多了。从去年开始,已有很多企业和个人参与到放流活动中来。他们自己购买鱼苗放流,也引起了社会和政府的高度重视。去年,江阴市政府把每年的6月12日定为“中国・江阴长江放流日”,并设立了放流碑。

我虽然花了一些钱,但是阔别已久的河豚重现长江,长江名贵鱼类资源得到恢复,长江生态环境的保护开辟出有效途径,都是不能用区区金钱来衡量的。从另一个角度讲,这是对我,对我的同胞,对社会莫大的回报。原来是我一个人,现在越来越多的人参与,尤其是学生参与,可使他们从小建立环保意识,规模也越来越大。我会继续尽我的力量去做,去呼吁,直至整个社会都来参与和重视。

记者:从您的养殖经历看,水资源保护对“长江三鲜”以及流域生态平衡有什么作用?在这方面,您认为企业应承担什么责任?

郑金良:我认为,中国的两大贡献一个是计划生育,延缓了人口急剧增长,一个就是淡水养殖。中国的淡水养殖占到世界的75%,鱼类吃的东西很简单,却为人类贡献了极高含量的蛋白质。而养鱼,水资源是关键,养鱼先养水,这是养殖业所共知的。“长江三鲜”之所以溯临灭绝,关键就是水质的问题。我在这方面取得成功,首先也得益于养水。譬如,藻类很可怕,但关键是要控制,没有藻类不行,泛滥了也不行,控制到恰到好处,生态就平衡了;作为养殖企业,和其他工厂一样,决不能向长江排放污水。作为江苏省乃至中国的养殖龙头企业,我们除了继续通过放流活动呼吁大家关注长江生态,继续研制试验出新的项目进行推广,带动致富,还计划下一步搞循环水养殖,为养殖业起到带头作用。

记者:江阴申港三鲜养殖有限公司目前的业务状况如何?下一步将如何发展?企业自身是如何做到防止水污染、保护水资源的?

郑金良:今年6月12日放流的当天,我们同时举行了“长江鱼类保护与发展研究中心”奠基仪式。这是和中国水产科学研究院淡水渔业研究中心深度合作的项目,目的是为了使三鲜养殖及放流保护研究方向向深度及广度发展。计划投资1500多万元筹建科普大楼,包括长江三鲜活体展示馆、长江鱼类标本室、图片展览室、多媒体播放室、培训中心及中型试验室等。下一步业务以刀鱼的人工繁育为近几年的重要切入点,使刀鱼的人工繁殖及养殖向规模化发展,使刀鱼繁育量两年内达百万尾,五年内上千万尾,使刀鱼的养殖向规模化、产业化发展,并实施刀鱼苗长江放流试验:另外实施鲥鱼的人工繁殖研究,突破鲥鱼的人繁技术难题,改变目前鲥鱼受精卵要到美国引进的局面,使我国鲥鱼养殖稳步发展;还有,要新建800亩长江三鲜养殖园区,扩大长江三鲜与澳洲龙虾养殖,带动农户实现共同致富;最后,完成“申港”牌绿色食品鲥鱼与澳洲淡水龙虾申报工作,实施品牌战略。

采访结束了。郑金良热情地邀我们一定要到江阴去看一看。他介绍,江阴是中国百强县的第一名,上市公司这18个之多。他指着旁边现代化的高楼和大片的现代化建筑群说,那是他兄弟的企业,生产最好的钻杆,是江阴的利税大户。他和他的弟弟们修了村中所有的路,村中几乎每户人家都有人在他们的企业中就职。每当过节时,村民可以自由地去他的塘里钓出所需要的鱼。我抬头看去,“江阴德玛斯特钻具有限公司”的招牌极为醒目。

江阴地处江尾海头,境内35公里长江深水岸线被专家称为“黄金水道”。盛唐起。江阴就是对外贸易的重要港埠。江阴缘何出了这么一位“长江三鲜”的守护者郑金良?还有县里的18家上市公司、众所周知的华西村地许,这正是千百年以来炎黄赤子们对长江母亲的热爱,是江边人们心中挥之不去的长江情结。行驶在干净宽阔的镇道路上,看着车窗外一排排的楼房,我不禁想起宋代政治家王安石当年巡视江阴黄田港时的诗句:“黄田港口水如天,万里风樯看贾船。海外珠犀常入市,人间鱼蟹不论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