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河谷(外二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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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春了，

草色依然绿少枯多。

悲悯的氧气充足而烦躁，

像一头醒悟多时报国无门困顿的狮子，

在云南高原名噪一时的楚场河谷

咆哮徘徊。

它低下头去，用干渴的舌头

舔吸小小石头上溅起的瀑布，

那粗重的鼻息，

饱含着仁慈和忍耐。

它来回走动的身影，

多么像我离世多年

身材魁伟的外公。

车轮碾过，灰沙雾起，

我鼻子酸胀依依不舍看着这条

英雄河流的河底。

那些大大小小的石头，和

星星点点绿色的小草，

还有蒸发剩下的浅浅的溪流，

只有它们，素浪微波

还这样卑微这样亲切忠实地

陪伴着

英雄暮年的楚场河谷。

美丽的天空依然蓝天白云，

只有久旱无雨干枯焦渴的大地，

在郁闷苦恼地喘息。

在眼神明亮的傈僳族乡亲集聚的

楚场村立腊么高寒山区，

年年茂盛的小麦早已枯死长眠在山坡。

只有银行一般庞大富贵的核桃树，

还穿着远古贵人的灰色衣装，

领着子孙后代围坐在阴凉安静的箐边山腰，

像《红楼梦》里的贾母，

慢条斯理地梳理

高高的发辫，与俗世中

处境低迷的兰花，品谈2010年

股市的行情和疯狂的房价。

带血的鱼化石

这条鱼线条流畅优美

不大不小不胖不瘦精致玲珑

远古时期的生存条件

长成这个样子不容易

应当算是鱼中尤物

在云南驿马帮文化博物馆

当眼睛被它的完美牵引

历史的鲜血霎时

击中思维和心脏

即使是化石

千年之后了

丝丝血迹还是这么殷红

顽强地保持着生命

真切的疼痛和寒凉

包括鱼和血本身

原有的鲜腥味

这种味道和感觉不很舒服

但它确实存在

历史一路走来

让人感念进化过程中

苦难而悲壮的祖先

美丽的鱼儿

远古时的海水很清甜吧

那个时候你在哪里受伤

还伤了最美丽的尾巴

伤了也不要紧啊

养养就会好的

可是你还没来得及养伤

血淋淋的疼痛就这样

被历史的某个瞬间收藏

被某个有心的赶马大哥带来

伴同赶马人的浪漫与辛酸

在云南祥云云南驿

中国最大的马帮历史文化博物馆

在不相信历史的悬浮中

带血鲜活

心灵对话

柔软的清明节常常会下雨

这一天

心灵最美最虔诚谦虚

哪怕最轻微的雷声

都会触动最真诚的心跳

这一天

心是潮湿的

我们相信人有灵魂和心性

先人的泪水和汗水

以及他们死去的真实

让我们无法强硬

无法高声喧哗

这一天

清晨的鸟叫穿透耳鼓

正午的花香沁入心脾

你的眼睛在天上看着我

抬头就见

你的灵魂要与我握手拥抱

我没有办法不真诚

这一天

记忆被柳枝拉长

念想被雨水浸润

人性发芽饱胀

有一种叫恩情的东西

长满灵魂的家园

这一天

温软的眼眶堵不住

铺天盖地的慈祥

钻不进土地升不上天堂

我们还是要

借助火的通透和温暖

把清香和微笑送给你

把你希望的热闹和眷爱

告诉你年年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