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荆轲》对历史上荆轲形象的颠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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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莫言的话剧《我们的荆轲》对荆轲刺秦王的历史故事作出了自己大胆的探索和思考，本文从人物形象的颠覆方面评价了这部话剧的成功之处。

关键词：《我们的荆轲》；人物形象；荆轲；颠覆

中图分类号：J90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5312（2015）24-0119-01

荆轲刺秦的故事自司马迁《史记》记载以来，不断地被改编，近些年出现了周晓文导演的电影《秦颂》和陈凯歌导演的《荆轲刺秦王》这两部电影，都颠覆了历史中秦王作为一个残暴的君王的形象，从新的角度来解读荆轲刺秦王的故事。2003年，人艺推出了莫言的话剧作品《我们的荆轲》，这部话剧对荆轲刺秦王的故事又做了一次颠覆，这一次颠覆的不只是秦王嬴政，更多的是荆轲。从剧名我们可以看出，话剧强调的是“我们的”荆轲，而不是历史中的荆轲，赋予了荆轲现代性。

在司马迁的《史记・刺客列传》中，荆轲是一个深谋远虑、善于言辞、有胆略的悲剧英雄形象。而在《我们的荆轲》中荆轲是一个为了出名不得不去做一番刺秦王的“表演”。《史记》中荆轲刺秦王是为了报答燕太子丹的知遇之恩。而在《我们的荆轲》中荆轲是一个“每到一地，就提着小磨香油和绿豆粉丝去拜访名人”的一心想出名的侠客。当太子要求田光不要把刺秦的事情泄露出去时，荆轲首先想到的是“太子给了先生一个成就一世英名的机会”；当高渐离为荆轲讲述历史上有名的侠客曹沫挟持鲁庄公的故事，荆轲首先想到如果是在秦宫，自己在顷刻之间就会被剁成肉酱；听了专诸刺杀国王的事迹后荆轲觉得“专诸可学也，但可惜荆轲没有个儿子被封为上卿”；听完豫让为报智伯的知遇之恩不顾生命危险，三次刺杀赵襄子的故事后，荆轲反应是“豫让空有侠士之名，实乃跳梁小丑，不足学也。”以上可以看出，话剧中的荆轲没有了《史记》中的侠士风范和高尚的道德，而是一个处处以名和利为衡量标准的人。他有了更多普通人的性格特点。

在荆轲将要启程赴秦之前，荆轲不再是历史上描写的杀人不眨眼的侠客，而是有了自己的情感。他对燕姬的深情告白：“此刻我不是那个冷酷的刺客，也不是那个清高的侠士。此刻我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一个平生第一次领略了肌肤之亲的男人。”在之前的作品中描写的侠客都是没有感情也不允许动感情的，而此时的荆轲却还原了一个男人的正常情感。“为了让你睁开眼睛看看你身上的我，我可以砍下一条手臂。”他对爱情的疯狂可以看出他侠客身上普通男人的一面。侠士不允许对女人动感情，“我忍着，不把自己当人，也不把你当人。”到“我希望能过一夜人的生活，我希望能与一个有体温有感情的女人过一夜人的生活，然后去赴汤蹈火，也不枉了为人一世。”他认识到自己连秦王的像都不如，“他还能夜夜进入我的梦境，而谁家的梦境里会有我？”他渴望被爱。他褪去了侠士的外衣，人性开始觉醒，情感不再被压抑，而是自然释放。莫言在《我们的荆轲》序中说过，此戏“写人的成长与觉悟，写人对高人境界的追求”①，在此剧中，作者塑造了一个从开始一心想成名的侠客到逐渐觉醒、成长到最后无奈的表演的荆轲，这个荆轲是在不断变化的，是“如同蚕不断地吃进桑叶，排出粪便，最终接近于无限透明。”②是不断“聆听批评”然后“自我批判”，是成长的荆轲。莫言曾说过：“我想要写就应该不过多地虚构故事，而是在《史记》提供的有限故事情节内，往人物灵魂深处写。”③此剧中的荆轲大段的心理描写，内心独白，对燕姬的深情告白都写出了一个更人性化、更深刻的荆轲。

《史记》里面的荆轲对太子的知遇之恩是感恩戴德的，但是此剧中荆轲是清醒的：“我的车马珠宝，明天这个时候，就会重新变成太子的财产，其实它们从来也没有属于过我。我不过是一个暂时寄居的房客。”荆轲没有把太子的地位看得很高，没有因为受到了太子的赏识就认为是莫大的荣幸，而是看清了太子赏识自己的目的。明白自己不过是太子复仇的工具。“我宁愿做一只恋爱中的青蛙，放开喉咙歌唱，然后尽欢而死，也不愿做一只长命百岁的癞蛤蟆”荆轲开始思考人生的意义。“你做不了青蛙，也成不了蛤蟆，您是肩负重任的大侠。……人家的豪宅你住了，人家的美酒你喝了，人家的女人你玩了，连人家身上的肉你也吃了。你的身体其实已经不属于你自己，你们的交换已经完成，你看起来还活着，其实已经死了。唯一可做的，就是利用已经不再属于你的这条命，为自己捞取更大的名声。”此时他已经失去自我，不得不参加这场他退缩了的表演。《我们的荆轲》中对历史上的侠义文化作出了反思，莫言在访谈中说过：“这种文化所倡导的惩恶扬善，除暴安良，当有其进步意义，但侠与法律，经常有对抗性冲突，侠的精神，有很多不符合现代社会的部分，因此应该对其批判。”④荆轲对侠客的使命作出了反思，是不是为了出名，就要去做一个行尸走肉的人，失去自我。

此外，话剧《我们的荆轲》还虚构了一个历史上没有的人物燕姬。剧中太子丹人物形象与《史记》中的太子丹有较大的差距。剧中的狗屠和高渐离的形象也随着荆轲形象的改变做了颠覆。人物的崇高被消解了。

《我们的荆轲》戏谑的外表下是“盯着人无写”，写人性的复杂，人的成长与觉醒，用现代人的视角来解读古人的心态，也是对当下的人们为了成名而不择手段、利欲熏心的影射。

注释：

①②③④莫言.我们的荆轲[M].北京：作家出版社，2012：5，197，2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