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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与批评的新召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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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草》杂志在2008年首期推出了“汉语诗歌双年十家”,由十位批评家举荐十位诗人及其作品,配以批评或访谈或书信,由此形成2006-2007年间汉语诗歌的一方厚实的版图。

从个人有限的文本阅读经验来说,“十家”诗人中既有熟悉的面孔,如林雪、杨晓民、杨克、小海、臧棣、姜涛、郑小琼,也有不太熟悉乃至完全陌生者,如寒烟、车延高、鲁若迪基。这样一个诗人阵容是否具有足够的代表性或涵括性,也许会受到质疑。不过,编者既无意于挑起争议,自会以坦然、自信面对。他们或许并不认为这是一个准的无依的诗歌时代,因为在所有的选择背后,事实上都或隐或显地体现着某种衡量、评判诗人诗歌的标准或尺度。关键是,这些各式各样的标准、尺度之中,有多少是包含着批评者个人感悟力、洞察力与判断力,融合着批评者之于写作者的会心与会意,进而能够启示人们从一个更为开阔的时空、更为独特的视点和更为理想的憧憬,来看待当下汉语诗歌的面貌与态势。邀约的十位批评家不仅活跃在当代文学的最前沿,而且相当一部分人除诗歌批评之外,在小说、散文等文体批评,以及现、当代文学史研究方面也多有建树,如於可训、张清华、谢有顺、汪政、洪治纲、何言宏等。他们对诗人所做的自由、自在的解读,为我们提供了某种范例。

这个时代为什么还需要诗歌,诗歌究竟给我们带来了什么,或者,诗歌依然能够存在并且延续的理由是什么,今天的批评家需要正视并作出自己的回答。不同立场和观念的批评家的回答自是判然有别;不过,与人们也许会有的关于批评家的刻板印象不同的是,“十家”的回答并非出自抽象玄思与理性分析,更多的带着批评家解读文本时的“自我”的“体温”,带着他们对诗歌的热望与希冀,也带着他们对于诗人写作的同情的理解。批评家们不约而同地体现出一种风范,即在以意逆志、知人论世基础上的知音式批评的风范。他们的答案往往直截了当、浅显易懂,直抵诗歌的核心,却常常被人们当作浅陋的常识而忽略。例如,於可训以“抗拒异化的诗人”来描摹杨晓民,质朴、洗练地标示出诗人及其诗歌在物欲横流、浑浑噩噩的世俗生活中的特定位置和特殊功用,他对诗人将诗集命名为“羞涩”的细心揣摩与推测,也就是对诗人写作的用心、用力之处的体察和感悟:诗人对羞涩的怀念,并非故作风雅与纯情,实则是“致力于在这个物化的社会中,打捞人类的感觉”(於可训《抗拒异化的诗人》)。诗歌是感性的,活在人的生活中,活在敏锐精细的感觉之中,这一简单明了的常识,在谢有顺那里被一再张扬、阐发。他为什么喜欢似乎很少为人注意的鲁若迪基的短诗?因为那是“有感而发的诗歌”,是接续了古典诗歌优秀传统的诗歌。(谢有顺《想念一种有感而发的诗歌》)这样单纯、朴素的诗,这样不脱离大地、不脱离人心与人情的诗,在今天却日益稀少,以致让人“想念”,让人怅惘。故弄玄虚、故作高深的复杂的诗歌,不仅是对汉诗含蓄通脱、言有尽而意无穷的传统的背离,也是对人群与世界的疏远。汪政在致诗人小海的信中也直言不讳地说道:“我一直认为诗与诗人相关,诗应该坚实地站在大地之上,并且,在不同的时代或主动或被动地以自己的方式影响世界,并为同时代人的心灵提供慰藉。”(汪政、小海《诗的小学地理》)为此,诗人抵制任何“格式化”的诱惑,剥离事物身上的“美学包装”,以重建诗与生活、与世界、与人的真实经验的联系。其他如韩作荣之于林雪、钱文亮之于臧棣、洪治纲之于杨克、朱小如之于车延高、陈超之于姜涛的批评或访谈文字中,我们同样可以清晰地看到,批评家在尽力贴近诗人、进入文本语境过程中所表达的对于诗歌的朴素、真挚的见解。让人惊讶而又不应惊讶的是,这些不同的批评话语方式所表述的一己之见,共有着一个核心的词汇:“感动”。古人说“情动于中而形于言”,将内心情感的萌动诉诸语言,这是诗歌的雏形,也未尝不是批评家度量优秀诗歌的基准。诗人“情动而辞发”,批评家则“披文以入情”,他们分享并珍视这份来自诗人与诗歌的感动,也希望将这份感动传递出去,以便让更多的读者在颤栗的狂喜或宁静的愉悦中体味精神的力量,营造一个和谐共处的诗歌生态环境。

因此在我看来,《芳草》设置“双年十家”的意义,不只是为汉诗留存一份可资谈论的档案,更在于它切实弥合着上世纪90年代以来既已存在并日趋明显的诗歌与批评的裂痕,召唤着诗歌与批评的新型关系的建立:平等、信任与共生。平等意味着,有多少种诗歌的想像力和创造力,就有多少种批评的想像力和创造力。信任意味着,诗人和批评家作为两个独立不倚的主体,需要进行对话,共同探讨人与时代、与世界的遭际,探讨文学艺术所能抵达的至高境界。共生则预示着,汉诗的发展离不开批评的进步,反之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