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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都曾有年轻鲜美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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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怎样描述我此刻的心情呢?整个早晨,我的右手只做一个动作,那就是按住鼠标右键点“图片另存”。一张张美图存入《8月》文件夹,那文件夹似一只巨大的口袋,而我也像一个小小孩去参加盛宴总想把喜欢的东西全部塞到口袋里一样,那种塞了一个又一个的欢喜,那种揣着满怀宝贝抬头看天空的悦然,正是此刻我的心情拥有的。

是的,我是那种一看到美图就会让眼睛和右手停驻的人,我不从事美编、设计,也不从事绘画、摄影,但我电脑里存着的图片数量,不似专业却胜专业。曾经看到过一个帖子,问如果突然离职,只能带走你在单位的一件东西,你会带走什么?我想,我带走的,便是那些我珍藏多时的美图们。

那些图,没有什么精确的类型,只要喜欢的,就会存下来。给它们一一安排了位置,按年份,按月份,它们因了我的手与喜好,从茫茫网海中聚在一起,碎花类、卡通类、照片类、油画类、清新类、淡雅类,鸟也罢,鱼也罢,雪也罢,海也罢,这一张张,怎么就那么好看呢?有时候也懊恼,看到画得好看的,会想如果有下辈子,定用画笔换我所有;看到拍得好的,会想挣了钱定买台好相机……但更多时候是想有闲有钱时,带着相机和画夹,去远方,拍风景,画心情。真实的生活是寡淡的,这些美图,让我对明天心生憧憬。只是这样,已经够我感激的了。

我一张张地存下来,沿着以年和月命名的文件夹一路看过来,似日历,但又不似日历那样看下来全是时光的痕迹,而是每次看,每次都觉得那些画是鲜美的、惊艳的、人人都不可或缺的。不过我要真的承认我这一点比较自私,收入囊中的图除了工作需要必须要提供的图,其他我是拿钱来买都不想分享。

我学不会分享美图,但每天清晨存几张美图是我必须要做的事,就如同他人每天清晨要抬头看一看云低头浇一浇花一样,仅动作就够美好的了,更何况美图如云和花一样,养眼又养心。身边的人看不到我的美图,但一定分享到了我因之而带来的喜悦心情。如果我告诉你我每天的喜悦是从几张美图那里获得,你会不会觉得惊讶?但确确实实是这样的,因为,我看到的,不仅是美图,更是图片作者那一点点的用心和对生活那一点点的热爱。

喜欢一种物什,就如同喜欢一个人,有的是一见钟情,好像出生就是为了遇见对方;有的是日久生情,不觉间对方已随着日光寸移驻扎进了心里。

年龄不是好东西,很少再对什么一见钟情,却独独钟爱一样,那便是碎花。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理由,也是突然发现,裙子是碎花的,包包是碎花的,发饰是碎花的,沙发罩是碎花的,抱枕是碎花的,本子是碎花的,就连办公桌上铺着的也是某绘本杂志赠送的碎花海报。某人为了走近我,问我最爱什么,比如水果?答,都爱;比如零食?答,都爱;问急了,便全全回他,用凡客体,第一个便是:爱碎花。

很少抽出大块的时间去逛街,也并不是每次逛街都会有收获,越来越挑剔,款式、布料、价格、颜色,郑重到如同挑选相伴一生的夫婿。只有遇到碎花,才再回小女孩,要么一惊一乍地跑过去,瞬时跌进星星点点的花海中;要么内心暗自欢喜,手触碎花,小心翼翼视若珍宝。就连相熟的朋友,逛街也好,出游也好,回来总是给我带来碎花的消息或碎花的礼物。

多的是碎花,但也并不是花与花的搭配才可以出门,比如,穿了花裙就不可以拎花包。碎花比起其他花来,本就是低调的、内敛的、含蓄的,把碎花穿在身上,理应台了碎花的气质,优雅、浪漫、田园便好,那些大朵大朵的满目照耀,还是给了牡丹一样的女子罢了。

喜爱过很多,粉色、白色、蓝色,岁月推移,沉淀下来的唯有碎花,就如同生命中不止喜欢过一个人,但最终陪伴下来的只有一个。这人装修房子,因两地分居,他一人独揽,我未敢要求太多。回去,被他牵着手踏进门,迎面的是一堵贴着碎花壁纸的墙,不,哪里是墙,分明是花海,淡然,悠远,却星星点点,朵朵盛开。我望着他微微笑,他只说了一句:你爱的,都给你。

其他,还要什么呢?

很小的时候,心里装着一把伞,伞面是红色的,开着艳丽的花,大朵大朵的,女孩儿擎了那样一把伞走在雨中,定像一朵过目不忘的花。那时候哪里懂这些,只是在心底暗暗期盼快快长大。因为妈妈说只有读了中学才可以用这把花伞。它就那样被我挂在自己小房间的角落里,担心落了灰尘,隔上三两天便会取下来轻轻擦拭,它落入手心的模样,仿若一个熟睡的婴儿。

事实上,那些日子里,我用的最多的伞是那种笨重的黑色的长把伞,有时甚至顶着一叶绿荷或塑料袋随意挽成的遮雨帽便扎进雨中,那种城里人用的小巧的折叠伞于我来说更是一种奢侈。

挨过多少时日啊,我终于升入中学。三点一线的日子,让我几乎忘记抬头看天,管它晴或雨,教室与宿舍,有着短短的距离,即便一阵雨落过,也打不湿总是裹得严实的衣衫。那把花伞,连同纯真的童年,被我渐渐遗忘。直至有一个恰逢我在家的周末雨天,打开那柄被我束之高阁的花伞时,才发现,伞柄已经生锈,伞骨已经散落。

那时候我好像已经是18岁,不盼雨天,更不盼着长大,因为这时已经知道长大便意味着有许多的烦恼。常和宿舍姐妹结伴去看午夜场,不仅仅是黑夜与白昼,更是电影与现实,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印象最深的是苏童的《红粉》,王姬去祝贺王志文与何赛飞结婚,送了把伞给他们。旁白说结婚送伞,就是要他俩散呀。便想,原来,并不是所有的好,都可以拿来给喜欢的那个人的啊!

却在20岁时收到一把伞,折叠的,薄薄的蓝,点着细碎的花,若隐若现,完全不同于他的爱。他的爱,浓烈如5月芬芳,却不是我想要的。他这样的人,那么俗气,连一场电影都未曾看过吧,不然怎么送了伞给喜欢的女生呢!20岁的天气,如心情,总是落着许多雨,但我从未打过那把伞,不喜欢的,任何人拿去都可以,完全不考虑这对于付出爱的人是一种莫大的伤害。

一年一年的流光逝去,渐渐懂得珍惜时,想应该留爱的物证在青春的记忆里,虽然很少有机会打伞外出,但至少有人借了,会再三叮咛这把伞于我很珍贵,定要万分爱它才是。昕者往往是带着戏谑的笑,一副谁不曾青春过的欠扁样。

我没告诉借伞的人,年轻时我们总是想要一份与众不同的爱情,所以不入眼的异性,即使再优秀,也无法罩着耀眼的光环。所以,我完全不会想到,彼时那个送伞的男生也曾看过那样一场电影,要不,他怎么会在一个个伞骨上贴着小纸条,句句都是爱的箴言,有一句,我至今难忘,他写:电影中说,伞是散的谐音,我送你伞,是希望不管睛还是雨,都有我为你撑起的这一方天空。

每个人都有过年轻鲜美的记忆,尽管它多与少女时代有关。我现在几乎不打伞,雨天也多不出门,望着雨中奔跑的人们,我几乎想不起来有什么必须要做的事情一定要在雨天完成,只有偶尔在望见房间角落里挂着的落着尘埃的透明小伞,才会想起,多年前在屋檐躲雨时,曾用掉整条街道的慌张。

而这把透明的小伞,是谁送的,是什么时候送的,我早已记不起。时光轻捷,如马踏飞燕,越来越觉得,如果雨天我回家,有一个温良的男子撑着伞,在回家的路口微笑着等我,这才是最重要的。至于伞是什么颜色什么款式,真的真的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