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水煮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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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喜欢吃鱼的情结，源于父亲。每到年末，父亲都会到村头寒冷的水塘里打渔。父亲一大早扛着渔具出去，在水塘里泡上一上午，准能提一笆篓鱼儿回来。父亲喜欢鱼，喜欢到他给三个儿子都取了带“鱼”字的小名。

父亲不光是打渔的好手，而且还能做出让人做梦都还在流口水的水煮鱼。父亲做水煮鱼的时候，我就像一只小馋猫，守在锅边，陶醉在鱼香中。我怀疑我是属猫的，一见鱼，就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

上学后，父亲捕到鱼，会煎好，装在一个小罐子里，送到小镇上的单位里给我。父亲这样的习惯，直到我上了大学依然没改变。我上大学那年，父亲放下手头的活，花了一个星期泡在水塘里，决心捕捞一条大鱼让我带走。至今还记得，他提着一条好几斤重的草鱼从田坝里狂奔回来的场景，手舞足蹈的，比什么都高兴。

工作以后，就很少吃到父亲打的鱼了。只是听母亲说，一到节日，父亲就会到水塘里打渔，但他只是打，自己却很少吃了。起初我还以为是父亲老了，牙齿不好，怕鱼刺。后来才知道，父亲是因为他三个儿子都不在身边，再也做不出那么好吃的水煮鱼，自己也渐渐地没有了胃口。

偶尔回一次家，父亲打渔的兴趣又燃了起来。但现在村里水塘里的鱼越来越少了，而且有时恰好碰上枯水季节，父亲就蹲在水塘边唉声叹气的抽烟。我知道，对于父亲来说，鱼承载的记忆和情感，是无法用其他东西来替代的。

直到父亲去世，我都没有再吃到童年时那么可口的水煮鱼。父亲走后，我突然明白，父亲喜欢鱼，正是因为他的儿子。鱼承载的，是儿子成长的记忆，是儿子欢乐的时光，是父子同甘共苦的岁月，是父亲对儿子深深的爱。

如今，当有人问我我的拿手菜是什么时，我总会情不自禁地说是水煮鱼。其实我根本做不出香气扑鼻的味道。但每到节日，我都会买一条鱼回来，按照记忆中父亲做鱼的步骤，慢条斯理地花上一上午做一道水煮鱼，然后兴致勃勃地让儿子尝尝父亲的手艺。

当看着儿子吃着我做的水煮鱼时，不经意见，我的眼角就会淌下一颗泪水。儿子说：“爸，您具有鱼情结，我就送你一条鱼吧。”儿子说的是自己画的一幅画，画上，他画了一条小溪，小溪中有两条鱼，一条大鱼，一条小鱼，儿子说：“爸，大鱼是您，小鱼是我。”我摸了摸儿子的头，心里有一股许久未有的温暖。

其实我也想对父亲说，我们父子就像两条鱼，无论我游到何方，都游不出他那大海一样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