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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来汝焉识”:《归来》的审美意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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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归来》作为张艺谋自《山楂树之恋》后的又一部文艺片,上映第一周就获得了八千万票房,可谓是一部成功的华语文艺片。拍摄之初电影就在题材、故事情节和演员方面受到了外界广泛的关注,上映之后更是因其中演员精彩到位的表演博得好评。主演巩俐与陈道明在戏中“教科书”式的表演更是为本片积淀了夯实的基础,国内知名演员的出演唤起了同龄观众在时代与情感上的共鸣。本文正是通过对电影《归来》的分析,来评论这一部“”题材的文艺片。

[关键词]张艺谋;《归来》;故事情节;人物分析;视听语言分析

导演张艺谋签约乐视影业后经过精心筹划,推出影片《归来》,正如影片的名字一样,归来意味着与曾经挥手告别,重新扬帆起航。虽然是在新东家重新开始,但这部影片依旧沿袭和传承着导演此前的一贯电影风格。[1]题材上,这部电影所处的时代背景和《活着》相似,都在讲述“”创伤中小人物的隐忍生活;清新的怀旧基调和《山楂树之恋》一样,那一份相守一生、不离不弃的质朴爱情让人羡慕;用着和《我的父亲母亲》同样的讲述方式,父母爱情的漫长追逐始终和夫妻相濡以沫的相守相互映衬;导演甚至在演员的选取上也用了巩俐、陈道明这对老搭档的组合。通过这一系列精心的编排,让电影《归来》在注入创新元素的同时延续了导演文艺片温和的风格,影片虽然没有《三枪拍案惊奇》古灵精怪的剧情,也缺少《红高粱》强烈的视觉色彩冲击,但深情的传统浪漫悲剧模式,却从心灵和情感上带给观影者触动,仿佛严冬午后的一抹阳光。

一、影片的故事情节与编排

电影《归来》改编自严歌苓的小说《陆犯焉识》,但电影只截取了原著中关于教授陆焉识因思家心切逃亡回家的一段情节。

故事的大背景被设定在20世纪70年代初期。被打成的知识分子陆焉识(陈道明饰演)与妻子冯婉瑜(巩俐饰演)多年未见,但因思家心切,在一次农村转移中偷跑回家,随后便被上级发现,革委会成员多方劝阻冯婉瑜和女儿丹丹(张慧雯饰演)主动告发检举陆焉识,但母女俩却始终无法做决定,最终因为女儿丹丹要争取革命舞蹈《红色娘子军》的主角才悄悄地将父亲和母亲要在火车站私会碰头的计划通报给了组织,至此让父母二人又阴差阳错分离了三年。“”结束后,陆焉识被兴奋地回到家中,令他没有想到的是,经过多年生活的改变,女儿不再跳舞而是当了一名普通的毛纺厂女工,那个自己一直深爱的妻子,也因为三年前抓捕陆焉识时受到猛烈撞击,后又被别人,患上心因性失忆症再也不认识他了。为了妻子,为了女儿,也为了自己,他开始选择帮助妻子恢复从前的记忆。他先后用修钢琴、写信、重新还原接站场景等各种方式试图帮助妻子恢复记忆,然而妻子的病情却越来越严重,直到两人都白发苍苍的时候,妻子也没能记起曾经的所有事情,而他还依然执著地陪着妻子一次次去火车站等候那个妻子一直盼望回家的“陆焉识”。

影片生动地描绘了“”时代背景下一个普通知识分子的家庭生活。然而就这样一个普通家庭的故事,在导演、编剧、演员的多方配合下演绎了一段才子受“”迫害和佳人为爱默默苦心等待的心酸情感故事。

影片的故事内容看似很简单,但反映的背景和感情却引人深思。影片中,在陆焉识被后,与失忆的妻子重逢,为了帮助她恢复记忆,默默选择承受曾深爱自己的妻子如今那熟悉又陌生的眼神。在二人共同回忆陆在遭批判时写给冯厚厚的信时,信的数量、一张张不规则的纸张、七歪八扭的字,都在侧面烘托着陆在外流放漂泊的不容易和那份沉甸甸的思念之情。电影的最后一幕,丈夫在大雪纷飞中仍坚持陪伴着妻子,一同骑着改装过的老式人力车,在女儿的陪同下去火车站接站。日历上特写显示着醒目的“5号”对比着此时的二老已是两鬓斑白。

除了如此让人感动的电影情节外,影片的题目更耐人寻味。“归来”这一个本身就具有情感的动词,在电影中继续生动形象地传递着亲情、爱情间的人间冷暖。对于被“”批判流放在外20年的陆焉识而言,回家已然成为他内心极度渴望的追求,“焉识归来路”仿佛是深爱他的妻子对他的一种召唤,妻子心中始终饱含着对丈夫的一份关切,像是用执著的行动引导着丈夫“回家的路,你可还记得吗”;而对于失忆再也认不出丈夫的冯婉瑜而言,“归来汝焉识”更像是丈夫对她的一种无望的祈求――“如今的我已经回来,你还认识我吗?”无论是从丈夫还是妻子的角度出发,都深深地体现了两人对彼此爱的呼唤。

二、影片的人物表现与演绎

由于影片故事结构单一,因此陆家一家三口就成为本片的主要人物,父亲陆焉识和母亲冯婉瑜更是两个核心人物,他们的女儿丹丹则像是纽带,串联着整个故事。

巩俐饰演的冯婉瑜准确地刻画出了一位妻子对于危难中丈夫的执著情感,这些情感被细致地体现在为了难得的一次碰面,深夜为丈夫做馒头;失忆后忘记许多却清晰地记着丈夫回家的时间;珍视丈夫寄来的每一封信并反复阅读其中的内容;以及在无法封存的那一首《渔光曲》中唤起片刻回忆的感知。[2]影片中巩俐用看似迟钝、木讷的动作,将患有心因性失忆症的冯婉瑜病理的“痴”和等待丈夫的“痴心”完美地呈现出来,并通过对丈夫物品的坚守、对往事不断地复述,用心演绎出了一段让人默默流泪的心酸情感故事。

陈道明饰演的陆焉识,一位被时代摧残半生的大学教授,一张知识分子严肃的面容不惜狼狈地翻房顶潜伏回家却遭家人拒之门外,因为在那样的年代这样的见面方式既暴露目标,给自身带来危机,更会让家人受到牵连和伤害。他雨夜偷跑回家像是对黑暗时代氛围的一种无声抵抗与暗示,熟悉家属楼里的一切地形,却不熟悉家人的心理变化,激动兴奋地想象着能与家人有短暂的见面,却换来“闭门羹”,特别是自己女儿对他“划清界限”的坚决。明知妻子在那扇紧锁的木门背后肯定内心深陷矛盾,却依旧还是轻声敲门渴望家门被开启。见与不见的思想斗争,在家门外却不得入内的尴尬被陈道明表现得淋漓尽致。

修钢琴为相认、搬出未发出的信件制造读信机会、后来借此重写新信件来说服妻子,一切都符合陆焉识的心理变化。从一开始不甘心自己被妻子错认成他人,到后来顺从妻子,心甘情愿地做一个热心的“念信人”,一句“只要陪在她身边,是谁没那么重要”更是将这种相互依偎、相濡以沫的情感透过银幕传递给观众。[2]

新任谋女郎张慧雯在饰演丹丹的过程中,无论是表现少年无知时对芭蕾舞梦的认真,还是在成人后表现出的超乎成熟上,都呈现出了细腻的表演。为了保住舞蹈主角的位置,她坚决地向母亲提出要与被打作的父亲“划清界限”,但最终还是因为家庭成分不好只能扮演样板戏中的配角“战士”;在父亲狼狈地偷跑回家却被挡在家门外无奈之下只有离开的时候,一句“陆焉识”没礼貌的称呼让父女关系在雨夜的楼道内突然有了转变,对于亲生父亲的态度仿佛是正义的少年在对待一个待罪的陌生人;成熟后的丹丹向父亲诉说母亲对自己这么多年无声埋怨的无奈,“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记住了我的不好”更是表现出成熟后的她对自己曾经检举父亲、剪掉所有父亲照片等一系列幼稚行为被母亲记恨的后悔。

即使丹丹这个角色在片中被表现得很饱满,从年轻时候的爱憎分明、个性突出到成熟之后的懂事听话、善解人意,但导演张艺谋和编剧邹静之其实对这个人物有很多问题都没有给出明确答案,让影片中的丹丹看似被描述成一个只追求自己事业的狂热自私分子,在影片的开始她被设定为看待芭蕾梦的野心比家人特别是父亲的安危更重要的角色,但是却始终没有对她最终为何又放弃芭蕾舞而甘愿当一名女工这样的决定做出合理详细的解释,除了在面对父母无奈的婚姻状况时流几滴眼泪外,她也并没有对自己之前的行为所导致的后果做出更多的反思。

这些导演和编剧故意制造的留白,在让观众感到一些缺陷和遗憾的同时,又仿佛在引导观众发现影片中暗藏着的一个意味深长的细节。影片的后篇,面对父母的相偎相依,一家三口的最终团聚,早已告别芭蕾舞很多年的女儿丹丹又重新借来了当年革命样板戏《红色娘子军》的芭蕾舞服装,在父亲母亲面前认真地表演起了那个她当年梦寐以求的主演角色“吴清华”。伴随着音乐和到位的舞蹈姿势,“吴清华”犀利的眼神中流露出的严厉和正义一次次被丹丹的面部特写所完美形象地诠释着,可等到舞剧全部表演完,丹丹期待着父母对她出色的表演进行表扬时,母亲冯婉瑜却依旧不知道她扮演的到底是谁,失落的丹丹只能遗憾地说:“道具都白借了。”这样一句台词,仿佛在暗示我们这部电影的最终意图之所在。如果,观影之后仅仅只是把影片当作一部普通的时代家庭伦理悲剧,只因为动情才流一两滴廉价的眼泪,而忽略了这部电影时代背景中的“”其实并没有真正的“程序正义”,意识不到那些来自社会底层、隐藏于历史中的无意识、无所不在大而可畏的愤怒以及它背后隐含的东西的话,那电影《归来》作为一个“道具”可以说真是“白借了”[3]。

从全片角度出发来看,电影虽然只改编了原著后30页的故事,但导演对整部影片的调度,编剧对整体故事情节的编排,戏骨演员的出色表演,这些因素都为整部影片的成功奠定了基础。

三、影片的视听语言

作为视听综合艺术的电影,画面、音乐、镜头、色彩这些视听元素不仅决定着电影的好坏,同时也在整部电影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电影《归来》的画面处理跟故事中人物的情感是十分契合的,用朴素的黑白影像代替光鲜亮丽的色彩,与之对应的则是情感上用淡淡哀愁中的默默相守来代替浓郁的别后重聚。

张艺谋的电影在画面的色彩处理上往往有着独具特色的风格。《归来》更是为他的影像世界添上了一抹冷静的素色。蓝色、灰色和白色构成了电影《归来》的冷色调。火车站铺天盖地的蓝色制服着装、蓝色自行车和蓝色的茶缸一齐构成了计划经济时代背景,漫天的皑皑大雪、石灰色的地面和白色的木头家具……这些寡淡、朴素的颜色,和不离不弃的情感相互衬托,相得益彰。[4]最让人印象深刻的画面则是片尾的戏份,年老的陆焉识护送着妻子在雪夜去火车站“接站”,厚厚的白雪覆盖着的一片纯净的大地,破旧三轮车的车轮、人的脚步声都被大雪淹没,留下的只是一对老年夫妻相守的孤单背影。这样纯粹的色彩和画面与意境相结合,让寒冷的冬夜带给人一份暖意与感动。

影片中“接站”的长镜头反复出现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渲染了电影的主题。一次次“接站”的戏份,导演都用长镜头和“接站牌”的细节特写来表现时光的飞逝和妻子挚诚期盼却又焦灼的“漫长等待”。镜头中的巩俐不论刮风下雨,都会举着一幅自制的写有“陆焉识”名字的黑墨大字牌执著地在火车站口急切地张望着,等待丈夫的归来。她逐渐衰退的记忆力,甚至会忘记自己丈夫名字是怎样写的,都不会忘记“5号,要去接焉识”。镜头中的服装、道具这些物件细节的变化都在时刻提醒着观众,冯婉瑜对丈夫陆焉识的等待从未停歇也从未结束。对于这样的镜头画面在影片中的反复出现,表面上看起来有些重复和冗长,但实际却像一幅中国水墨画一般,层层渲染,步步推进,沉淀着那一份蕴含着绵延浓郁意境的中国式爱情。[1]

四、结语

电影《归来》可以算得上是导演张艺谋的归山之作,饱含争议的时代背景、简单质朴的故事情节、面带沧桑的人物形象都让观众在期待中得到满足。影片以小见大,用一个家庭的境遇变迁隐约地反映了整个历史背景,用朴素的画面和精简的故事编排谱写了一支温婉动人、小悲伤隐藏大感动的情歌,成功地营造了一种传统浪漫爱情的氛围。截取原著小说的结尾部分进行拍摄,虽然让人感觉这样对改编原著有折损,规避了“”,淡化了历史,削弱了思想教育力度。但这恰恰体现了张艺谋独到的拍摄策略,正如他所说:“我不想拍得太全,希望能以点带面,以小搏大,用一个爱情故事、一个家庭的故事去折射历史。”[5]

[参考文献]

[1] 张艺谋:苍白・《归来》[J].电影世界,2013(06).

[2] 《归来》的前身:一代知识分子的多舛人生[J].电影世界,2013(05).

[3] 留白?还是空白?――《归来》的创作空缺与传播争议[N].中国艺术报,2014-05-30.

[4] 《归来》:张艺谋的“一次别离” 重回巅峰状态[J].电影网专稿,2013(05).

[5] 归来有味道 醇而不烈[N].人民日报海外版,2014-05-23.

[作者简介] 王斯韵(1990―),女,浙江宁波人,长安大学美学专业2013级在读硕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影视美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