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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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归来了,归来了,故乡!”这是你离别已十年的游子心中无数次深深地呼唤;“我归来了,朋友,我亲爱的伙伴们,你们还好吗?”这是你离别好友最真诚的问候。
记得离开你们时,我还只是个不满十岁的孩子,只记得家乡很美,与伙伴们玩得很开心,总是那麽无忧无虑。
经过16小时的颠簸,黄昏时我已坐上接我们的大伯的车上,走在了归家必经的那条小路上。一路上我并不留心去听大伯与父亲的谈话,只顾看眼前的美景。只隐约听大伯说,今年稻子棉花长势很好,应该会大丰收之类的话。的确,眼前的景色证实了这点:
在这蜿蜒小路旁的成片稻田中,大束大束的黄绿色稻穗沉甸甸的压弯了稻杆,不正预示着即将到来的丰收吗?那远方的红日似乎已提前在庆祝了,喝得满脸通红,映红了瓦蓝色的天空,醉醺醺地坐在这碧绿的稻田毯子上,靠着个白云枕头睡着了,好象还说着梦话,不知它在梦中是否还在为这丰收而干杯?
在田间劳作的人们好象也不愿去打扰它的睡梦,纷纷拿上农具叫着自己调皮的孩子回家去,可孩子们依然追打着嬉笑着,在他们的世界里。远处那袅袅的炊烟也象孩子一样,偷偷地用手指挑拨着太阳那个醉汉滚烫的脸,还不时的发出阵阵笑声,好不自在。
看着孩子们脸上天真的微笑,我不由想起了昔日和我一起玩耍嬉戏的小伙伴们,也不知他们过得怎么样了。
问过大伯,方才知道我的那些儿时的伙伴大都已经辍学南下打工去了,只有个别的男孩还在上学,而现在这个时候还未放假回来。
心中莫名的有些伤感,原先的高兴一扫而光。回到家中,也没心情去与邻居闲谈,独自一人来到后院,打开枝桠后门,沿着这满是青苔的石子小径,去开启那份早已尘封了的儿时记忆。
在这弯弯的小径旁是一片小竹林,而路尽头则是一片荷塘,就在这里,曾是我们玩耍的天堂。
走在竹林里,便见昔日只有手指粗细的小竹苗,今日已长成碗口粗的大竹树了,他们在风中摇曳着,那么苍翠挺拔。在这里,我似乎还能听到昔日与伙伴们玩耍的嬉笑声,看到我们那时打闹的情景。这都像昨天才发生的事,是这样的熟悉而又陌生。
那时,我们这帮小鬼总是在大哥的带领下,玩齐天大圣大闹天宫的游戏。每次都是大哥扮大圣,而我们就客串某无能大仙或妖怪,要不就是猴子猴孙之类的角色。直到今天,我依然清楚的记得那时“大圣”的穿着:头戴草编圣冠,上面还插长长的狗尾草两根,身穿件已经洗得发白的背心,并将裤脚高高卷起,身上还披桌布斗篷(从家里偷出来的),手着竹竿金箍棒,他就这样光着脚指挥我们“作战”。那时觉得大哥特神气,不仅穿着与众不同,还能打败所有的神仙妖怪。因为在我们的游戏里没有唐僧与如来,只有永远不败的大圣,所以每场战斗都是以猴子猴孙的胜利告终。在“作战”中,我们边闭着眼睛边用竹竿乱打乱喊一气,还不忘暗中用自己的“独门暗器”打敌人个措手不及。这“暗器”其实就是一种不知名的植物球,花生米大小浑身带刺。我们在结束战斗时还会数一下自己的战斗成果,看谁身上的暗器少谁就可以获得最多的,伙伴们从家里带来的各色小吃,而每次都是大圣吃得最多。
当然,这些小吃根本就不够我们吃,所以玩累之后,我们还会到荷塘里弄些莲子菱果来吃,这些事主要由男孩们来完成,女孩们只需在荫凉处剥莲子或摘菱果就行了。要是太阳太毒的话,男孩们会先折些大点的莲叶戴在头上,再高高卷起裤角下水去,先用长竿打断莲蓬下的茎再拨到岸边扔给我们。由于我们太贪吃,莲子根本不够吃,许多未成熟的莲蓬早早地就被夭折掉了。无奈,我们只得到荷塘边的小河里去弄些菱果来。
菱果形似牛角,长在圆盘状的菱蓬下,那个黑海绵般的结状体的根茎上;而若是将菱蓬上连着的长满黑色根须的长藤拉起,可以一直延伸到河对岸。男伙伴们为了省事就直接将其拉断,揪下菱蓬仍给岸边的我们,去摘上面的菱果。刚长出的菱果是墨绿色的,皮很软很脆,只要轻轻一掰便可以看见只有指甲盖大小的嫩白的果肉,吃起来水水甜甜的;而成熟的果皮就会变硬变黑,单单用手是掰不开的。由于我们实在无法抵制肚里的谗虫,只好采取了最直接的方法——用牙咬。当我们享受完这美味之后,再看伙伴们的脸,都不由得笑翻了天。
伙伴们在咬菱果皮的时候,果皮上黑色的汁液就残留在了嘴角和牙上,特别是在伙伴们那习惯性的一抹后,脸上就会出现一道黑长的胡子,又因为太贪吃,所以每个人的脸都早成了花猫脸。
那时晚上回家,从头到脚就没有一处是干净的,都跟脏猫似的。母亲总是要在责骂一阵儿后,再唠叨中给我们洗起澡来。而第二天,我们又会出去玩成脏猫了才回家。
一阵凉风袭来,我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再看看周围,只能依稀地看见竹子斑驳的黑印和荷塘中荷花孤独的倩影。远处那些新房凄白的墙壁反射着月亮冷冷的光,但这些新屋里却没有一点光亮。这新屋也许就是儿时的伙伴们辛苦打拼而攒下的吧。然而,屋子的光亮只是那么一霎,更多的时候只能孤寂地空荡荡地摆在那里,没有半点生气。那这些漂亮的新屋的主人呢?也许正在遥远的某个异乡的角落里奔波流浪,在梦中思念着这片故土。
对着这刺目的月光,眼睛已酸痛得想要流泪,只想对远在他乡的伙伴们说声:
“晚上天凉,别忘了加件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