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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张恨水通俗小说《啼笑姻缘》的影视审美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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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啼笑姻缘》对传统章回体小说有所突破,在描写艺术(包括细节描写,景物描写,隐喻手法等方面)、叙事布局(包括叙事动力,叙事速度,悬念、冲突设置等方面)上与影视艺术的表现手法(包括镜头特写,蒙太奇手法,剪辑艺术,情节设置等方面)有相互影响、借鉴的融合性,应该肯定其独特的影视审美价值和文学意义。这也是这部作品深受影视艺术青睐和大众喜爱的原因。

关键词 啼笑姻缘;描写艺术;互鉴;叙事布局;影视审美

自20世纪30年代以来《巴山夜雨》、《夜深沉》、《春明外史》、《会粉世家》等张恨水的通俗文本就一直是影视改编剧的宠儿,不仅大陆如此,港台也如此。以《啼笑姻缘》来说就被十几次般上荧幕。创下20世纪中国小说的最高纪录。本文将从小说与影视艺术的关系人手,以《啼笑姻缘》为例,从描写艺术、叙事模式与格局等方面来透视张恨水通俗文本与影视艺术互融互鉴的审美价值。

一、描写艺术与表现手法的比较

1932年,明星制片公司“慧眼识珠”将《啼笑姻缘》改编成电影,将其第一次搬上荧幕。从此《啼笑姻缘》与影视结下了“不解之缘”,一直被翻拍不断。近年来,又被改编为同名电视剧在各大电视台热播。因其描写艺术较之传统的“通俗文学”有很大的突破,与影视艺术的表现手法很有比较研究的价值。

张恨水先生本人就是个“电影癖”。严独鹤先生在为《啼笑姻缘》作序时论述其中细节描写时说“近来谈电影者都讲究小动作。小说和电影,论其性质,也是一样。若能于各人的小动作中,将各人心事透露出来,便格外耐人寻味……恨水先生素有电影癖,我想他这种作法,也许有几分电影化。”这里讲的“小动作”在影视艺术中应为“镜头特写”。从影视的摄影艺术来看,摄影师是通过构图的安排来调动观众的注意力,形成一个个视觉中心的。由于人的视觉不能同时停留在两个或两个以上的焦点,而总是被一个最鲜明的主体所吸引,所以影视的构图,是在焦点的不断移易中连续展开的,它诉诸观众的“视觉流”,镜头的特写即是通过镜头的推近,放大来突出甚至定格视觉焦点,使观众的感知能力比在日常生活中更加细微敏锐,甚至可以捕捉银幕上人物最微妙的表情和隐秘的内心。影片《沉默的人》中,“英国反谍报机关为了迫使贝蒂尔就范,施展攻心术来瓦解他的斗志,故意告诉他其儿子前不久坠树身亡。当贝蒂尔听了这个消息时,他始终冷漠的眼睛闪动了一下,左眉微微扬起,又迅速恢复平静。这一瞬间的细微变化,连老练的英国反间谍特工人员都未能察觉,但通过特写镜头,观众却看见了,从而能更深地体会人物的内心活动,更好地把握人物性格”。此类“小动作”在小说中就是“动作细节描写”。在传统的旧章回体小说中也有,但并不多见。张恨水自己也承认这是从古典戏剧、外国文学,还有电影中借鉴来的。“小动作,也有人说以前并不多见,是好像这也是我成功之……电影的导演方面也有很多写小动作的地方,自然我也要随处留心,在写小说时,心有所得,自然要描写进去。”可见善于运用“电影化”的“细节描写”手法是恨水先生博采众长、用心领悟所得。

在《啼笑姻缘》中有很多精妙的“动作细节描写”。第三回,家树初访凤喜回家后颠倒神思,吃木樨饭时,竟不觉舀了大半碗汤在饭里。让读者读罢,不觉哑然失笑,很能体会到家树对凤喜初生爱怜之意,头脑里萦绕凤喜的模样,不觉丧魂失魄的样子,从而体现他性格中憨厚、痴情的一面。若在影视艺术中:“人在出神,手里拿来了汤匙,只管倒了一匙,又是一匙……”这样的“小动作”就是很好的“镜头特写”。这些“小动作”都极具深意,且都“心理化”了,读之又自成隽永,让人回味。张恨水有意识的借鉴,使《啼笑姻缘》的“动作细节”可以与“电影中的身体语言”相比照。这些细节也就成就了小说中一幅幅富有质感的“特写画面”并不断定格,从而使小说细节更富有形象性、哲理性。同时也完成了对传统通俗文学的突破,使受众能更直观地感知并回味。 “小说家一般都很懂得,语词所获得主要意义常常不在于它们所讲出来的什么,而在于它们所没有讲出来的什么”。文论家们通常用“隐喻”来指称具有这种言外之意的话语表达方式。“隐喻”首先出现在语言艺术中,其功能在语词的模糊性里得到最大限度的发挥,而影视镜头的直观性不允许作太多这种发挥。但影视艺术的摄影构图的另一个层面是富于精神和思想内涵的,它不仅仅是外在的画面、形式和一般内容的描述,也要追求“象外之象”的深层意味。所以真正优秀的电影中并不缺乏“隐喻”的美学内涵,且通常借助于镜头的心理效应而获得。举一个例子:在苏联著名电影艺术家爱森斯坦执导的影片《罢工》中,有这样几个镜头:

A、警察局里正在草拟扼杀罢工的计划。

B、在桌上放着这个城市的地图。

C、有人一不小心,就让一摊黑墨水沿着地图上的工人区流散开来。

这里显然存在着一种隐喻关系:那滩黑墨水的流淌使人隐约感到一种流遍工人住宅区的鲜血的寓意形象。针对这些成功经验,苏联学者多宾指出:“在某些被列入苏联和世界电影宝库中的影片里,隐喻是磁力的中心,形象的集中点。影片的思想情绪的高涨正是落在隐喻形象上。”因此在优秀的影视作品与文学作品中“隐喻”都是很重要的。在《啼笑姻缘》中“隐喻”形象的运用很精妙,适合于改编成影视艺术文本且能韵味深厚。第八回中“拨断离弦”就隐喻暗示着凤喜和家树的结局“弦断情离”。第18回中秀姑与家树什刹海一游中“绿荷残败”的感叹也是凤喜命运凋零的写照;又同回写“红蜻蜓绕荷叶飞,轻点水纹,长久都依依不离”也可让人联想到秀姑对家树的一番深情。这些“隐喻”的寓意效果与影视中的“象外之象”的镜头写意都是抓住受众的心理效应运用人类喜爱“联想”的天性达到的。因为“隐喻”的本质就建立在事物与事物之间的不相似中包含相似的基础上。

影视艺术中“蒙太奇”手法的本质也是在于获得一种隐喻效果,通过镜头的剪辑使时空、意象转换,把“喻体”和“本体”显示出来,让观众在“联想”中获得不停留于现象本身的某种审美理解。《啼笑姻缘》中所运用的描写艺术都能与影视艺术的叙述手法找到比照和结合点。其根本原因在于,小说和影视都是叙事艺术,都有时空转换上的自由。小说由基本的“叙述场景”构成。“技巧成熟的作家,总是力求在作品中创造出行动正在持续进行的客观印象,有如银幕上的情景。”小说中叙述场景是对一个具体视觉对象的符号投射,而影视文本中的镜头也是对情景中的视觉进行切分和组合。《啼笑姻缘》通过对外国小说、现代小说的借鉴和学习在描写艺术上对传统的旧章回体小说有很大突破。语言更有“张力”和“情景再现性”与影视艺术的表现手法互鉴。

二、叙事模式和故事格局的互鉴

《啼笑姻缘》全书22回,一气呵成,浑然一体。在写完《啼笑姻缘》后张恨水曾说过:“凡是一部小说的构成,除了命意和修辞外,关于叙事,有三个写法,一是渲染,二是穿插,三是剪 裁。”从张恨水的论述来看,他不但对中国古典叙事智慧有相当领悟,而且也受外国小说的影响,形成了自己的“叙事学”。结合当时的文化背景来,大众传媒已处于发展阶段,新闻报纸业和电影事业的发展对“现代小说”的影响不仅表现为互为借鉴和推动和层面,还有直播作用于其创作观念和美学形态的形成。汤哲声曾在《大众传播与中国现代通俗小说创作》中论述“电影艺术说到底是时空艺术的剪辑,将电影剪辑手法运用到小说创作中,给小说的布局谋篇带来了很大的改革,使惯有的事件和人物交代受到了很大的冲击”所以,不排除“电影癖”的张恨水在小说文本中对电影文本叙事模式的借鉴。然而最初的叙事和叙事技巧,影视艺术又是文学中学来的。所以,我们从《啼笑姻缘》中来具体比照一下这个“互鉴过程。

首先,从叙事结构的整体上来讲,《啼笑姻缘》全书主要运用了樊、沈、关、何四位男女主人公之间的多角恋爱来开展军阀统治下黑暗社会中一段恩怨纠缠、悲喜交加的故事,全书建构的“多角恋爱”结构在一般看来很容易落人言情小说的俗套,但在此意义却并不只在增加的故事的趣味,还有叙事结构与动力的考虑。“利用‘三角恋爱的’叙事模式来开展故事情节,使小说结构的展开和整合,有了内蕴的能量或动力,推动着整个故事线索、单元和要素向某种‘不得不然’的方向运转,展开。这种叙事上的‘动力势能’最终还为全书突破传统小说‘大团圆’的结局,留下耐人寻味的结尾建立动态开放的小说结构形态提供了支撑。”

而在影视艺术中也最讲究用“镜头讲故事”,建立内部的情节构架,有中心的故事矛盾,内在的情节动力,使故事有紧凑的结构,在一环扣一环的高潮迭起中“情理之中,又意料之外”的发展和律动,从而充分调动观众的审美情感并随着男女主人公在悲喜经历中感叹。

其次,《啼笑姻缘》最讲究叙事结构上“剪裁”的艺术,当然小说叙事中的“剪裁”并不等同于影视艺术中“剪裁”,它是指“叙事速度”即详略的安排和虚实的结合;而影视中的“剪裁”是指围绕一个中心,将古今中外、现实虚拟、具体抽象等各种人事结合在一起的“时空切换、画面编辑”艺术。两者都是为了更集中、更精妙地表现故事主题。“影视艺术的时空剪辑被引入影视艺术中,可以改变传统小说的故事背景铺垫、背景介绍的叙事习惯,运用画面的‘调度’和‘叠化’减去很多的铺垫。”《啼笑姻缘》基本上摈弃了传统章回小说的“持续叙事”,采用了富有变化的“速度叙事”,即概括叙事和细化叙事,在樊家树与沈凤喜爱情的萌生――热恋――情变――发疯的故事进程中,叙事频率是变化多样的。在虚实结合方面,《啼笑姻缘》中有三段大文章都用虚写:1第十二回凤喜“还珠却惠”以后,沈三会分明与刘将军方面协谋坑陷凤喜,而书中却不着一语,只有警察调查户口时,沈三玄主动报明自己是“唱大鼓的”这一点,略露其意,而阅者自然明白。2,第十九回“山寺锄奸”,不从正面铺排,只借报纸写出,用笔甚简而妙。3,第22回关氏父女,来写与何丽娜会面,却把樊家树引到西山去,然后大家才团聚,又是虚写关、何会面。只有联系上下文中秀姑、何丽娜中央公园相识,后来住房又在一起方能恍然大悟。这许多的妙文,都不和盘托处,却在详略、虚实的搭配中显出“画中有画”的趣味来。“剪裁”与“剪辑”的融合妙用是可见一斑。

另外,全书最擅长运用的还有“误会、冲突、悬念”与影视艺术为最大限度地调动观众的注意心理,必须使影视片具有新颖的艺术构思和独特的银幕形象,运用“悬念、巧合、误会、冲突”等多种艺术表现手法又不谋而合。《啼笑姻缘》利用何丽娜与沈凤喜长得相像这一点,制造了大量的“误会”、“冲突”,利用“误会”的连锁反应,层层推进情节发展,让人“啼笑皆非”。一直在“五四”时代被认为是“毒草”、“封建遗骸”应该彻底抛弃的“章回体”经过张恨水富有现代感的改良被赋予了新的艺术魅力。因为每一个故事章节都有主要的情节,结构紧凑又每每留下“悬念”,让人在紧张期待中“欲罢不能”,所以改为现代的电视剧脚本是很容易出彩的。

在《啼笑姻缘》中除了描写艺术,叙事模式与影视艺术也有可以互鉴的一面,吸引影视艺术将其作为“故事蓝本”的地方还在于它的题材及人物形象。《啼笑姻缘》社会、言情两者皆俱,又含“侠义”传奇的因素,因而与影视艺术一样都具有很强的娱乐,消遣功能、很符合大众的审美心理。更可贵的是它在艺术表现手法、叙事模式上对传统通俗文学的突破,使作品的文学美学特征与市场效应达到了辩证的统一,具有影视审美价值。与影视艺术有很多可以互为借鉴的地方,因而能在大众传媒发达的当代社会尤为被影视艺术所青睐,并仍为大家所接受和热爱。

由此看来优秀的通俗文学作品定有自身独特的审美价值,应肯定其休闲、娱乐的文化功能具有人性基础,应充分挖掘其经久不衰的文学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