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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英雄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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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加缪在《局外人》的美国版序言中说,默尔索“远非麻木不仁,他怀有一种执着而深沉的激情,对于绝对和真诚的激情。”整篇小说读下来,虽然作者采用的是第一人称“我”来进行叙述的,但这个“我”的形象并没有因为第一人称而带来亲近感,相矛盾的是,“我”是被隔离的,是不被这个社会所接洽的。主人公在法律、司法机构的审判下“被描绘成”一个危险的变质分子,并最终被判处了死刑。

关键词:加缪;局外人;荒诞;英雄

一、局外人:本质的背离

回顾全篇小说,最核心的一个问题就是为什么“我”会被判处死刑?其实默尔索的死刑早在开篇第一句就已经被预判了:“今天,妈妈去世了,也许是昨天,我不知道。”这句话已经奠定了整个《局外人》的思想核心,因为“我”是一个与社会传统伦理道德相隔离的局外人,“我”必然为社会所不容。检察官一直强调默尔索的罪行根源就是这份违背传统道德的冷漠。局外人和所有人都有着人性本质上的背离,而本质的背离是不能被包容的,因为它涉及到了整个社会建构的意义的问题。小说中预审推事有一句话值得细细品味,他对默尔索叫道:“你想让我的生活没有意义吗?”默尔索漠视人世间一切亲密的情感,他把现实社会尊崇的观念全部、瓦解,他让为罪犯洗涤心灵的预审推事的人生失去了意义,但他所质疑的、否定的却是整个社会建构的基础:对人与人之间的联系的重视。联系对一个社会来说无疑是最重要的,联系是社会稳定运转的根基。反之没有联系,社会就是分散的。一个彼此之间毫无关联的人群必然引起各种争执,道德也丧失了制约的功能。所以在现实生活中,每个人的身份都是建构在社会的网络之中,我是谁的问题也就是我与谁或什么团体是什么关系的问题,一个人的身份是通过一个人的归属来决定的。默尔索是一个没有身份的人,他没有归属。

二、局外人:语言功能的讽刺

加对人在一个社会的“归属”感的探讨走得要更远一些。小说当中有一个描写是默尔索与律师交谈时,说到自己对母亲的爱是无疑的,并说:“我能肯定说的,就是我更希望妈妈不死。”而律师听完之后的反应是:没有显出高兴的样子。他对我说:“这还不够。”再看后面,默尔索面对预审推事的问题,被问是否爱自己的妈妈,他回答说:“是的,像大家一样。”所以可以看出来,默尔索不是一个真的不懂得爱的人,他爱自己的妈妈和别人一样,但是他所能说的爱也就这么多。律师所说的那句:“这还不够”,不是真正意义上批评默尔索爱他妈妈不够,律师所期望的只是默尔所能够为自己辩护,希望他宣扬自己对母亲的爱再多一些。这个社会的“归属”是依靠语言来维系、来表现的,言语所表达的意义甚至可以高出实际的意义,但是默尔索是拒绝的,他认为那就是“假话”,他不愿意陷在语言的假象当中。

整篇小说中,还有很多处加缪都在讽刺语言的功能。在第一部分出现的带着狗的老萨拉马诺也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形象。他不停地在骂他的狗,而且骂得相当难听,狗也在他的责备下显得非常痛苦。就这样看来,他的主人一点也不爱惜自己的狗。但是当我们读到第一部分的第四节,就看到真实的情况并非如此。小狗被警察抓走了,老人说了一句:“为这脏货花钱。啊!它可能死了!”后面半句,两个感叹号,两句的情感都远远高于前面那句“为这脏货花钱”,可见老人其实是很在乎自己的狗的。特别是到后文,加缪描写老人不再怒骂,也不再滔滔不绝地说话,而是“默默地望着我”,“他的床吱嘎作响。从透过墙壁传过来的古怪声音,我知道他在哭泣。”这很容易让我们联想到现实生活中,很多人,比方说可能有一些长辈对晚辈,他们可能不会用语言来传达那份深沉的爱,或者把内心最真实的情感表达出来。其实这不仅是会不会用语言来表达自己真实情感的问题,也是有没有被“不理性的语言”阻隔了真实情感的表达。“不理性的语言”其实是在固有规则、道德模式化的一种思维下形成的语言,是不经过理性思考的自动化的冲动反应。所以语言中的情感和真实的情感的距离也是不理性导致的,因而加缪笔下的默尔索不仅真实,而且极其理性。

三、局外人:幸福的英雄

但社会需要语言的粉饰,而默尔索把粉饰的外皮撕开了。很多时候,我们都想要追求真实,但其实就像“忠言逆耳”,真实很可能会没有假象那样美好,而且绝对真实地活着一定会很艰难,而活在假象中往往容易很多。加缪塑造了这样一个活得很真实也很艰难的人物,是对生活中大多数人求易、求表层的怯懦性的嘲讽。我们把局外人这样的人物形象定义为荒诞人,并把他所表现出来的精神称为荒诞人的精神,荒诞人的激情。这种激情需要极大的勇气。对荒诞人勇气的理解,应该结合加缪的另外一篇哲学性文著《西西弗斯的神话》来分析。加缪认为西西弗斯是幸福的,原因在于他不断地将巨石推上山的过程就是一个反抗的过程,就体现了其英雄精神,就说明了人类的胜利。同样,局外人从一开头被“预判”死刑,到最终真的被判处死刑的过程当中,他一直拒绝向现实屈服。默尔索对粉饰的语言、对固化的行为模式或是社会观念做出反抗,在小说的末尾,荒诞激情在默尔索的身上爆发了出来,他说“我对自己有把握,对一切有把握”,默尔索知道自己的死刑在所难免,但他还是选择拥抱死亡,坚决维护自己的精神信念,他认为人只要把握住了自己,人就有存在的意义,人就已经是幸福的了。

很多学者都曾表达过这样一个类似的观点:文学优于哲学,因为文学关注的是个体,文学只代表着可能性,而不代表应该不应该。对于默尔索的行为,我们只能把它置于文学的空间之中。他反传统,反人类,也反英雄,但加缪通过《西西弗斯的神话》回答得很清楚,默尔索他是英雄,不仅仅是因为他很真实,能够直面自己,更重要的是就像每次石头都会从山上滚落下来一样,默尔索面对一次次精神的崩塌,虽然感到疲惫而痛苦,但最终还是把命运握在了自己的手里――选择接受命运。所以加缪给我们塑造的英雄,其实是一个能够坚持内心的定力的英雄。这个定力让他能够面对失败而不放弃行动,面对不断变化的真理而不忘初心。

参考文献:

[1][法]阿尔贝・加缪,《局外人》,郑克鲁译,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14.5

[2][法]阿尔贝・加缪,《西西弗斯的神话》,闫正坤,赖丽薇译,江苏文艺出版社出版,201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