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与命运的载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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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亨利・詹姆斯是19世纪伟大的小说家、戏剧家和评论家，《贵妇画像》是他的代表作之一，在小说中詹姆斯运用各种意象来暗示出人物的内心世界、刻画人物的性格、揭示人物命运。本文通过具体的文本分析来揭示小说中各种意象的象征意义，场所与背景的意象、艺术品的意象、宴会的意象等等，从而让读者能更好地体会该作品。

关键词：亨利・詹姆斯；《贵妇画像》；意象

引言

亨利・詹姆斯（1843-1916）是19世纪美国著名的小说家，戏剧家和文学评论家。他一生著作颇丰，著有22部长篇小说，130篇短篇小说，7部戏剧，以及数不胜数的文学评论文章。国内对亨利・詹姆斯的文学批评大多数集中在他的国际文化主题、心理现实主义、以及他作品中的空间叙事，其实詹姆斯也深受以爱默生为代表的超验主义的影响[1]。超验主义的一个重要特征就是超验主义者用全新的目光看待自然，认为自然界是超灵或上帝的象征，自然万物都具有象征性，外部世界是精神世界的体现[2]28。詹姆斯集成和发扬了这种观点，在其作品中通过丰富生动的意象来表达深层含义。Alexander Holder-Barell（1966）就曾说：“詹姆斯小说中的意象是他表达永恒主题的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3]。通过一个仔细考虑的视觉策略，詹姆斯给人最深印象的贡献之一是将情节、人物、意象、和道德意图融为一体[4]49。作为詹姆斯的代表作，《一位女士的画像》中的意象表达也受到了学者们的关注，对于这部作品中的意象，更多的关注是在小说中的建筑意象、以及明与暗的意象，通过这些意象来分析出人物的性格特点，但笔者发现作品中还有很多出彩的意象还鲜有学者涉及，本文希望从场所与背景的意象、艺术品的意象、宴会的意象，以及杯子的意象这几方面进行探析，来揭示人物的不同心境和命运，让读者更好的体会该作品。

一、 场所与背景的意象

剧院不仅仅看歌剧的，也代表着演戏。沃伯顿勋爵去戏院拜访正在看歌剧的伊莎贝尔一行人，此时的伊莎贝尔让沃伯顿觉得“光彩照人，甚至有点欣欣然”[5]334，“可怜的沃伯顿勋爵这次真是迷惑不解”[5]334，曾经尽最大努力拒绝他的伊莎贝尔竟一反常态的对他声音甜蜜、语调温柔，当沃伯顿要告辞时却毫无挽留之意，“她的声音装得那样甜蜜，只是为什么要对他玩这种花样？”[5]334其实伊莎贝尔对沃伯顿矛盾的态度清晰的暗示了她的心中所属，她并非是要对沃伯顿勋爵回心转意，而是要让身边的奥斯蒙德了解到她有着这样一位无论身份地位还是财产都没得挑剔的追求者，并且告知奥斯蒙德自己对沃伯顿已“熟悉到足以对他有益的程度”[5]336来激起奥斯蒙德的嫉妒心。作者的精妙之处在于把戏从舞台中央转移到了看戏的包厢。

罗马城的历史积淀代表着伊莎贝尔心灵上的历练。作者把伊莎贝尔婚后定居地点选在罗马也是他的匠心独运之处：罗马这座历史名城经历过战争的洗礼，见证了岁月的变迁，“建筑物许多世纪前就已坍塌了”[6]598，留下了断壁残垣，这一历史过程与伊莎贝尔的心路历程是相符的：伊莎贝尔敢于追寻自由，却在不幸的婚姻中不断地接受着考验，直至她彻底折断了自由的翅膀，把自己的心灵变成了“快乐的废墟”[6]598。通过罗马城这一场所意象的设置，詹姆斯生动形象地向读者展示出了主人公伊莎贝尔婚后的苍凉心境。

修道院代表着权威。奥斯蒙德的女儿帕西从小在修道院接受教育，她最被修道院的嬷嬷及她父亲看好的就是她的顺从听话，在修道院里的姑娘“她们做任何事都必须得到允许，那是我们的规矩。一般都会获准的，但她们必须先请示。”[6]253这表明修道院有着绝对的威严，在里面住着的姑娘不得不向权威低头，帕西是最被嬷嬷们喜欢的姑娘，说明帕西多年来对修道院的规矩是绝对服从的，这也为之后她与阿切尔不被父亲同意的失败恋情埋下了伏笔。当伊莎贝尔在动身去英国前去看望再次被送到修道院的帕西时，这地方干净舒适，花园里阳光充足，可却让伊莎贝尔觉得“这地方让她抬不起头来，甚至感到恐惧，她无论如何也不愿在这儿过夜。”[6]636形成对比的是，帕西已又在这里住下，与阿切尔的恋情在父亲的干预下有始无终，她竟也没有反抗，她反省出的结果是“永远不要让爸爸不高兴”[6]644，从伊莎贝尔与帕西对修道院截然不同的态度我们可以看出：伊莎贝尔是有反抗思想的，相反，帕西是绝对服从的。

二、 艺术品的意象

在奥斯蒙德的眼中只有他自己以及他在别人眼里的形象，生活在她周围的伊莎贝尔、梅尔夫人、甚至是女儿帕西都被当成是艺术品，她们的价值只由待他去考量。当阿切尔看到在奥斯蒙德穷困之际，却收罗到了那么多实实在在的精品，“这一事实坚定了他深藏在心的一条信念：一位收藏家只要耐心物色，那么再穷也不碍事”[6]415。不错，奥斯蒙德的确是一位“收藏家”，他的利己主义思想根深蒂固，如果他觉得艺术品（伊莎贝尔）有价值便会入手；如果艺术品（梅尔夫人）达不到他的眼光，他可以把玩，但不会购买；如果觉得已有了对收藏品（帕西）的所有权，那么收藏品的支取就得由他绝对掌控，艺术品意象的展示生动地刻画出了奥斯蒙德自私冷酷的一面。

伊莎贝尔是达到他要求的一件有价值的艺术品。他接近伊莎贝尔是因为她的钱，这本身就体现出伊莎贝尔具有很大的“价值”。奥斯蒙德还“喜欢新奇的、罕见的、优异的、美好的事物”[5]340，当他得知伊莎贝尔拒绝了沃伯顿勋爵这样一位高贵人物的求婚，这就让她“有资格成为他宝库中精挑细选的珍品之一，把这位姑娘占为己有的念头就对他有了新的吸引力”[5]340。刚结婚时的奥斯蒙德对伊莎贝尔极为满意，他觉得“梅尔夫人赠给他的是件无价之宝”[6]397，伊莎贝尔像只纯银制成的盘子，能把成熟的水果点缀得绚丽多彩，“他在伊莎贝尔身上看到了已趋完美的纯银特性”[6]398，因而能够将她掌握在手他欣喜不已。

梅尔夫人在奥斯蒙德眼里是一件达不到收藏要求的物品，他会把玩，但是不会购买。奥斯蒙德不会娶梅尔夫人的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因为她没有钱，没达到他的“价值” 标准，因而他可以做梅尔夫人的情人，但是不会娶她。

帕西是奥斯蒙德手中一件打磨精良的收藏品，收藏品的支取由他全权掌握。他把帕西从小送进修道院学习，当嬷嬷把帕西送回来时，奥斯蒙德问嬷嬷们：“你们把她培养成什么了？”[5]253“好的，还有呢？”[5]253“她看上去很文静”[5]254“她确实漂亮”[5]254，仿佛是在验收一件交到工艺师傅们手里塑造的艺术品，此时正是物品的交接时刻，他对嬷嬷们对帕西的塑造非常满意。当帕西去参加舞会时，伊莎贝尔不得不“严格执行着奥斯蒙德全权把女儿交付给她的职责，将她移交给她指定的舞伴，就像移交一项宝贵的临时贷款一样”[6]505，并且奥斯蒙德对伊莎贝尔“充当他女儿保姆这个角色有一些具体的指令，其中包括要高贵典雅地交替着转让他人以及收回”[6]505，帕西没有自己的选择权，她像物品一样，处置权归奥斯蒙德所有。如果奥斯蒙德“把女儿当作一幅珍贵的画，那么他自然会愈发关注那最后几笔”[6]615，他想要帕西嫁给沃伯顿勋爵，然而希望却落空，即使所有人都认为潘西已被教育得很好，他也还是执意将无辜的潘西送回了修道院。

三、 宴会的意象

每周四在伊莎贝尔的婚后住所罗卡内拉宫举行的宴会暗示着奥斯蒙德的虚荣与虚伪，它是奥斯蒙德塑造高贵形象的重要手段。奥斯蒙德是一个讲究优美风度的人，然而“命运没有使他成为英国的公爵，这是他始终无法谅解的事”[5]340，他看重的是这地位带来的雄厚实力，让他足以“引起世界的好奇，却又不去满足这种好奇心，捉弄世界让他觉得自己很是了不起”[6]450，婚前的奥斯蒙德自然是不能实现这一野心的，然而他娶的伊莎贝尔却可以成为他达到目的东风，他欣赏伊莎贝尔温柔与激情并存的特质，“温柔为自己所享有，而激情会被看成卓越不凡，正好为社会所赞美”[6]397，这表明他在意的只有他自己以及他在别人眼里的形象，对，他要的就是别人眼里的形象，婚后的伊莎贝尔给人以贵妇印象，是他利用的塑造形象的最重要工具，每周四举行的宴会同样是不可缺少的手段，罗卡内拉宫“不是人人都有幸光临，每周四晚的聚会，也不是人人都能接到请帖”[6]447，尽管伊莎贝尔“对这个惯例活动已经感到非常厌倦，但是她的丈夫仍然坚持照常举行，目的不是为了邀请什么人到场，实际上是为了不邀请什么人”[6]569。很明显，宴会让他满足了引起世界好奇心的这一野心，他的目的是要利用宴会为他制造出高贵光环，“他从早到晚盯着这凡尘俗世”[6]449，却要塑造超凡脱世和可望而不可及的高贵形象，通过宴会意象把奥斯蒙德的虚伪面凸显了出来，詹姆斯把奥斯蒙德自私虚伪的形象刻画得入木三分。

四、 杯子的意象

有裂纹的咖啡杯代表着奥斯蒙德与梅尔夫人长期以来的同伙关系的破裂。他们两人主要有着三层关系：一、他们是曾经的情人，二、他们是帕西的父母，三、他们是伊莎贝尔悲剧婚姻的始作俑者。当帕西结婚的希望落空，梅尔夫人在对伊莎贝尔进行非难质问后，她在住处与奥斯蒙德有一次争吵，梅尔夫人“最大的愿望就是使自己显得洁白无瑕，就像一朵盛开的百合花那样”[6]632，但是她却精心设计了伊莎贝尔的婚姻，造成了她的婚姻悲剧，她觉得自己“心头全是恶毒感”[6]603，梅尔夫人认为是奥斯蒙德使她变得像恶魔一样，不仅如此，“对她的大恩大惠，他并没有感激涕零”[6]601，梅尔夫人对奥斯蒙德的职责遭到了他的一一反驳，她逐渐醒悟，她到了奥斯蒙德自私冷酷的真面目，就是在这次争吵中，奥斯蒙德发现被梅尔夫人小心收藏的咖啡杯“已经有一条裂纹了”[6]606，这不正代表着他与梅尔夫人之间密切合作的关系出现了裂痕吗？梅尔夫人做得这么卑鄙，最终还是落得一场空。通过这有裂纹的咖啡杯的意象，詹姆斯让读者清晰的意识到了他们之间关系的破裂。

结语

《贵妇画像》是亨利・詹姆斯创作生涯中的一部伟大作品，作品中的自然景象、场所与背景，以及事物的意象都常被作者赋予暗示和特殊指代意义，他精心设置了各种生动并且贴切的意象，将自己对世俗生活的观察和不同人物的理解都通过笔下的意象呈现在了读者眼前，随着意象的依次展现，小说中的氛围、人物的性格及内心活动都在读者内心渲染开来，让人们更好的理解了作品，也让读者更好地感受到了詹姆斯作品的特殊魅力。（作者单位：四川外国语大学）

参考文献

[1] 陆汉英.《贵妇画像》中的意象探析[J].武汉冶金管理干部学院学报，2013（9）：78-80.

[2] 常耀信.美国文学简史（第三版）[M].天津：南开大学出版社，2008.

[3] 陆汉英.亨利・詹姆斯对超验主义的吸纳与摒弃[J].高等函授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7（4）：20-22.

[4] 王敏琴.亨利・詹姆斯小说理论与实践研究[M].湖南：湖南人民出版社，2007.

[5] 亨利・詹姆斯.贵妇人画像（上卷）[M].洪增流，尚晓进，译.北京：大众文艺出版社，1999.

[6] 亨利・詹姆斯.贵妇人画像（下卷）[M].洪增流，尚晓进，译.北京：大众文艺出版社，19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