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驾车在新疆跑了半个月,觉得时间、胶卷、精力、形容词没有一个是够用的。草原、戈壁、沙漠、绿洲、雪山,每到一处都让我发出惊叹。额尔齐斯河上空的月晕还浮现在眼前,土瓦人家里传出的苏尔还萦绕在耳畔,塔克拉玛干沙漠的龙卷风似乎还在身后追逐,但是,我们要离开新疆去了。走之前,要穿越它最后也是最凶险的一道屏障――阿尔金山。
备战阿尔金山
从北京开始,一路自驾,到了新疆,便舍不得往前走了。但是,目的地在招手呢,我们要继续前行了。
前一天在库尔勒加油的时候,遇到一位戴着墨镜看起来十分酷的当地司机。我们描述了夜里翻越天山山脉的依连哈比尔尕达板的凶险,又询问走315国道翻越阿尔金山的路况。他喝口水,十分不屑地说:你们翻的根本不叫达板,那算什么达板!阿尔金山才是达板。又看看我们的车,说:这辆开拓者和切诺基能过去,这两辆捷达够呛。
我和领队对视一眼,看得出他是有些紧张的。那天晚上接连翻越三座雪山达板,直线距离218公里的路,我们整整走了8个小时直到凌晨5点,才从暴雨中走出来,至今心有余悸。那还不是达板!
我去车里找出地图,从若羌到茫崖近四百公里,这一路领教了新疆的国道,那位司机说要起早赶一天的路,我绝对相信。我们要从格尔木走青藏线进藏,除了翻越阿尔金山,别无选择。
当晚在若羌检修了车辆,带够一车人吃一天的食品,最后吃一次地道的新疆烤羊肉串,准备上路。
爬过石滩
早上8点,给车加满油,我们这个8男5女自发组成的车队驶向阿尔金山。
出了若羌,一路都是石子路,两侧是茫茫戈壁。气温很快升高,出发时买的冻成冰的矿泉水没一会儿就化了,戈壁滩上星星点点的草都无精打采。在新疆转了半个多月,我们早已经习惯了戈壁的广阔和荒凉,几十公里外还见不到的阿尔金山才是我们心里的负担。
路上很少遇到其他车辆,只有我们4辆车一路狂奔,为了给翻越阿尔金山留出时间,要尽量开得快些。
10点55分,我们的车停在了路边。路太颠簸了,导致电路故障,全车无电。通过车载电台告知了其他几辆车,会修车的都下车帮我们修理,15分钟后,车修好了。继续上路。这个不好的开始,让我对今天的行程有些担心。
阿尔金山已经近在眼前。
10分钟后,我们开始在阿尔金山里面穿行。阿尔金山光秃秃的,满眼尽是黄色,草都难得一见,什么动物能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生存呢?盘山路陡峭但平坦,并不难走,要是能一直是这样的路就好了,我想。
翻过第一个山头的时候遇到一个车队迎面驶来,我们找个宽点的地方停下来,等他们先过去。他们共三辆车,都是被西北人称为牛头的丰田4500,会车的时候他们停下来和我们交谈。领队向他们询问路况,其中一个看看我们的车说:前面的河滩路很难走,你们的车要相互看着也能过去。路上只有一个道班,有事情只能找他们帮忙了。
会有什么事情呢?我问。
不好说。什么事情都可能遇上,关键看你们的车了。那人看着我们的两辆捷达说。
告别他们,上了车,我更担心了。
我的一个姐姐去年是开着奥拓过的阿尔金山,我们也没问题。我说,为了给领队更是为了给自己壮胆。
哦?怎么样?过去了?他问。
过去了,但是油箱磕漏了。我说,觉得很泄气。
在盘山路上又转了一会儿,我们在一个山谷里见到了传说中的道班。道班很小,只有一个围墙,里四五间平房,两个人一条狗在门口的树下乘凉。道班的人很热情,给我们补足了开水,又详细介绍了路况,同样对我们走前面的河滩路表示担心。但是安慰我们,过了那段河滩路就好走了。他们大概平时很寂寞,对我们这些从北京来的人十分好奇,问了我们的行程,然后感慨:你们北京人就是喜欢到处乱跑!
想到有困难只能找道班的话,我问:这里没有手机信号,你们平时怎么和外界联系?
用无线电,这里只有无线电可以和库尔勒联系。其中一个回答。
就是说如果我们遇到麻烦,只能通过无线电向500多公里外的库尔勒求助了。我心想。
离开道班,走出去没多久,就见到了所谓的河滩路。这哪里是路啊!一块块大石头乱七八糟地遍布山谷,依稀能辨认出哪些地方是以前的车走过的。我们坐的开拓者和切诺基水温都高了,空调关了也不管用。除了司机,其他人都下车,随时准备推车。四驱切诺基终于等到表演时间,步履轻盈,十分令人羡慕。捷达也表现出色,居然没有拖底。四辆车缓慢地在石头间跳跃,水温过高了就停下来歇一会儿。这段路步行比开车快多了。
在石滩上爬了近半个小时,总算上了盘山路,我们都松了一口气。最难的路已经过去了!
峡谷遇险
正当我们在电台里欢呼胜利在望的时候,切诺基的水箱爆了!我们望着水箱底部一条长长的裂缝,一筹莫展。
紧急会议商量的对策有两个。一是派开拓者回若羌买水箱,但很可能买不到,要去库尔勒,那么来回至少需要1天时间。其他人只能宿营或者去道班借宿。二是用胶水把水箱粘上,将就着开到茫崖再修车。但要承担修不好,或者半路再坏的风险。
这时候是下午1点,时间对我们是最大问题。两条对策都有支持者,切诺基的车主吉普大哥坚信水箱可以补好,擅修车的老G说那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爱说笑的领队子男表情严肃,我望着两侧光秃秃的石头山忧心忡忡。
领队子男趴在切诺基前面看了一会儿,决定先试着补补,然后带着大水桶开着车去打水。吉普大哥和几个懂车的在那里补水箱,我们几个女的找阴凉处聊天。水箱粘好了,要等一个小时让胶风干,大家坐在地上无聊地比赛扔石子,今晚是不是要在阿尔金山过夜,谁也不知道。
领队子男过了一个多小时才回来,车的水温几次过高,他一路停停走走。3点,水加进去,切诺基居然真的可以走了!只是不敢停下来。老G说如果真能开出阿尔金山那就是个奇迹,他请大家吃大餐。真希望奇迹能够出现!不仅是为了那顿饭。
切诺基很争气,再没有出现任何问题,作为头车在前面带领着车队穿行在阿尔金山上。我们在电台里商量大餐吃什么以及是不是该给那个胶水的厂家写封表扬信!
下午7点,车队再次驶上了沙石路,路两边依旧是戈壁,远处的雪山宁静安详。从地图上看,我们很快就可以告别荒凉的阿尔金山,到达花土沟了。
沙石路十分颠簸,我们的车尝试了30、50、80公里不同的时速,发现每小时90公里的速度最合适,没有那么颠簸,可以让CD机正常歌唱。
我正在心里藐视阿尔金山也不过如此,电台里说最后面的捷达车出事了!其他车立即掉头救援。
我们的车一直跑在最前面,赶到出事地点的时候,只见捷达车歪在路下边的沙地里,前挡风玻璃已经没有了。正副驾驶系了安全带,没事,坐在后排座的九嫂嘴角破了正流血。开车的田哥说他伸手去系安全带的时候没有把住方向盘,车冲出路面,幸好被一个沙丘拦住了。副驾驶的头撞碎了前挡风玻璃,两个人都脸色惨白,看起来吓得不轻。
老G一边检讨自己没有讲好沙石路上开车的注意事项,一边指挥拖车。车拖上来,却开不走了。切诺基带伤上阵,一路拖着捷达走。九嫂的伤势不重,头上一处淤青,嘴角的血是头磕在前座上时牙咬破嘴唇造成的。
我们一边在车载电台里互相安慰总算人没出事,一边缓慢行驶。天已经黑下来了。
快出山的时候,路边出现一个巨大的湖泊,湖边寸草不生只有些白色的晶体,黑暗中看不清是不是盐。我们也无心细看,只盼望快点到达花土沟,那个因石油而存在的大镇是我们心目中的天堂。
人间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