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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爱四题 1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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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 号

不知不觉之间,母亲就老了,一生的操劳和生活的重担,压弯了她原本挺直的脊背。满头的白发,像一面旗帜,在故乡的土地上,肆意招展着岁月的沧桑。满脸的皱纹,像一枚核桃,在原始的坚忍里,渐次枯干了曾经的圆润。

在我的记忆里,母亲不怎么爱说话,更不会什么问题都刨根问底。但近两年,我发现,母亲变得越来越敏感,问号越来越多。

有一次,是初冬的一个周六下午,我和妻子开着车,从我们工作和生活的城市赶回老家,利用休息时间回去看看父母。

此时的东北乡下,已经非常寒冷。我因为穿得少些,下车后感觉有点着凉,但当时并没在意。吃过晚饭,我和父母唠了一阵家常,便到西屋的火炕上倒头睡下。

半夜时分,迷迷糊糊之中,我感到嗓子有点难受,就忍不住轻轻咳嗽了两声,然后又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早上,我刚睁开眼睛,就看见母亲站在地上,手上端着一个杯子,里面的水正冒着热气。

“是不是感冒了?”母亲一边问,一边用粗糙的大手,摸了摸我的额头。

“没有呀。”我看着母亲,不解地回答。

“还说没有,昨天夜里我都听到你咳嗽了!”母亲的口气不容置疑。

“我怎么没听见?”睡醒的妻子,看看母亲,又看看我,一脸的疑惑。

“我还能听错,肯定咳嗽了!”母亲摸着我的头,感觉没有发烧,便把杯子递给我。“乡下不比城里,你们天天住在有暖气的楼里,刚回来不适应,可能有点着凉了,先喝口热水,润润嗓子。如果不严重,就不用吃药了。”说完,母亲就到灶膛间忙着做早饭去了。

其实,母亲住的东屋,和我住的西屋,中间还隔着一间厨房,而且还有两道紧闭的房门。睡在身边的妻子都没有听见我的咳嗽,有点轻微耳聋的母亲居然听到了,这让我和妻子都有些莫名其妙。

还有一次,我到北京出了一周的公差。一天早上,八点多钟,母亲打来电话。我接通后,母亲的第一话就是:“你出差了?”

“你怎么知道的?”我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因为,出差前,我并没有给家里任何人打过个电话。

“昨晚睡觉梦见你出差了,就想问问你是不是真的?”母亲轻轻地说。

我笑了。“妈,你太厉害了吧,简直是神仙!我正在北京呢!”

母亲也笑了。“我就说嘛,醒来后就感觉你出差了。还有一件事想问问,你是不是又升职了?”母亲接着问。

“啊?没有呀,这个你可猜错了,神仙也有失算的时候!”我调侃着对母亲说。

“呵呵!可能妈盼着你升职盼的。”听得出来,母亲还有些不好意思了。

可是,我连想都没敢想的事情,竟然真的发生了。

我出差返回单位的第二天,就接到了正式通知,任命我担任新的岗位的主管。

我第一时间把电话打给母亲,兴奋地说:“妈,还真让你说对了,我真的升职了!”

母亲听了,只轻轻地说了一句:“看来,我的感觉还是准的!”

是的!母亲的感觉永远是准的!

现在,细细地品味起来,才能真正了悟:母亲于儿女的每一个问号,都是缘于血脉内部和灵魂深处的大爱!这种爱,可以高于自然,可以穿越时空,无论你走到哪里,都会以息息相通的方式,滋润你每一寸肌肤,灵动你每一道眸光,让你在生命慢慢延伸的旅途上,时时感知身后浓浓的暖意。

问号里的母爱,拉直了,就是一个大大的惊叹!

雪 夜

小时候家里很穷。为养育五个不谙世事的儿女,母亲每天含辛茹苦地劳作。可我们不但无法理解和感知她的无助和忧伤,有时还会做出愧疚终生的事情。

那天姑姑结婚。天气异常寒冷,纷纷扬扬的大雪覆盖了整个山村。

尽管如此,家里人还是极度兴奋。特别是我们兄妹五人,争着抢着去送亲。

可是,母亲却独独把我留下来看家。理由很简单,哥哥是长兄理应去得,弟弟妹妹是去压车领赏钱的,而我不居上不居下自然要留下。

当送亲的队伍走出视线,我心里暗暗产生了些许的怨恨。

一个人百无聊赖,我便锁了院门,走到村里东游西逛。

晌午时分,村里突然热闹起来。

原来,一个游迹江湖的杂耍班子来演出。他们也是迫于生计,为了混一口饭吃。

我们这个小村虽然贫穷,但每家每户都从家里拿出积蓄不多的粮食,倒在杂耍班子事先准备的袋子里。见乡亲们如此纯朴和宽厚,杂耍班子的演出也非常卖力。

我看得如醉如痴,后来竟不知不觉跟随杂耍班子和村里几个稍稍年长的叔叔,到了离家八公里之外的另一个村子,迎着凛冽的寒风继续欣赏着精彩的演出。

演出结束已是零时多了。在跟叔叔们往回走的路上我才猛然想起,母亲是把我留下看家的。可我跑出来一天了,这下子完蛋了,到家肯定少不了挨一顿狠揍。

一路上,我的心一直在嗓子眼儿悬着。

回到村里时大概凌晨一点。我蹑手蹑脚走到自家院外,小心翼翼推开大门。可是,由于心虚,弄出了嘎嘎吱吱的响声。

此时,屋里的灯突然亮了,房门也随即打开,一个身影迅速地从里面窜出来。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母亲已站到面前。

我愧疚地低下头,等待严厉的惩罚。

母亲猛地把我揽进怀里,并用她那有力的手臂,以最快的速度把我扯进屋里。

火炕上,哥哥和弟弟妹妹们都睡得香香的,嘴角还挂着满足的微笑。父亲坐在炕头上,一个人默默地抽着烟。

我怯怯地站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父亲淡淡地说了句:“赶紧吃点东西睡吧!”

母亲从柜子里拿出一包糕点送到我的手上。“这是姑姑特意给你留的,快吃吧。”借着昏暗的灯光,我发现母亲的眼圈红红的。

一天没吃东西,早饿坏了。几分钟工夫,我就把一大包糕点吞进肚里。然后,快速地脱掉衣服,钻进暖暖的被窝。

见我躺到炕上后,母亲轻轻地关紧屋门。

然而,就在那一瞬间,我惊讶地发现,母亲居然光着双脚!

那上面,残留着冷冷的冰雪!

很多年过去了,多少凡尘往事如过眼云烟,一去不返。但母亲冰天雪地中的双脚,总是在某一个不经意的时刻,楚痛我敏感的神经!

少年的无知和冲动,带给我的是一生的愧疚。正因为这份愧疚,让我真正懂得了,什么是真正的母亲!

酸 菜

那是一个异常寒冷的早晨,白毛风卷着鹅毛大雪,肆意凌虐着原始的乡村。

离村庄很远的地方,有一条简易的公路。公路上,有一个没有任何设施的小站。只有一个小小的站牌,孤零零地静候着过往的旅客。

一个面容沧桑的农家妇女,穿着单薄的棉衣,瑟瑟地站在那里。风打在脸上,像刀子一样。雪落在头上,凝结成冰霜。

每天唯一的一趟客车迟迟没有来。她抵挡不住这样的寒冷,便在小站旁来回地走动,以便驱散些寒意。双手大概已经失去了知觉,但始终没有松开怀里的包裹。

雪越下越大,风越刮越猛。她走过来,又走过去,一行脚印不大功夫便被雪花覆盖,只留下浅浅的印痕,像一个个小小的标点,模糊却又丰富着冬天的景象。

两个小时后,车终于来了。

她来不及掸掉身上的落雪,就匆匆忙忙上了车,引来几道异样的目光。

身上的雪花融化了,陈旧的外衣湿了。可她全然不顾,环绕的手臂依旧紧紧地搂着那个包裹,手指交叉,越搂越紧,仿佛一不小心,包裹就会飞走似的。

车开出150公里后,经过一个公安机关设置的检查站。

车停下来。四名公安干警走上来,说明情况后逐人检查。她显得紧张起来。一个干警来到她的面前,眼神透着深深的疑惑。

“请您把怀里的包裹打开,我们要例行检查。”干警的口气不容置疑。

“我…我…我这里什么东西也没有。”她的声音有些异样。这越发引起了干警的怀疑。其他三个干警纷纷走过来,紧紧盯住她怀里的包裹。

“真的啥也没有,啥也没有!”她木木地说。车里的旅客把目光都投了过来,她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在干警和旅客尖锐的目光中,她慢慢地松开胳膊,用双手颤抖着打开包裹。

一阵酸溜溜的味道瞬间弥漫了整个车厢。

包裹里,是一个大大的塑料袋子。袋子里,是四棵湿漉漉的酸菜,还有近三分之一的酸菜水。

干警和旅客们大惑不解。

“我到省城去看儿子,他最爱吃我渍的酸菜了,就顺便带了点,怕沥干了酸菜味淡了,就加了些原汁的酸菜水。”她红着脸说。

满车的人都没有说话,几个年轻一点的女人,眼里涌出了泪水。

她,就是我的母亲!

离开家乡已经二十多年了,但母亲渍的酸菜,一直是我的最爱。我知道,那酸酸的味道,是母爱的味道,是人间最纯最美的味道。

忠 告

母亲从未上过学,没有一点文化。可是,她却有着平常人所不具备的睿智,把一些现象和问题看得很准、很透,让我们几个经历过高等教育的子女都自叹弗如。

有一次,跟单位的几位同事一起到老家的小城出差。他们知道我的父母依然住在乡下,执意要陪我回去看看,顺便也尝尝久违的农家饭菜。

同事的好意和要求无法推辞,我便给家里打了电话,说晚上回去,并带几个同事吃顿饭,让母亲准备一下。

很长时间没回去跟父母坐一坐了,他们听了自然高兴得不得了。

忙完工作,我便带着同事,驱车赶回偏僻的农家小院。

刚到家门口,父母就匆匆忙忙地从屋子里跑出来。我迎上去,一一向父母介绍跟来的同事。父亲伸出长满老茧的大手,极不自然地跟同事们握手。母亲则热情地往屋里让着客人,并不时用一种特别的眼神,扫一下我的这些同事。

饭菜很丰盛,都是自家园子里产的绿色食品,同事们吃得很是尽兴,不时夸母亲的手艺好。母亲只是微微地笑着,并不搭话。

我发现母亲今天有点怪,但又不知道怪在哪里。

酒足饭饱之后,同事们打马回山。我则留下来,陪父母住一晚。

临睡前,母亲轻轻地对我说:“跟你来的那个胖子,人不可交,以后要注意点。”

我一愣,没有缓过神来。“妈,你跟他以前又不认识,怎么会知道他不可交呢?再说了,他对我挺好的,真的!”

母亲说的胖子是大张,我一个办公室的,就坐我对面,人很憨厚,我们平时交往很深,感情也很融洽。

“我看见他跟你爸握手的时候,只是用指尖勾了勾,没有握实。”母亲看着我,认真地说。

“这有什么呀,很正常的事,可能是人家习惯了。”对于母亲的话,我找不到合理的解释。

“那就更不可交了!你要记住,每个人的掌心都长着一双眼睛,他握手握得不实,说明他眼睛里有不可琢磨的东西,往重了一点说,他心里肯定不干净,怕别人识破,所以才会养成这种习惯。”

我真的不知道,没有文化的母亲,什么时候学会了这套哲学。

“你小心就行了,这事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母亲见我不屑一顾,便不再多说。

那次离开家以后,我渐渐把母亲的叮嘱忘到了脑后。

可最近发生的一件事,让我对母亲的认知佩服得五体投地。

前段时间单位进行人事变动,有个重要位置空缺。按照各方面标准和条件,我是最合适的人选,这是领导和同事们的一致共识。

可是,就在这节骨眼儿上,单位的几位领导和所有同事都接连收到匿名短信,反映我的一系列问题,大有不把我搞倒誓不罢休的意味。

既然有人反映,就查。结果,纯属捕风捉影,捏造事实。大张更是怒不可遏,大骂这种专干见不得人勾当的小人,令我很是感动。

领导生气至极,决定反查!结果,让所有的人目瞪口呆:发短信的人,是大张!

忘着大张阴阴的脸,突然想起那天晚上母亲说过的话!

是呀,每个人的掌心都长着一双眼睛,一个极其细小的动作,折射的却是隐藏于肉体内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