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小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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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方，每一年冬天要吃的菜，大都是秋天时储存的。每年秋天，都是母亲最忙碌的季节，在这个收获的季节里，母亲会像勤劳的松鼠一样，储存过冬需要的食物，尽管现在早已不再像当年那样缺衣少食，北方的菜市场上，即便是冬天，仍然能买到新鲜碧绿的青菜，但是母亲还是会依照传统习惯，在秋天这个丰盈的季节里，储备下冬天需要的食物。

明媚的暖阳下，母亲会把早市上精挑细选出来的小红辣椒用线穿起来，然后挂到屋檐下晾晒。那些小红辣椒，个个鲜红欲滴，颜色亮丽，在一阵一阵的秋风里，轻轻地左右摆动，像一串红色的风铃，耀眼好看。

母亲做的辣椒油，堪称一绝。辣椒晒干后，母亲会用剪刀把小辣椒剪成小细丝，然后加上糖、盐和味精，用滚油浇在上面，最后加上炒熟的花生和芝麻。这辣椒油味道香辣纯正，其中的微甜和微咸辅佐了辣椒的香。那香，简直无法形容，会拐着弯儿钻进鼻子里，比超市里卖的不知要好多少倍。尽管我不能吃辣，但每次遇到母亲做辣椒油都忍不住吃上几口。

除了辣椒油，母亲还会做各种各样的小咸菜。她会挑选碧绿青翠的萝卜，切成花瓜。所谓的花瓜是一种刀工上的技巧，欲断未断，环环相扣，节节相连。撒上盐，过上个半天或一宿，待其滤掉水分后，萝卜变软，然后拉起一根长绳，把腌过后的萝卜搭在长绳上等待阴干。

萝卜阴干之后，母亲就可以大显身手了，以萝卜干为原料可以做出好多小菜，比如酱萝卜。把萝卜干放进酱油里浸泡两天，然后加上芝麻香油辣椒油等辅助材料。比如蒸咸萝卜干和鲅鱼，两者看似不搭界，可是却常会搭配在一起吃，萝卜干有点艮，晒干的咸鲅鱼仍旧有点腥，可是两者搭在一起，却是天衣无缝。我最爱吃母亲做的酱萝卜，吃在嘴里“咯吱咯吱”响，回味时有萝卜悠长的味道。

母亲还会腌雪里蕻，做泡菜，晒黄瓜干等等。黄瓜盐渍后晒干变成淡黄，整个脱去了一层绿衣，然后漫长的冬天里，每一个早晨都会吃到黄瓜干拌蒜泥，淋上香油，伴以香喷喷的玉米面粥，那个滋味真叫一个绝。

整个秋天里，母亲最大的盛事当然还是腌酸菜。为了这次盛事，母亲会提前好几天开始准备，甚至要跑好几次早市，相亲一样选叶多帮少的绿白菜，拿回家里，先不急于制作，而是放在地上困。

所谓的困，据说是为了走水气。困好之后，把已经有些发软的白菜放进滚水里焯一下，然后一层层铺进干净的缸里，最后在上面压上重物，二十几天后，就可以取出食用了。我最爱吃母亲做的酸菜猪肉炖粉条，东北人家，这道菜几乎是冬天里的主菜。尽管现在市场上什么稀罕的青菜都能买到，但我仍旧对酸菜情有独钟，整个冬天里，不吃上几次酸菜炖粉条，这个冬天就好像白过了一样，准保会觉得少了点什么。

母亲的秋天是忙碌的，是欣喜的，因为她的心里装着对家人浓浓的爱意，母亲亲手调制出来的那些小咸菜会伴随我们整个冬天，那些绿意盈盈的秋菜，经过母亲的手，虽然褪去了好看的颜色，但却保留了精髓和味道，它们让寒冷的冬天不再枯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