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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老先生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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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先生有个秘密

这个秘密只有老先生自己知道,连他的儿女们都不知情。

他独自一人住在偏僻的森林旁边,老先生一生最钟爱的就是这幢房子,据说这幢房子是他妻子设计的。妻子去世后,长大后的儿女们也纷纷离开了这里,只有老先生依然钟情这里,不愿意搬走。

街上的人鲜少和凡老先生来往,可他是个和蔼的老头儿。

他以前是当地有名的糕点厨师,对于小镇的人们来说,他们度过的是一个飘着蛋糕香味的童年。

可是这个老头儿最近的情况有点不太妙,他得了严重的心脏病,需要治疗。他的儿女们好生劝说,终于让他同意了,去城里治疗,并住在孩子们身旁,方便他们照顾。

对于这幢老房子,凡老先生有一千个、一万个不舍,他的孩子们提议将它卖掉,说这里虽然幽静,是个易养生的地方,可是毕竟交通不便。如果父亲想留着,他们也没有异议。

凡老先生不想卖掉,如果留在这里,又觉得不妥,少了打理,少了人气的房子,会像没有雨露滋润的花儿,衰老得更快。

有几个孩子经常喜欢来这里玩,大部分的原因是因为他们的好奇心。

这几个孩子中当数卓林最小,他们带着小手电筒,穿着登山鞋,全身武装地来到了凡老先生的屋前,然后拿出手电筒,东照西照地探寻着什么,凡老先生的屋里有灯光,大门上方有一个紫色的铃铛,旁边还有一个吊着的长线拉手。

当孩子们发现窗户远高过他们的个头时,于是开始动脑筋想主意了,“卓林,过来,你来当凳子!”他们把卓林拉到了跟前,然后让他弯下腰,方便他们踩在他的身上,卓林的反应僵硬,似乎不太情愿。

“三份面包哦!”其中大块头的男孩肖图稍稍提高了嗓门。

“你自己不是说,愿意为我们做任何事吗?”另一个小个子男孩胡忽细声细气地看着他。

卓林妥协了,紧咬着嘴唇弯下了身子,肖图抬高脚,毫不犹豫地踩在了身形比他瘦小很多的卓林背上。

卓林摇摇晃晃,小个子胡忽压根没注意这些,也伸出脚,踩在了他的背上。

“喂,卓林,你别动啊!怎么还是看不见……”肖图懊恼地看着离他还有点距离的窗檐,然后瞪着胡忽,“你上来凑什么热闹啊,我个儿比你高都看不见,你还能看见什么?”

不等他们俩反应过来,身体已经超出极限的卓林扑咚一声,跌倒在地上,这两个人也从他的背上,滚落到了地上。

肖图站起身,就推了卓林一把。胡忽也不示弱,用脚踢了他一下。

“快,爬上去!看看里面的老头儿到底在干什么?”肖图命令他。

“对,快爬上去!”胡忽随声附和,“三份面包哦!”

卓林迟疑了一会儿,最后硬着头皮顺着旁边的一根粗水管向上攀爬,终于爬到窗户上了,他朝里面望去,屋里静悄悄地,桌上摆放着许多医疗器具,有镊子、纱布、消毒水等等,旁边一个敞开着的旧式行李箱里,整齐地放着几件衣服。

“快说,屋里有什么?”下面的肖图和胡忽嚷嚷着。

卓林摇摇头,对下面说:“什么也没有!”

“怎么可能?这么晚了,老头儿会去哪呢?”肖图挠挠脑勺。

“会不会隐身了?”胡忽说。

卓林坚持不住了,手心都快冒汗了,“可以下来了吗?”

“不行,你再看看!里面肯定有什么?”肖图和胡忽不同意。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这里不是有大门吗?想看什么直接进来,不用这么费劲去爬窗户吧,而且又不安全。”

他们吃了一惊,回过头一看,凡老先生家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戴着老花眼镜的他正站在门口,满脸微笑地看着他们。

“啊?快辙!”肖图一声惊呼,拽着胡忽快速消失在黑夜里。

唯有爬上窗户的卓林,最后手一滑,跌落在凡老先生的跟前,“唉,你这孩子,太不小心了!”凡老先生扶起他,“你得进屋上点药,要不然明天连路都走不了。”

卓林想推辞,可是脚踝疼得厉害,最后还是被凡老先生拉进了他的屋里。

“您是个医生?”卓林老老实实地坐在凡老先生的跟前,看着他动作娴熟地帮他抹药,按摩拍打。

凡老先生摇摇头:“我的老太婆以前是个医生,在她身边看多了,自然也懂了一些。现在起来,走两步看看。”

卓林挣扎着站起身,走了一两步,脚踝没有刚才那么疼了。

“说吧,为什么要来到这里?”凡老先生洗完手,便开始煮茶。

卓林尴尬低着头,最后,终于鼓起勇气小声地说:“我……我是为了三份面包来的!”

“三份面包?”凡老先生很是诧异。

“是的,肖图和胡忽说,如果晚上我和他们一块来到这儿,他们就给我三份面包。这三块面包对我来说太重要了,我爸爸今天过生日,我……我和我的两个弟弟没有钱买蛋糕为他庆祝,所以为了这三块面包,我才来这冒犯了您,对不起,请您原谅。”

凡老先生怔怔地看着他,然后点点头:“原来是这样,那你得到三份面包了吗?”

卓林难堪地摇摇头。

“你妈妈呢?”凡老先生看着他。

卓林抽噎了一下鼻子,然后坦然地说:“她很早就过世了。”

“哦,可是三份面包也不够分啊,你们家有四个人!”他说。

卓林又低垂着头:“够分了,一个给爸爸,另两个给弟弟。”

“看来我得补偿你了,你是从我的窗户上摔下来的,我很愧疚,因为把窗户做得太高了。这样吧,你先喝这杯茶,我进去忙一会儿,等我出来,你再走,好吗?”凡老先生将倒好的热茶递到他面前,“活血化淤的。”

卓林点了点头,接过茶,慢慢地喝着。

不一会儿,屋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香草奶香味,卓林忍不住深吸了几口,不到片刻功夫,凡老先生出来了,他的手里多了一份大礼盒。

“孩子,把这个带回去吧!”他对卓林说。

卓林怔怔地看着礼盒,不敢伸手去接。

“你愿意让一个身患重病的老头心怀愧疚地去外地做手术吗?”凡老先生笑着说。

卓林看着桌子旁边的旧行李箱,恍然大悟:“您要离开这里吗?”

“是的!身体不好,得去城里接受手术治疗。”凡老先生点点头,“对了,好像以前没有见过你们,是刚搬来的吧?住在哪里啊?”

卓林点点头,“刚搬来有一个多月了,就租住在街尾的那间房子。”

“哦,那是肖家的老房子,年久失修,都准备拆掉的,住在那里面一定很难受吧。”凡老先生问他。

“不难受,爸爸说,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就是幸福,幸福比什么都好。”卓林变得大方起来。

凡老先生称赞他有个好爸爸,“对了,你既然为了三份面包愿意去为别人做任何事,那么,如果我天天都给你四份面包,你愿意为我做一件事吗?”

“您别再取笑我了!”卓林觉得有点无地自容了,“您说吧,无论任何事,只要我能办到的,我愿意无偿去帮您做。”

“太好了!从明天开始,你放学后就来我这儿,我想教你一些简单的医术,时间紧迫,我可能只有两天的时间,”凡老先生说,“不过这个学习并不复杂,很简单。连我一个糕点厨师都能做到,你肯定也能做到。”

卓林愉快地同意了。

钉铃,外面的铃铛好像被人扯了一下,凡老先生起身准备送卓林离去,“对不起,有客人来了,太晚了,我就不留你在这玩了,替我问候你爸爸,祝他生日快乐。”

“嗯,也祝您的身体早日康复!”卓林快活地拎起蛋糕。

走到门外,卓林什么人也没有看见,身后的凡老先生却打起了招呼,“您今天气色不错,伤好些了吧,快进来,我看看,估计再换一次药,就没事了。”

他回过头,仔细一看,在凡老先生的门前,站着一只小松鼠,前上肢还打着一个绷带,显然受伤了。

刚刚是它拉的铃铛吗?

“麻烦凡老先生了!”松鼠的声音有些沙哑,不过吐字清晰。

看着松鼠和凡老先生进了屋,卓林似乎明白了什么。

那天晚上,卓林带着这份凡老先生亲手做的香草奶油蛋糕,在那间简陋的房子里,和两个弟弟,为爸爸度过了一个隆重的生日。

他的童年,自此以后,有了香草奶油的味道。

卓林兑现了自己的诺言,放学后便去跟凡老先生学习医术,他很虚心刻苦,两天下来,基本全部掌握了。

在第一天晚上,受伤的鸽子拉响了紫铃铛,它是在飞行过程中,被狩猎者的枪击中了,在凡老先生的协助下,卓林给它做了一个小手术,从它身体里顺利地取出了子弹。

第二天晚上,一只狼拉响了紫铃铛,它在咬啃猎物的时候,舌头被扎进了一根骨头刺,几乎都发炎了,卓林按照凡老先生教他的方法,给它的舌头消炎抹了一些药。

凡老先生告诉他,他的妻子曾经将房子建在这里,就是想帮助森林里的小动物们,以前,是她在接诊。后来,她去世后,就由他来接诊了。

如今,又轮到卓林来接诊了。

两天后,凡老先生的儿女们开着车来接他了。

“好了,我的孩子,你已经知道了我的秘密!应该也知道我想让你干什么!”凡老先生从兜里掏出一串钥匙,“我想,你会比我更细心地去照顾它们。”

卓林点点头,可是却没有去接钥匙,“您放心吧,我会的。”

“拿着,我没有很多的钱去给你,但是我能做到的,就是给你一个家,一个真正地家,房产证明上,我请人已经更名了,是你的名字。现在你是这幢房子的主人了,你们现在就可以搬进来,当然也请你好好爱惜她,”凡老先生将钥匙塞到了卓林的手中,“还有夜晚来访的动物朋友们,你现在是它们的专属医生了。”

卓林泪流满面地看着手中的钥匙,久久哽咽着,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一直目送着凡老先生的车,直至消失在视线里。

现在应该说是卓林一家人的秘密了,镇上的人只知道他们一家人勤劳、善良,可是没有人知道他们的秘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重要的是,他们快乐地生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