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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立爷与榆钱窝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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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母亲电话,要我中午回家一趟,并说做了好吃的等我。下班后我匆匆赶回家中。原来母亲做了榆钱窝窝,锅中一个个碗状的窝窝黄中透绿,香气扑鼻。

看到我回来了,母亲停下忙碌的双手,叹口气道:“这两天正是榆钱爽口的时候,我就赶紧让你爹给捋了些回来做了这锅窝窝。原本打电话给你,是想让你趁热给你顺立爷送去几个,他牙口不好,凉了怕就吃不动了。可是拿起电话才想起你顺立爷已经去了深圳了。”

“妈……”母亲的话不由得让我心里一阵酸涩,眼眶微微湿润。

“说起榆钱窝窝,这是你小时候你顺立爷最爱给你做的吃食了,你还记得吗?”

怎么能够忘记呢?

那时,顺立爷与我家是对门邻居,孤单一人住在两间破旧的土坯房子里。童年时,每当看到别的小伙伴们手中捧着各种诱人的花花绿绿的吃食时,我就会哭闹着央求母亲去买。那时母亲身体很差,常年四处寻医使得家里的日子早已捉襟见肘,又哪来的闲钱供我过嘴瘾?一天,我又缠着母亲号啕不止时,顺立爷走了过来。他轻轻抹去我脸上的泪珠儿,又偷偷塞给我几粒冰糖,并许诺为我做好吃的榆钱窝窝。我就任由他牵着小手欢天喜地地出了家门。其实,顺立爷一直孤身一人生活,日常三餐相当凑合,稍微复杂点的饭菜都没有做过,更不要说做榆钱窝窝了。

顺立爷带我去林子里捋榆钱。一枝枝嘟噜成串、碧绿莹莹的榆钱好闻极了,捋下一把榆钱急急塞进口中轻轻咀嚼,仿佛尝到了佳肴,美味极了。

回到家,顺立爷让我坐在一边戏耍,他自己则忙着洗好榆钱、和面。一二十分钟后,面饧好了,顺立爷就开始捏窝窝。只见他笨拙地把一块小剂子摊在左手心上,然后小心翼翼地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捏着剂子,一个歪歪扭扭的榆钱窝窝总算是成型了。费尽九牛二虎之力,锅排上终于扣满了大大小小形状怪异的窝窝。

蒸熟后的榆钱窝窝模样怪异,起初的碗状早已不复存在,抬眼望去皆成了一个个正在“匍匐前进”的果盘。可是等待已久,馋虫涌动的我哪管它形象如何,只眼望着那抹金黄里夹杂着的层层浅绿已是垂涎三尺了。伸手捞起一个蘸上辣椒酱,不顾烫嘴就径直送进了嘴里,一边哈气一边惬意地咀嚼,那种感觉真是任何人间美味也换不来的。

之后,随着求学我待在顺立爷身边的时间一天天减少,而顺立爷也在一日日老去。后来,顺立爷被妹妹接去了深圳疗养,从此,我就再也没能吃到顺立爷做的榆钱窝窝。

嚼着母亲做的榆钱窝窝,泪水却不知不觉缓缓流下。我拿起手机拨出了通向深圳的电话……

有人说,人这一辈子不管曾经遇到过多少荆棘和坎坷,只要在这一路上,还有人曾经真心关爱和牵挂过你,也就是幸运的。我想,我应该也是幸运的,因为我的生命中有过顺立爷这样一位善良慈祥的老人。

(摘自《中国国土资源报》 图/青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