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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男排新国手:单亲家庭黑皮肤不是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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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4月13日,中国排协公布 新一届中国男排名单,快满20岁的丁慧名列其中,成为中国三大球历史上首位混血国手。他的妈妈是杭州人,爸爸是南非人。面对人们的极大关注,丁慧很清醒,知道很多人是好奇于他的单亲家庭和黑面孔。他说要努力去赢得真正的荣誉和掌声,这是对妈妈最好的回报。因为从给予他生命的那一刻起,母爱就如阳光照耀着他,让他从一个胆怯自卑的黑娃娃成长为大方自信的男子汉。

下面是丁慧的真情讲述。

妈妈告诉我:黑皮肤不是错,

不用管别人怎么说

1997年9月,我该上小学三年级了。

那天,和往常一样,我和妈妈一起出门,一个推着自行车,一个背着书包,但今天我们要去的是杭州体校。我一直不说话,妈妈不住地扭头看我。“丁慧,到了体校,听教练的话,和同学一起玩儿,就和在小学一样,好吗?”这些话妈妈说了好多遍了。

“我和小学同学刚混熟了,到了体校,新同学一定又盯着我看。”我嘟囔着,拖拖拉拉地朝前走,一想起陌生人看我时的眼光就浑身不舒服。

妈妈停下来,说:“黑皮肤卷头发不是错,只是和别人不一样,别人怎么说不要去管。”顿了顿,妈妈更细声地说,“你还小,要做到这一点不容易,但妈妈必须这样要求你,你总得和周围的人接触啊,否则……”妈妈没说下去,推着车子继续走了几步,发狠似的说:“体校一定要去!”然后,她的语气又缓下来,说她不指望我今后有什么大名堂,不用争第一第二什么的,把身体锻炼好就行!

我从小体质就很差,妈妈省吃俭用,给我补充各种营养,但感冒、发烧或者拉肚子还是常事,时间长了,吃药也不管用,经常得输液。每次抚摸着我手背上的针眼,妈妈都很难过,她一直在想办法要让我壮实起来。很多次,我半夜里突然发烧,难受地哼哼唧唧。妈妈被吵醒,一摸我的额头,二话不说,抱着我便往医院跑。

凉风习习,我躺在妈妈怀里,妈妈又累又急,额头、身上都是汗。输液时,因怕我翻身或手乱动碰了针头,妈妈揽着我连瞌睡也不敢打,怕自己一合眼就会睡沉了。在医院里折腾完,天已经亮了。回到家,把我安顿好,妈妈来不及吃饭就得赶去上班。妈妈在杭州市邮电局工作,一周只休一天,这一天却永远都是她最忙的一天。

除了身体弱,我还比较羞怯,不愿意出门,因为一到外面就会招来几乎所有人异样的目光。一开始,我对那些人好奇的眼神只是有些反感,到后来我却只想躲避,不想出门。妈妈当然知道我的心思,她有空就带我出去玩,想方设法让我融进小朋友堆里。每每看到我和小朋友玩得开心的样子,站在一旁的妈妈就笑得好幸福。

不过,妈妈不可能总陪我出去,但又不放心我一个人在外边玩。有几次因小朋友议论我的黑皮肤,我和他们吵了起来。实在没办法,妈妈就把我锁在家里。

有一次,我一时调皮,爬到凳子上把灯泡打碎了。妈妈回来一看满地的玻璃碎片,吓得惊慌失措,一把把我拉过去,浑身上下检查了一遍,没发现我有任何伤口,她才舒了一口气。“孩子是需要集体生活的。”我听到妈妈自言自语地说着。此后,妈妈便四处打听、咨询,在朋友推荐下,她决定送我去体校打排球……

不出所料,到了体校,前后左右都布满了惊奇的目光。我躲到妈妈身后,她就一次次把我拉出来;我抓住妈妈的衣服,她又一次次掰开我的手。妈妈不住地拜托教练多费心,不理我的哭闹。

“听教练的话,和同学们好好相处。妈妈周末来接你。”妈妈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看着周围陌生的一切,我哭得更厉害了。那些天,我不怎么说话,也不愿意参加活动,甚至连饭也不去吃,教练只好耐下心来让我慢慢熟悉环境。不管我怎么闹,妈妈一直没出现。 “妈妈真狠心丢下我?等我锻炼好身体,就可以每天回家了吧?”这样想着,我渐渐放松下来,我原本就喜欢打球,所以很快就适应了体校的教学,但还是特别想家。这时,妈妈才松口:“回家住可以,但有一个条件。”

体校规定6点半必须到校,于是,妈妈每天5点左右就起床,收拾停当,然后和我去挤公交车。在离体校200多米的地方下车后,妈妈站住:“好了。自己去学校吧,这可是我们讲好的条件。”我满口答应:“这点路没问题!”然后蹦跳着朝学校走去。

“好好走,活动开了不容易受伤。”妈妈在后面喊。我拐进学校门口时,妈妈还站在那里张望。6点多了;妈妈该去上班了。几年来,不管刮风下雨,在离学校门口的200多米处,妈妈用温暖含笑的目光看着我一天天健壮活泼起来。

妈妈教训我:保护好自己,

别有一点差池

看到我的身板越来越结实,妈妈喜上眉梢。

一天,她问我要不要转学到外国语学校去。我有些惊讶,说那样要花很多钱的。妈妈沉吟了一下,说:“送你到体校,是想让你有个棒棒的身体。不过妈妈更希望你快乐,是那种白自然然的快乐。在那里外国学生多,你可能会感觉更自然……妈妈辛苦点倒没什么。”

妈妈已经够辛苦的了,我再去外国语学校读书,她就更舍不得吃穿了。于是,我故意无所谓似的说:“我喜欢打排球啊,要是离开体校,才会不快乐呢。”

“真的?”妈妈有点不相信。“当然,我还要进省队呢!”我加重语气,生怕妈妈不相信。其实,那时我虽然喜欢排球,但对未来没有规划,只是想断了姆妈送我到外国语学校的念头。

不过,我确实没说大话。在体校,我的弹跳力和爆发力在同龄人中有很大优势,在教练的严格要求下,我在排球场上如鱼得水。2002年,我到了省体校,身体状态和技能等各方面也都愈加好起来。第二年,我入选浙江男排,一年后又被选入国家少年队。

每一次变化和进步,妈妈都是第一个听众。每每想起妈妈微笑着倾听的认真神情,我都觉得自豪万分。那个场景就是世间最美的慈母图。

一天,我又喜滋滋地告诉妈妈:“教练说我是国内少见的手感球员。”妈妈有点迷惑。我就挥舞着双手夸张地解释:“就是说,排球到了我手里呀,就特别听我指挥呀!”

妈妈笑了,逮住我又宽又厚的大手,怜爱地说:“妈妈不管你是不是少见的球员,你都是妈妈手心里的宝,妈妈只希望你和别的孩子一样快乐!”我把手指缩进妈妈的手掌,那里的温暖和宠爱,让我永远留恋……

“非典”期间,妈妈没法到队里来,又很担心,便不停地打电话,每次都事无巨细地嘱咐半天,才犹豫着挂掉电话。“隔离”结束后的第一天,妈妈早早地赶到队里,清洗脏衣物,整理床铺,还不停地问:“打球以后脱衣服没有?没感冒过吧……对了,这段时间和队友处得怎么样?别老一个人待着,打排球是集体项目,千万要合群。”

我细细地跟妈妈“汇报”:没事儿的时候和队友打牌,我已经是老资格的“牌友”了;我的舞蹈和演唱在球队的晚会上很受欢迎。妈妈欣喜地连连点头。高兴归高兴,她还是要找教练沟通沟通。教练热情地接待妈妈,说我是好苗子,也很乖,大家都很喜欢我。送妈妈走后,教练拍拍我的肩:“丁慧,你有一位好妈妈,继续努力呀!”

我何尝不知道妈妈的苦心,我们母子俩相依为命,我们的喜怒哀乐息息相通。

那天,天气很好,我又和妈妈骑自行车去西湖。路上,有人问我:“你是男排的吧?”我笑嘻嘻地点头回应着。

这时,妈妈追上来,欣喜地问:“刚才和人家打招呼啦?”以前没上体校时,我害怕见生人,就是家里来了妈妈的同事,我也会躲在自己的屋子里不出来。现在看到我和生人打招呼,妈妈自然开心得不得了,还开始绘声绘色地描述我见到生人就溜的“历史”。

我红着脸辩解:“我现在是男子汉了,当然不会溜了。”说完,我得意地猛蹬了几下脚闸。

那天我和妈妈聊了很多。妈妈知道我的偶像是姚明,她就给我讲了很多关于姚明的成长故事,讲到姚明受伤动手术时,她突然转了话题,给我“上课”:“你一定要踏踏实实地训练,保护好自己,千万不能受伤啊。”我忍住笑说:“妈,打球不是上战场。”然后,半开玩笑地问,“操心这么多年了,烦不烦?后悔生下我了吧?”

“天底下没有不操心的妈妈!要想妈妈不后悔,你就别有一点差池。”我自然了解妈妈牵肠挂肚的心意,为了让我有记性,她说得够狠了,“如果你受伤了,你热爱的排球就废了。”我吓得直吐舌头,也就常常倍加小心。

妈妈鼓励我:不自卑,

也不能自大

2006年,我被选入浙江省男排一队,并很快成为主力球员,出现在联赛上。

每到比赛,妈妈都会准时出现在绍兴的联赛看台上。最初,妈妈只是坐在那里专心地“监督”我。虽然不是第一次看我打球,但毕竟是看我第一次参加联赛,她既兴奋又紧张。

我在球场上又跑又跳,精神高度紧张。忽然,对方的一记狠球把我冲倒,我就势在地上连滚几下,这一幕让妈妈看得心惊肉跳。比赛一结束,妈妈就焦急地冲到我跟前,问我捧得重不重。我赶紧安慰她说没事。几场比赛下来,见我没出现什么问题,妈妈这才慢慢松弛下来。一次比赛结束后,我正和妈妈说话,旁边有人嘀咕:“这孩子怎么这么黑?晒的吧?”我回头反问一句:“你以为踢足球啊,打排球还会晒黑?”妈妈轻轻捶我一下:“说话别这么冲。”接着,她满意地笑笑,“你现在和生人说话,表现很自然哪。”

“妈,我都快18岁了!不用你苦口婆心地教我怎么做了。我只是无数混血儿中的一个,只是比别人黑而已。如果总计较别人的看法,还要不要活啦!”看着妈妈的笑容,我后悔自己成熟得这么晚,害得妈妈担心太多。

“不自卑,但也不能自大,你才刚起步,要分清球迷关注的是什么,靠花边新闻博名气是靠不住的。”妈妈的话把我敲打得更加清醒。我暗下决心,一定要拿出好成绩,用实力证明自己。

2007年,我被选拔参加男排世界少年锦标赛。因表现突出,引起中国男排主教练周建安的注意。之后,在2008年到2009年赛季的联赛中,我打满了浙江队的所有比赛,再次得到周建安教练肯定。

2009年3月,新一届中国男排开始遴选第一批集训名单,关于我要进国家队的传闻越来越多。我很振奋,又隐隐担心会落空。妈妈看出我的心事,问明情况后,很平静地说:“要有平常心。只要努力了,去不了也不遗憾,入选了也别骄傲。”

看我答应得有点沉重,妈妈继续说:“进体校妈是想锻炼你的身体,现在能打出成绩,就算是好身体的副产品。所以,不要有压力。”

妈妈的话总是这么轻柔,又总是这么有力量。之后,我专心致志地参加全运会预选赛,妈妈再也没问过我国家队的选拔进展,她怕给我压力让我分心。

4月13日,中国男排名单正式公布,我榜上有名。我立刻给妈妈打电话,妈妈听完,轻轻地说:“注意身体,不要伤着了。”再也没有其他话。妈妈的反应让我有点失落:“不骄傲也不至于这么平淡吧!”我越想越扫兴。这时,手机响了,是妈妈发来的短信:“什么时候回家?妈妈给你做好吃的。”

那一瞬间,我懂了妈妈的“冷淡”。在浙江队虽然也会外出打客场,但大部分时间还是在杭州;进了国家队,就要到集训基地去,离家远了,和妈妈在一起的时间更少了。妈妈是舍不得我远行,但又不想在我面前儿女情长的。

各地记者接踵而至,我原本简常的生活被打破了。我非常珍惜入选国家队的机会,只想全力拼搏,不负众望,但外界对我肤色和身世的轮番议论,不免让我忐忑、尴尬起来。妈妈总能猜到我的心思,打来电话:“丁慧,妈妈为你高兴,你已成长为男子没了。妈妈了解你的处境,安心把球打好,其他一切都是次要的。关于爸爸,这是妈妈欠你的。相信妈妈,我不会让你的人生有任何缺憾。”我攥着电话,就像听妈妈在我耳边说悄悄话。

我已经有些日子没回家了,在20年来只属于我们母子两人的那个家里,这几天,妈妈欣慰于儿子的荣誉,一定也回想起了养育儿子的辛酸。手机铃声又响起来了,采访也好,祝贺也好,我想告诉每个人:“我的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有她,我的生活才足够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