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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历风暴曼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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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纯英国血统占85%左右的国家,居然被加起来百分之几的加勒比移民火烧首都。三天过去了,警力还不够,议会要开会,简直不可思议。

2011年8月初,暴乱在英国愈演愈烈,从伦敦到伯明瀚到诺丁汉再到曼彻斯特,逐步传播开来。这是一群以黑人为主的底层青年暴乱。导火索可以完全忽略,就是借口滋事,抢钱和发泄几乎是所有的目的,没有政治诉求。一个纯英国血统占85%左右的国家,居然被加起来百分之几的加勒比移民火烧首都。三天过去了,警力还不够,议会要开会,简直不可思议。那几天,我不停收到国内亲友关切的短信和电话。事实上,自暴乱第一天,我就已在伦敦了。不过,在市中心及郊外都没有感到任何异常,大街上、地铁站里,依然是热闹的行人,郊外的居民也似平日里那般。

但当我一路北上又南下后,才陆续且频繁地听到当地广播关于暴乱的消息。抵达曼彻斯特当天,天气非常不好,下着雨。街上行人和车辆稀少,当地司机告诉我,上午这里一家便利店刚刚遭洗劫,玻璃被砸,店里的商品被抢,还有若干公共设施被烧。中午,我就餐的餐厅老板也板着苦瓜脸沮丧地告诉我,他的车昨晚无端被砸!顶着凛冽寒雨和这些未曾亲见的传闻,内心对这个喧闹的城市产生了几分敬畏。而事实上,自进入曼城区域起,我就对这个棉纺织工业城市没有多大好感:与之前所有我到过的英国其他城市不同,曼城到处是新建的高楼大厦,灰灰的,不像其他城市的楼宇那般梦幻别致,行人的打扮尤显随意。加上有了暴乱背景的渲染――可以想象,我对它的印象有多糟。

果然,午饭后传来了全城的消息。天空依然飘着阴冷的雨,市中心街道上几乎没有行人。到处是警车,笛鸣声打破了这个城市平日的喧嚣。一堆又一堆穿着荧光绿制服、戴着黑色头盔的维警表情严肃地站立,马路中间有许多冒着白烟的水井。现场气氛十分凝重。

去国外的每个城市,我都要先到当地的超市或便利店买饮用水。一来我很少有自带水壶的习惯;二喝瓶装水可预防水土不服,并且欧洲大部分城市里卖的依云矿泉水比国内便宜一半以上。这时候,我进去附近一家TESCO,发现里边没什么人,东西也不多,门口还站着两名警察,不停催促顾客快一点。那瞬间,作为摄影师,我心里甚至有点兴奋――我肩上背着相机,我感觉门口的马路随时要爆炸或着火了,我甚至做好了随时冲上去拍下现场的准备!然而,事情并没有这样。在英国警方的控制下,曼城暂时平静了下来。而我却不愿意在下午两三点就回住处,我才刚到,希望多在这个城市看一看、走一走。我于是决定坐车去艾伯特广场(Albert Square)逛逛。车子在经过一个公园拐角处,突然窜出一群少年,拿着空酒瓶往我们车玻璃窗上扔!看得出来,这个城市的暴民处在了一种异常亢奋和激动的情绪中,他们好像等待发生一些什么事情,以打破平静乏味的生活。而作为访客,我显然来得不是时候:我不能象平日那般,从容地了解这个城市的真实样貌。但,正因为如此,我却不可多得地领略到这座城市的特殊状态。虽然这场骚乱的确打乱了我在这个城市探索和发现的计划。

在去往艾伯特广场的路上,我经过了上午刚发生骚乱的地方,空中隐约冒着白烟,远远我就看到曼彻斯特玻璃公司的车和警车停在那儿,大概在处理现场。旁边有电视台现场连线记者在现场播报。周围并无好事的群众围观。这看起来整件事情已在政府的控制范围内了。我匆匆拍了几张照片便迅速离去。

在广场,情况也一样。没什么人,雨水把广场上那座维多利亚时代的哥特式建筑和门口的石子路洗得发亮,花盆里的花开得鲜嫩欲滴,仿佛它们并不属于这个城市。我打了把伞,就这样漫无目的地在广场来回踱步。我甚至还遇到了光看样子就觉得很著名的新闻播音员在雨中现场摄录。

晚上回到市中心的住处,我开始有了担心和恐惧。外面是幽深安静的夜。这是我这些年来在外唯一失眠的一夜:因为住在一楼的小房间,窗下就是小床,拉开窗帘就是马路。我担心半夜睡着了有人往我窗户扔石头或炸弹,又或者沿窗爬进,甚至会有无名长臂掐住我的脖子,总之,这种情境的夜总需要发生些什么。我把被子放到床的最外头、离窗户尽量远,还把窗帘拉开一条小缝隙,以便随时掌握室外的状况……总之,我整夜失眠。天快亮时,才感觉自己昏昏沉沉,最终不顾一切睡着了。醒来才觉得,是不是自己多虑了?窗外依然是曼城的雨,曼城的天、曼城的街――是它们陪了我一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