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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凝神释,与万化冥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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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 柳宗元是中国古代文学史上的重要作家,他的《永州八记》堪称游记散文的典范之作。本文旨在通过分析柳宗元仕途失意后的思想和心态,阐述《永州八记》的内容和情感及其体现出的美学特征。

关键词: 柳宗元《永州八记》 山水游记 美学特征

中唐散文家及诗人柳宗元的文学,特别是他被流放到永州以后的文学,是和他的生活密切相关的。因为当时是受贬谪的罪人,所以柳宗元不是以原来形态,而是以曲折隐蔽的形态表现自己所见所想的,因而其山水文学,以斐然的成就而为古代文人学者所瞩目。在对它的研究中,古往今来不乏真知卓见。今后学浅谈柳宗元《永州八记》。

柳宗元是一个锐意进取、积极入仕的知识分子。他的大半生,本不应与山水文学结缘,然而他后来却以山水文学大家而著称,究其原因,就是众所周知的被贬遭逐。

贬谪之初,在沉重打击之下,柳宗元精神几乎崩溃,郁愤、悲伤和绝望充塞于心,然而他在这绝望的边缘得到知识、修养以及生的渴求的挽救,于是他为着人生的进程,便开始了心理平衡的寻求。那么柳宗元向谁倾诉心中的郁闷呢?

中国古代文人,很早便有寄情山水的习惯,“仁者乐山、智者乐水”,这风气到魏晋曾大盛,为文以效情于山水为高致。这一传统对柳宗元不能不产生影响,当柳宗元处于困惑迷惘之际,投入永州山水是其必由之路。子厚(注:柳宗元,字子厚)才高出众,落难荒远,与永州的山水既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又成为了唇齿相依、休戚与共的朋友。永州的山水用奇特的、柔媚的风姿慰抚着柳宗元的心灵创伤,文高才富的柳宗元,便用自己的文采着意打扮他患难与共的朋友。我们可以说被贬永州,是柳宗元与山水文学结合的机缘,唯有被贬才有柳宗元的慧眼识山水,也唯有被贬,才有其优秀的山水文学。

柳宗元积极参与了王叔文引导的革新运动。以现代人的眼光来看这项运动,它极力革除唐朝中期的弊端,于国于民均有利,具有一定进步意义。因此柳宗元的被贬,在政治上是正义的被压制,而人身则是无辜受冤。

然而,当时文人对革新运动和柳宗元等人被贬的看法却与此相反:“时内外共疾王叔文党与专恣,善亦恶之。”[1]他们的被贬,也自然被认为是罪有应得,连他的好友也说柳宗元被贬是“不自重顾籍,顾坐废退”[2],柳宗元本先王圣人之道,以利国安民为宗旨的革新,得来的却是痛苦的贬谪。这种理想与现实的矛盾,形成了他文学创作的思想内核。柳宗元的山水文学寓意深远,思想深刻,就是这股激愤不平之气的作用。他对被贬的正面认识深化了他山水文学的内容。

朝廷久谪不用,使柳宗元对以前的信念产生怀疑。随着被贬的持续,这种怀疑逐渐演变为否定,柳宗元从而对其政治前景感到迷惘和失望,在慎重地选择之后,他坚定地走向了文学。“贤者不得志于今,必取贵于后”[3],具体到山水文学上,就是他在创作上的刻意求工、自觉追求。

《永州八记》是柳宗元山水游记的代表作,它很像一组山水屏风,阅读这些游记化的散文,“犹如登上亭台楼阁,隔窗扫视远近山水,参差披拂,明灭可见,每格每框都具有优美的意境”[4]。《永州八记》以作者搜奇猎胜的游踪为主线,描写西山及其附近的七处胜景,表现永州山水苍劲秀削的风貌,又隐含着逐臣迁客的满腔幽愤之情。八篇之间脉络相通,大体以西南走向为次第,却不显连缀痕迹,各篇章传随景而异,绘景则牢卷百态,寄兴则深微旷远,文笔优美,词采清丽,富有诗情画意,在艺术上取得了很高的成就。

《始得西山宴游记》是八篇之首,作者发现永州郡西部诸景,正由游西山开始。这篇游记通过描写西山雄奇怪特的气势,抒写了作者在大自然中得到精神解脱的快意。文章没有拘泥于西山风景的如实刻画,而是全从虚处映衬,作者同时采用对比和夸张的艺术手法。夸张、对比正是为了显示“是山之特出,不与培娄为类”的气势,对西山的礼赞,又是作者在谪居中傲然独立的自我写照。由于作者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山水之间,所以下文紧接“不知日之入”,很快转入暮色降临时游客犹不愿归去的陶醉之情。“心凝神释与万化冥合”,两次重申上文“与浩气俱”、与“造物者游”的感受,巧妙地借“万化冥合”的意思衬出暮色笼罩一切、万物茫然、合为一体的夜景。特别是结尾写道:“然后知吾向之末始游,游于是乎始”,仅此一笔,与第一段相呼应,点出始游之意,为以下七篇游记继续寻幽觅胜埋下了伏笔。

《钴a潭记》的写作重点放在水的流势与潭的形状之间的关系上,水从高处跌落下迸,水浪四溅,不断冲击两边的涯岸,直到土石尽见。这本是一处幽僻的水景,却写得气势冲腾,跌岩有致,于摹写精微工细处透出千钧笔力。接着作者又提示自己得到此潭的由来,这虽不是游记的主题所在,却也从侧面反映了当地百姓在官府捐税和高利的剥削下无以为生的悲惨境地。结尾写此潭经过修改之后行于泉上的情趣,听泉淙淙坠入潭中之声,中秋之夜,愈觉天高气,意境本是极其幽冷凄清的,但末句“乐居夷而忘故士”却用乐于此境的说法托出贬谪的哀思和思乡的愁苦。

《钴a潭西小丘记》由小丘被弃幽荒的遭遇,兴起慨叹,暗寓作者才情见弃,沦落天涯。第一段简述小丘的环境,接下来又写小丘长期被弃“货而不售”的命运,作者“怜而售之”与小丘相侍相乐,当神思为之悠然而虚,心境为之渊然而静时,人与山水才称得上真正的“知音”。这就是《始得西山宴游记》中“心凝神释,与万化冥合”的意思。最后一段为小丘的遭遇鸣不平。小丘被弃于边远地区,遭到冷落,唯有作者一行深以得之为喜。那么小丘是不是真的有命运遭际呢?这一问点出了全文把小丘人格化的主要动机在于哀其被弃,喜其有遇。结尾祝贺小丘得遇知己,令人自然联想到天下所有因不遇识者而被埋没、遭遗弃的志士贤人的共同命运,作者的自伤自叹当然也包括在“果有遭乎”的慨叹之中。

如果说前三篇游记是将叙事、写景、议论融为一体的话,那么《小石潭记》、《袁家渴记》、《石渠记》、《石涧记》四篇主要是以写景为主。《小石潭记》一开头就点出潭在小丘西一百二十步远的方位,自然与上篇承接。由于作者善于选择不同的表现角度,小石潭和钴a潭虽然都是四面树木环合,却能呈现出各自的鲜明特征。《小石潭记》着眼于水流的奔注与潭状的关系,借泉水无可穷尽以寄幽幽不尽之思。在静寂幽深的境界中显示了柳宗元当时凄寒悄怆的情怀。

《袁家渴》漫记山石草木,将曲折层叠的澄潭浅渚、葱笼繁密的佳木异卉、奇特幽僻的美石岩洞聚集在尺幅之中,令人目不暇接。《石渠记》、《石涧记》均写连接水渴和石潭的山流经行之路,作者除了在大小宽窄上加以区分以外,主要通过表现游者从中领略的不同乐趣,使两处胜景各自显示出鲜明的特征。《小石城山记》是八记中最后一篇。小石城山特点是全石为山,使作者油然而生天工胜似人巧之感。后半篇同《小丘记》一样,为此山怀技不售而大发不平之鸣,怪造物灵气不在中州,反在边地聚成这些奇观,使它们千百年来埋没在幽僻之乡,无人赏识。接着提出如此奇观,如何偏生于荒僻之乡的问题,最后以“是二者余未信之”一概加以否定,结束全篇。可见作者旨在借此赞美小石城的巧夺天工,并以这一处于穷乡僻壤不为人所赏识的奇观影射自己的身世遭遇。因此对造物者的怀疑和否定也正是作者对命运不公平所提出的抗议。这一思想囊括了八篇游记的主题,作为八篇的总述,收得很有力量,留下了不尽的余音。

总的看来,《永州八记》每篇只有一丘一山或一涧一潭,每一景只取一个主要特征加以刻画,艺术表现丰富多彩。作者或借西山的峻拔抒其不与流俗为伍的奇崛之气,或借深潭的静境写其被贬幽荒的凄怆之情,或借小丘的货而不售抒发其流落不遇的不平之叹,或借石城山的磊落雄伟来一吐贤者遭弃的愤郁之气。虽极写于山水和老庄哲学中寻求解脱,但政治上的失意和苦闷仍隐含在探幽寻胜之中。这八篇游记表现了人与自然的共鸣意趣,把无限深情寄托在可言、可不言之间,虽议论感慨穿插其间,但不直不露,弦外有音,言外有旨,堪称我国古代山水游记之冠。

柳宗元的这些山水游记有着鲜明的美学特征,把我国山水游记推向一个新的阶段,也是我国山水美学的一笔重要遗产。

(一)把山水人格化,是柳宗元山水游记的一个重要审美特色。柳宗元笔下的山川草木是有人的品格和灵性的。作者借此寄托自己的审美情感和理想抱负,这种物我一体的境界,是自觉审美意识的体现,是较高层次审美实践的结果,这在柳宗元的《永州八记》中是很普遍的。《钴a潭西小丘记》中记载,柳宗元游小丘时,沉醉在周围的景物中。山川景物的形体美、音响美,以及空灵感、静谧感,使他产生耳愉目悦、心迷神醉的感觉,而他浓郁的感情又给景物涂上一层独特的色彩,使其带上人的品格感情,成为有灵性有生命的东西。它们既是景语,又是情语,客观景物与人的主观感情相互融为一体。

(二)揭示山水景物的独特个性,是柳宗元山水游记的又一个美学特色。他在永州十年间,经常与朋友、僚属“上高山、入深林、穷回溪、幽泉怪石,无处不到”。永州的西山高耸入云,神奇莫测,有自己不凡的独特风彩。柳宗元说:“凡是州(永州)之山水有异态者,皆我有也”。钴a潭西小山丘的美,在于登丘远眺。在远眺中,“则山之高,云之浮,溪之流,鸟兽之遨游,举熙熙然回巧献技,以效兹丘之下”。一幅充满生机的画面,呈现在眼前。小丘西小石潭则以水清、鱼游、日影所造成的清幽的美景见胜。

由柳宗元所居住的冉溪西南水行十里的袁家渴,另有一番风韵。袁家渴是几条小溪的汇合处,杂花生树,秀丽无比,每有风起,树摇影动,“纷红骇绿,使人陶醉”。袁家渴西南面的石渠,则有一种流泉,竹木所产生音响美,清泉流泻在高低不平的石渠上,如泣如诉。渠边石丛中,生长着“怪木奇卉美箭”,“风摇其巅,韵动崖谷,视之既静,其听始远。”优美的声音,把人的情思带到极其遥远的地方,使人遐想翩翩。

柳宗元如此细致地描绘永州各处山水的特色,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水之人未尝游焉,余得之不敢专也,故而传于世。”[5]柳宗元不遗余力地写出各地山水的独特性,出于他对山水自然美的热爱和探求,他用自己的笔墨,彰扬山水的美,让其传扬开去。

(三)柳宗元山水诗文的另一美学特点是沉浸着悲凉色彩。柳宗元生活在走向衰落的中唐时代,他作为“永贞改革”的一个失败者,备受打击,惨遭迫害,被贬到僻远的南方永州。他不改初衷,坚持节操。永州山水,饱含自然美,作者每有发现,都不禁流露出一种欣喜的情绪,他的游记虽有着清新明快的色调,更多则是染上了一层悲凉伤感的气息。

(四)在艺术描写上,柳宗元山水游记的一个突出美学特色是动静相济。柳宗元认为山水景物是“与时推移”,不断变化的。他总是从动的角度,把山川草树,写得有声有色、活灵活现,以动态来显示它们的美。在《石涧记》里,柳宗元写石涧,“水平布其上,流若织文,响若操琴”,这涧水不仅形态美,声音更美,给人流动的艺术体验。

柳宗元以《永州八记》为代表的山水文学,大大超越了汉魏六朝以来的山水文学作品,把有唐一代的山水文学推向了一个新的高度,对后代山水诗文的创作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参考文献:

[1][2]柳宗元传.新唐书.

[3]寄许京兆孟容书.

[4]唐宋词鉴赏辞典.上海古籍出版社.

[5]柳宗元.袁家渴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