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才·奇画·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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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八怪以其特立独行、富于活力的清新画风，在中国美术史上占有重要地位，对后世尤其是晚清海派绘画产生了重要影响。扬州八怪究竟指哪些画家，历来有不同说法，但不管哪个版本，李鳝都是其中的主将。论者以为“他的花鸟画题材广泛，立意不时关乎民生，画法一反文人画的纤弱妩媚，笔酣墨畅，纵横奇肆，淋漓泼辣，天趣横生，躁动落拓，一味霸悍，在八怪中堪居首选” 。

李鳝年轻时就已远近闻名， 曾以书画“供奉内廷数载”，是“八怪”中唯一的“宫廷画家”出身，实属得天独厚。他画的《四季花卉卷》被清宫《石渠宝笈》收录，这在八怪中也是仅有的，可见当时他的绘画声誉之高。 李鳝于清康熙五十年（1711年）中举人，康熙五十二年（1713年）九月到口外向皇帝献诗献画，得到康熙的赏识，命为南书房行走。李鳝年纪虽轻但文才出众，又有绘画的特长，因而倍受康熙的青睐，奉旨跟从常熟籍著名画家蒋廷锡学习绘画，受到蒋廷锡精细工整、突出笔墨绘画风格的影响。李鳝供奉内廷数年，“以诗画名动公卿”，颇为引人注目。但他生性放达，希望用绘画的方式抒发自己的性情理趣，且不愿有所放弃，因而，“才雄颇为世所忌，口虽赞叹心不然”，受到了排挤，于康熙五十七年离开宫廷。此后，他浪迹江湖，走南闯北，过着落拓不羁、漂泊不定的生活，但仍执着地追求绘画艺术。其间，曾向高其佩学习，“在扬州见到石涛和尚的画，因作破笔泼墨画，益奇。”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二十年之久，被郑燮称为“声色荒淫二十年，丹青纵横三千里。”乾隆二年（1737年）任山东临淄知县，次年调任山东滕县知县。他无为而治，“为政清简，士民怀之，忤大吏罢归”。滞留山东数年后回到家乡，往来于扬州、兴化之间，或卖画，或与同道交流切磋，大约于1760年去世。一生两革科名，一次贬官，大起大落。其诗文虽不见专集，但在其绘画作品及方志、笔记、他人文集中尚可见到三百余首，多能言情咏志，抒发真情，反映民瘼。

李鳝绘画的题材十分广泛，以花草鸟虫为主，不仅画兰、竹、荷花、牡丹这类文人常画的花鸟，还画葱、姜、瓜、茄、山芋、芋头、茭白、松鼠、蛤蟆、蚕茧等百姓生活常见之物，生活气息极其浓厚。他的画画幅有大有小，有整张有斗方。在用笔上，“不株守昔人绳墨，造化在腕”，任意挥洒，把细笔勾勒与阔笔放纵结合起来，“水墨融成奇趣”，酣畅淋漓，清新动人，达到了“情状如生”的效果，表现了以抒发个性为主要特征的画风。他非常善于用水，许多作品至今依然花叶滋润、墨彩欲滴。他的书法被称为“具颜柳筋骨”。他的题画或左或右，或大或小，或飘忽或沉淀，内容由绚烂归于平淡，明白如话，韵味深长，书法与绘画浑然一体。他是清代画坛上开宗立派的人物，其作品对晚清花鸟画有很大的影响。据有关资料，其作品至今仍有五百多件被公私藏家收藏。

虽说如此，过去多年李鳝作品整体拍卖行情其实并无过于突出的表现。从1994年到2000年之间，上拍作品共45件，成交21件，成交率不到47%，超过人民币20万元的仅有3件；而从2001到2003年间，超过人民币20万元的也不过7件。一直到2004年，行情曲线才突然拔高，2004至2005年，其作品成交价超过人民币20万元的有21件。而在去年，更是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巨大能量，成交价超过人民币50万元的已有近10件，更有2件突破人民币百万元关卡，显然在市场上已获得了迟来的重视。

综观李鳝历年几件高价拍品，可以发现，排名前五名的作品都是这两三年内拍出的，兹大略介绍如下：

2005年在上海朵云轩春季艺术品拍卖会上以143万元高价成交的《五松图》是李鳝于乾隆十六年（1751年）创作的一幅精品，为李鳝65岁时的作品, 全图243×122厘米，钤“中洋父”、“鳝印”、“卖画不与官”印。画中五棵松树盘错缠绕向上，高低错落，疏密有序，层次分明，百态千姿，生动自然，铁铸般的躯干,显现出岁月的沧桑及凛冽的风骨和不屈不挠的抗争精神。此件虽尺幅较大，但精细处仍丝丝入扣，笔法的运用个人风格依旧相当明显，图中松树画法颇具特色，用淡墨皴染树干，浓墨点苔，从而增加了其厚重感与树皮的质感。松针则用细笔浓墨画出，笔法挺劲，笔势爽利尖峭，既有南宋院体风格的遗意，又有自己工写相兼的独特处理方法，别具一格。而从题款：“有客要余画五松，五松五松都不同。一株劲直古巨工，笏垂坤立辟雍。颓如名将老龙钟，卓筋露骨心胆雄。森森羽戟旧军容，侧者卧者生蛟龙。电旗雷鼓鞭雨风，爪鳞变化有无中。鸾凤长啸冷在空，傍有蒲团一老翁。是仙是佛谁与从，白云一片青针缝。吁嗟，空山万古多遗踪，哀猿野鹤枯僧逢。不有百丘藏心胸，安能屈曲蟠苍穷。兔毫九折雕痴虫，墨汁一斗邀群公。五松王老尽呼松，悬之君家桂堂东。俯视百卉儿女丛。乾隆十六年春月，沤渠小竹精舍，雨窗遣兴。”来看，也透露出李鳝晚年不甘沉沦的心境。此件预估价为人民币80万元到120万元，最终以143万元的高价成交，也是目前李鳝作品的最高价拍品。

李鳝另一件成交过百万元的拍品是今年4月12日保利华东春季艺术品拍卖会上推出的《松鹤延年》，为李鳝53岁时的作品，全图173×91厘米，上有“笔情墨趣苦中甜，芝秀兰香活水边。松鹤长予千百岁，李生六十犹少年。乾隆四年秋九月写于滕阳馆署复堂李”落款，钤“印”、“宗杨”印。画中两棵古松交叉而立，松下一对丹顶鹤立于岩石之上，雄鹤傲然而立，一爪举前，一爪着地，岿然不动，雌鹤则悠闲自在，依偎在雄鹤身边。松针茂密而疏松，紫藤缠绕其上，竞艳而吐芳，作为画面的中心，丹顶鹤俨然是这方小小世界的主宰，注目远方，神态安详。整幅画作给人以一种福寿康宁的愉悦和满足，充分地体现了“松鹤延年”的题旨。此作预估价为100万元到130万元，最终以121万元的高价成交，在李鳝拍品中排行第二。

2004年11月21日由北京翰海2004秋季艺术品拍卖会推出的《秋园双禽》，为李鳝1756年的作品，此图171×92.5厘米，钤印：“李生”、“中洋父”、“难再得”、“吾老矣”，款识：“一捋生红照乘珠，双禽如向老夫呼，事关小草论忠，此是人间好画图。乾隆二十一年岁在丙子夏五写，复堂懊道人李觯。”此画中绘一株古松，几乎占据了半幅画面，松树上端紫藤缠绕，松针细劲，树下绘山坡秀石，溪水流淌，衬以茂盛的花草，无背景，坡石以水墨晕染为主，浓墨点苔，皴擦并用，意态生动。整个作品，画法工稳老练，笔墨苍劲浑厚，隐隐透露出刚猛之气魄，又不乏水墨滋润洒脱之风神。此作曾著录于《中国美术全集》绘画编第十一册。预估价为人民币100万元到120万元，最后以略低于估计的价格99万元成交，在李鳝拍品中排名第三。

在2004年12月22日上海崇源2004秋季大型艺术品拍卖会中国书画精品第二专场中推出的《富贵福寿图》，也是李鳝作品中的一幅精品。此图作于1754年,为李鳝68岁时的作品, 全图尺寸：102×190厘米,落款为“问华得似松枝老，富贵还如藤蔓缠，更写兰花芝草秀，卜君多寿子孙贤。乾隆十九年（1754年）岁在甲戌之春五月，写于浮枢馆。复堂懊道人李觯。”钤“觯印”、“宗杨”、“辞官卖画”印,并有现代书画鉴定家程十发先生的题跋：“木头老子七十后力作，所见皆无此幅之精到，人云鳝画法青藤，而此图开合有宋人遗度。戊戌（1958年）获自海上，庚子（1960年）七夕展图后又题，十发。” 此图原为程十发先生旧藏，图中画幅上不仅有芳香四溢的花卉，还可以品味李鳝的书法之美，从李鳝为画所题诗句中可以了解李鳝的艺术思想之源，还可以品味李鳝艺术的审美观。此作品拍前预估价为60万元到80万元，最后以略高出估价的94.6万元成交,在李鳝拍品中价格排第四位。

2005年7月30日，在中贸圣佳公司2005春拍会上推出的《荷塘清趣》，是李鳝于1751年创作的，尺寸：78.5×126厘米，上题“乾隆十六年五月写于城南梦天楼，复堂懊道人李鳝。”并钤“宗杨”朱文印，是作者65岁时的作品，此时正值他绘画艺术臻于精熟的阶段。笔法灵活多变，尤其栖息的双凫，十分传神，富有生气；柳枝上的鸣蝉，简单几笔，画得情趣横生；配以荷塘坡石，动静结合，不火不躁，兼工带写，设色和谐，造型准确。题诗更点明了主题思想：“洗尽脂客绝粉华，清溪十里见吾家。秋风不起飘零怨，科甲连绵寄水涯。”此作品拍前预估价为80万元到120万元，最后以93.5万元成交，为李鳝作品中排行第五的拍品。

虽说李鳝的书画行情在去年大量爆出，但仅与扬州八怪之一的郑板桥相比，不仅在行情上仍有所不及，且跟其他如黄慎、金农、汪士慎等同时期的几位书画家比较，行情也略逊一筹。故从2005年之优异表现来看，应只是起步，未来增值空间仍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