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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张华《博物志》的局限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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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张华的《博物志》是一部杂记地理知识、历史传说和名物考证等内容的著作,其创作的主观意图是要广泛记录当时社会各方面的知识,从知识记忆的角度看,张华《博物志》有很大的局限性,其内容主要摘自古代典籍,作者对知识的更新缺乏感受力,思想意识停留在陈旧的观念水平上,所反映的知识和观念远不能反映当代人们对各领域探索的广度和深度,有时茫无目的地搜奇猎异,忽视对当代新知识新观念的接受。作品前三卷叙述地理知识的部分可以充分说明这一点。

关键词:张华;博物志;知识观念陈旧

中图分类号:I207.41 文献标识码:A

张华的《博物志》是一部杂记地理知识、历史传说和名物考证等内容的著作,其创作的主观意图是要广泛记录当时社会各方面的知识,故《隋书・经籍志》录入杂家类,因其内容多虚幻想象之词,故后人又将其归入小说家类。因此之故,后人对它的评价也见仁见智,如李婕在《论〈博物志〉地理叙述的价值与意义》中说:“从《博物志》地理叙述的内容和结构两个方面,我们可以发现《博物志》在描述地理时比前代地理文献更加具体细致,也更为真实客观,而且已经有意识地将夹杂在前代地理文献中的人文内容尽量剥离出来,这些都显示出《博物志》作者张华比较进步、独立的地理观念。” [1] 42笔者认为这不符合实际,从知识记忆的角度看,张华《博物志》有很大的局限性,其内容主要摘自古代典籍,作者对知识的更新缺乏感受力,思想意识停留在陈旧的观念水平上,所反映的知识和观念远不能反映当代人们对各领域探索的广度和深度,有时茫无目的地搜奇猎异,忽视对当代新知识新观念的接受。作品前三卷叙述地理知识的部分可以充分说明这一点。

张华(232-300)是西晋著名的政治家、文学家和博物学家,史称他“学业优博,辞藻温丽,朗赡多通,图纬方伎之书莫不详览。”“华强记默识,四海之内,若指诸掌。武帝尝问汉宫室制度及建章千门万户,华应对如流,听者忘倦,画地成图,左右属目。帝甚异之,时人比之子产。”“尝徙居,载书三十乘。秘书监挚虞撰定官书,皆资华之本以取正焉。天下奇秘,世所希有者,悉在华所。由是博物洽闻,世无与比。” [2] 1068-1074张华的思想观念深受道家哲学的影响,他的成名作《鹪鹩赋》就表达了道家的人生观和价值观,他在序中说:“鹪鹩,小鸟也,生于蒿莱之间,长于藩篱之下,翔于寻常之内,而生生之理足矣。”物无大小,自性圆满,保而不失,则无需外求,所以他在赋中说:

何造化之多端,播群形于万类。惟鹪鹩之微禽,亦摄生而受气,育翩Q之陋体,无玄黄以自贵;毛无施于器用,肉不登乎俎味。鹰r过犹戢翼,尚何惧于ZW!翳荟蒙笼,是焉游集。飞不飘扬,翔不翕集。其居易容,其求易给;巢林不过一枝,每食不过数粒。栖无所滞,游无所盘;匪陋荆棘,匪荣兰。动翼而逸,投足而安。委命顺理,与物无患。伊兹禽之无知,而处身之似智。不怀宝以贾害,不饰表以招累。静守性而不矜,动因循而简易。任自然以为资,无诱慕于世伪。[3] 1790

综观张华的一生,的确体现出清静自守而任乎自然的品性特点,但历史的大潮将他推向风口浪尖,历史的激流又将他卷入漩涡。张华对知识的不懈追求,并没有什么远大的志向和高尚的目的,他就是想成为一个学问家,这也是实现“自性”的一种方式和手段。他的《博物志》创作情况,据王嘉《拾遗记》说:

张华字茂先,挺生聪慧之德,好观秘异图纬之部,捃采天下遗逸,自书契之始,考验神怪,及世间闾里所说,造《博物志》四百卷,奏于武帝。帝诏诘问:“卿才综万代,博识无伦,远冠羲皇,近次夫子,然记事采言,亦多浮妄,宜更删翦,无以冗长成文。昔仲尼删《诗》、《书》,不及鬼神幽昧之事,以言怪力乱神。今卿《博物志》,惊所未闻,异所未见,将恐惑乱于后生,繁芜于耳目,可更芟截浮疑,分为十卷。”即于御前赐青铁砚,此铁是于阗国所出,献而铸为砚也。赐麟角笔,以麟角为笔管,此辽西国所献,侧理纸万番,此南越所献。后人言陟里,与侧理相乱,南人以海苔为纸,其理纵横邪侧,因以为名。帝常以《博物志》十卷置于函中,暇日览焉。 [4] 554-555

此记载虽不可全信,但必有所依据,则《博物志》本是一部十分庞大的著作,在晋武帝的建议下删为十卷,则原作内容的丰富驳杂可知。现存张华的《博物志》虽仍为十卷,但早已不是作品的原貌,为后人辑佚的特征非常明显。从现存内容来看,它的确是一部包罗地理知识、历史传说和文物考证等多方面内容的博物学著作。

鲁迅先生在其《中国小说史略》中说:“华既通图纬,又多览方伎书,能识灾祥异物,故有博物洽闻之称,然亦遂多附会之说。梁萧绮所录王嘉《拾遗记》(九)言华尝‘捃采天下遗逸,自书契之始,考验神怪,及世间闾里所说,造《博物志》四百卷,奏于武帝’,帝令芟截浮疑,分为十卷。其书今存,乃类记异境奇物及古代琐闻杂事,皆刺取故书,殊乏新异,不能副其名,或由后人缀辑复成,非其原本欤?” [5] 40鲁迅先生认为本书“殊乏新异,不能副其名”,从本书的内容来看,这个结论确是卓有识见的。本书的前三卷是有关地理的内容,从现存逸文还可大致看出它的内容特点和叙述顺序:先说明华夏区域的地形、山水、人民、物产,再介绍外国及其奇特的人民、风俗、物产。以下将据以分析其内容特点及其局限性。

卷一记叙华夏地理,前有小序说:“余视《山海经》及《禹贡》《尔雅》《说文》《地志》,虽曰悉备,各有所不载者。作略说,出所不见,粗言远方。陈山川位象吉凶有征。诸国境界,犬牙相入,春秋之后,并相侵伐,其土地不可具详,其山川地泽略而言之,正国十二。博物之士,览而鉴焉。” [6] 184作者似乎意在补前人之缺,但事实上他主要是抄录前人资料,缺少新见。总括起来,主要有如下几种情况:

第一,蹈袭前人,对知识的更新缺乏感受力,缺少积极吸收新知识的热情。

如卷一第一部分:“地理略自魏氏目已前夏禹治四方而制之”,这一部分,作者大概是要叙述魏以前的地理沿革,但由于散佚太甚,已难知其原貌。作者首先介绍大地的面积和中国的“位置”:“《河图括地象》曰:地南北三亿三万五千五百里。地部之位起形高大者,有昆仑山,广万里,高万一千里,神物之所生,圣人、仙人之所集也。出五色云气,五色流水,其泉南流入中国,名曰河也。其山中应于天,最居中,八十城布绕之,中国东南隅,居其一分,是好城也。”然后介绍“中国”的范围和面积:“中国之域,左滨海,右通流沙。方而言之,万五千里。东至蓬莱,西至陇右,右跨京北,前及衡岳。尧舜时万里,三代时七千里,亦无常,随德优劣也。” [6] 184

昆仑山是中国上古神话中最著名的神山,它是天地的中心,是古帝王们聚居的地方,它又是地上凡界连接天界的通道,又是世上各大河,特别是黄河的发源地。因为昆仑山有如此众多的角色和职能,它所在的西北地区也成为中国上古最神秘的区域。然而,自汉张骞出使西域后,这些神话内容便逐渐消解了,《史记・大宛列传》说:“汉使穷河源,河源出于K,其山多玉石,采来,天子案古图书,名河所出山曰昆仑云。” [7] 3173后文太史公曰:“《禹本纪》言‘河出昆仑。昆仑其高二千五百余里,日月所相避隐为光明也。其上有醴泉、瑶池’。今自张骞使大夏之后也,穷河源,恶睹本纪所谓昆仑者乎?故言九州山川,尚书近之矣。至禹本纪、山海经所有怪物,余不敢言之也。” [7] 3179自张骞凿空西域后,人们对我国西部地区的地理面貌已经有了相当清晰的了解,古神话中昆仑山的神秘性早已消失,几百年后的张华,号称博学多识,竟然抱残守缺,还重复这样的陈词滥调,实在令人费解。

如果说当时的知识水平和科技能力还不能准确地测量大地的面积,上述的模糊表述还可以理解的话,其对华夏大地东西、南北距离的表述就是不可理解的了。秦朝建立后,实行郡县制,将全国划分为三十六郡,此后根据形势的变化,又陆续增设郡县,并对其进行有效的行政管理,中国的地理也由先秦的“天下地理”变为“王朝地理”,秦汉以后的历代王朝,都有明确的版图,清晰的疆界,南北距离、东西距离,以及帝国的面积,已有比较准确的数字统计,单就西晋的情况而言,朝廷每隔几年就修一次全国性的地记,现今可考的如《泰始郡国图》《太康地道记》《太康土地记》《太康三年地记》《元康地道记》《元康三年地记》《元康六年地记》等。此外还有私人著述的全国性地记,如挚虞的《畿服经》,裴秀的《禹贡地域图》《地形方丈图》等,这些著作对当时晋朝的疆域、地形都有较明确的叙述和说明。此时人们对境内山川地貌的认识,更是达到了相当的科学水平,上举著名地理学家裴秀在其《禹贡地域图》中提出有很高科技含量的“制图六体”,清代地理学家胡渭对此有精辟的解说:

此三代之绝学,裴氏继之于秦汉之后,著为图说,神解妙合,而志家终莫知其义。今按分率者,计里画方,每方百里五十里之谓也。准望者,辨方正位,某地在东西,某地在南北之谓也。道里者,人迹经由之路,自此至彼里数若干之谓也。路有高下、方邪、迂直之不同,高则冈峦,下为原野,方如矩之钩,邪如弓之弦,迂如羊肠九折,直如鸟飞准绳,三者皆道路险夷之别也。人迹而出于高与方与迂也,则为登降屈曲之处,其路远。人迹而出于下与邪与直也,则为平行径度之地,其路近。然此道里之数,皆以著地人迹计,非准望远近之实也。准望远近之实,则必测虚空鸟道以定数,然后可以登诸图,而八方彼此之体皆正。否则得之于一隅,必失之于他方,而不可以为图矣。 [8] 53-54

这就明确规定了制图中确定比例、方向、地形等的原则,将我国的制图技术提高到相当精细科学的水平,从此以后,中国的地理学,特别是制图学,走上了科学发展的道路,而张华对“中国”范围、面积、地貌的描述,还停留在传说阶段,而闭目不见科学知识领域的新成果,缺乏科学求实的精神。

再如第六部分叙写“五方人们”,介绍气候和水土对人们的生产、生活以及相貌、生理和气性的影响,如说:“西方少阴,日月所入,其土窈冥,其人高鼻,深目,多毛。”“北方太阴,土平广深,其人广面缩颈。”“东南之人食水产,西北之人食陆畜。食水产者,龟蚌螺蛤以为珍味,不觉其腥也;食陆畜者,狸兔鼠雀以为珍味,不觉其膻也。”“山居之民多瘿肿疾,瘿由于饮泉之不流者。今荆南诸山郡东多此疾肿,由于践土之无卤者。今江外诸山县,偏多此病也。” [6] 188这是我们的先人从直观经验中得到的知识,其基本思想在先秦著作《管子》《吕氏春秋》中就已有所阐述,如《管子・水地》说:

水者何也?万物之本原也,诸生之宗室也,美、恶、贤、不肖、愚、俊之所产也。何以知其然也?夫齐之水,道躁而复,故其民贪粗而好勇。楚之水,淖弱而清,故其民轻果而贼,越之水,浊重而洎,故其民愚疾而垢。秦之水,泔最而稽,淤滞而杂,故其民贪戾,罔而好事。齐、晋之水,枯旱而运,淤滞而杂,故其民谄谀葆诈,巧佞而好利。燕之水,萃下而弱,沈滞而杂,故其民愚戆而好贞,轻疾而易死。宋之水,轻劲而清,故其民闲易而好正。是以圣人之化世也,其解在水。故水一则人心正,水清则民心易,一则欲不污,民心易则行无邪。是以圣人之治于世也。不人告也,不户说也,其枢在水。 [9] 831-832

《吕氏春秋・尽数》曰:

轻水所,多秃与瘿人;重水所,多挥胲L人;甘水所,多好与美人;辛水所;多疽与痤人;苦水所;多队胴袢恕 [10] 26

《大戴礼记・易本命》:

是故坚土之人肥,虚土之人大,沙土之人细,息土之人美,耗土之人丑。 [11] 259

这些都是说地形与人的生理状态的关系,是人们的日常观察和生活经验所得,其中虽包含着一定的合理性,但这些说法,有很强的直观性、随意性和模糊性。事实上,长期以来,经过不断的探索,人们对人的生理、心理和性情等问题已经有了比较清晰科学的认识。魏晋时期,随着人的觉醒,玄学的兴起,才性问题成为当时讨论、研究的专门话题之一,许多学者提出了自己的独到见解,甚至出现了论述才性问题的专门著作,如刘劭的《人物志》,对人的才性的形成、才性的类型、不同类型的不同社会功能等问题作了系统深入的研究,达到了相当科学的水平。张华学识渊博,又深受道家思想影响,不会不熟悉这些理论学说,则他的思想认识停留在上古时期的直观感觉上,是非常不应该的。

又如“卷二”第一部分说“外国”,分别介绍了轩辕国、白民国、君子国、三苗国、O兜国、大人国、厌光国、结胸国、羽民国、穿胸国、交趾国、孟舒国等的地理位置、生活方式、风俗、物产等,如说:

穿胸国。昔禹平天下,会诸侯会稽之野,防风氏后到,杀之。夏德之盛,二龙降庭,禹使范成光御之,行域外,既周而还。至南海,经防风,防风之神二臣以涂山之戮,见禹使,怒而射之,迅风雷雨,二龙升去。二臣恐,以刃自贯其心而死。禹哀之,乃拔其刃,疗以不死之草,是为穿胸民。[6] 190-191

再如第三部分说“山”,这部分散佚殆尽,只存数句。“五岳”:“华,岱,恒,衡,嵩。”原文应该是要分别介绍“五岳”。又说:“北太行山,而北去不知山所限极处,亦如东海不知所穷尽也。”这既不符合当时人们对中国地理认识的实际,类比也不恰当。“石者,金之根甲。石流精以生水,水生木,木含火。” [6] 186用的是五行相生之说,在抽象思辨的玄学兴起以后,这种学说基本已被人们抛弃了。

第五部分“山水总论”,其中说:“五岳视三公,四渎视诸侯。诸侯赏封内名山者,通灵助化,位相亚也,故地动臣叛。名山崩,王道讫,川竭神去,国随以亡。海投九仞之鱼,流水涸,国之大诫也。泽浮舟,川水溢,臣盛君衰。百川沸腾,山冢崩,高岸为谷,深谷为陵,小人握命,君子陵迟。白黑不别,大乱之征也。” [6] 187运用通类比德、天人合一和天人感应的观念来解释山、水的性质和功能,以及社会变动和历史发展,在久已进入理性思辨的晋代,特别是具有唯物主义倾向的玄学已经繁兴的时代,张华的思想意识还停留在如此落后的水平,实在是非常奇怪的。

又如卷二第二部分说“异人”,抄录古代神话传说中的奇异人物,如说:“蒙双民。昔高阳氏有同产而为夫妇,帝放之北野,相抱而死。神鸟以不死草覆之。七年,男女皆活,同颈,二头,四手,是为蒙双民。”又说:“有一国亦在海中,纯女无男。又说得一布衣,从海浮出,其身如中国人,衣两袖,长二丈。又得一破船随波出,在海岸边,有一人,项中复有面。生得与语,不相通,不食而死。其地皆在沃沮东大海中。” [6] 191-192中国历史发展到汉代,医学已经相当发达,人们对人体结构、人的器官功能、生理机制的研究已经达到了非常全面科学的水平,所以张华的这些叙述,纯为搜奇猎异,从小说的角度,或许有一定的意义,但从知识积累和科学认识的角度,则没有什么价值和意义。

第四,茫无目的地搜奇猎异,逞才炫博。

如卷二第三部分记“异俗”。记录周边少数民族及海外诸国奇特的风俗,如记录我国西部羌族的火葬,然这些内容古籍屡有记载并不新鲜,也有新得于传说者,如:

交州夷名曰俚子。俚子弓长数尺,箭长尺余,以魍为镝,涂毒药于镝锋,中人即死,不时敛藏,即腹胀沸烂,须臾肌肉都尽,唯骨耳。其俗:誓不以此药法语人。治之:饮妇人月水及粪汁,时有差者。唯射猪犬则无恙,以其食粪故也。魍者,故烧器,其长老唯别魍声,以物杵之,徐听其声,得鞫菊撸便凿取以为箭镝。[6] 193

其中似杂有道教以秽物破法术的内容,这恐怕出于作者的加工,在当时偏远的交州,人们未必有这样的思想观念。

“卷三”体现得最为明显。其内容包括“异兽”“异鸟”“异虫”“异鱼”“异草木”五部分。这部分内容大都取自前人的著作,如《山海经》《神异经》《十洲记》之类,那些取自当代人们记述南方异物的地记的内容,也主要是一些异闻传说,不能反映东汉以来人们对南方和西南地区的开发以及有关知识的发展。第一部分记“异兽”,叙写诸方奇兽,有些有一定依据,有些纯属传说,如说:

蜀山南高山上,有物如猕猴,长七尺,能人行,健走,名曰猴P,一名马化,或曰oP。伺行道妇女有好者,辄盗之以去,人不得知。行者或每过其旁,皆以长绳相引,乃得免。此得男子气,自死,故取女也。取去为室家。其年少者终身不得还,十年之后,形皆类之。意亦迷惑,不复思归。有子者,辄俱送还其家,产子皆如人,有不食养者,其母辄死,故无敢不养也。及长,与人不异。皆以杨为姓,故今蜀中西界多谓杨率皆oP、马化之子孙,大约皆有P爪者也。[6] 196

现在峨眉山上还有很多猴子,经常偷窃或抢夺游客的财物,故上述记载应是以讹传讹的结果。

第二部分记“异鸟”。其内容或摘自古书记载,如“精卫填海”的故事;或记录民间传说,如:“越地深山有鸟,如鸠,青色,名曰冶鸟。穿大树作巢,如升器。其户口径数寸,周饰以土垩,赤白相次,状如射侯。伐木见此树,即避之去。或夜冥,人不见鸟,鸟亦知人不见己也。鸣曰:‘咄咄上去’,明日便宜急上树去;‘咄咄下去’,明日便宜急下树去。若使去,但言笑而不已者,可止伐也。若有秽恶,及犯其树者,则虎通夕来守,人不知者即害人,此鸟白日见其形,鸟也;夜听其鸣,人也。时欢乐,便作人悲喜,形长三尺。涧中取石蟹,就人火间炙之,不可犯也。越人谓此鸟为越祝之祖。” [6] 196南方草木繁茂,鸟类众多,又巫风盛行,故这类传说特别多。

第三部分记“异虫”。内容以南方居多,如说:“江南山溪水中射工虫,甲类也。长一二寸,口中有弩形,气射人影,随所著处发疮,不治则杀人。今蠼螋虫溺人影,亦随所著处生疮。” [6] 197

第四部分记“异鱼”。南方河湖众多,又濒临大海,鱼类繁多,形态和习性多种多样,这影响了南方人的生产和生活方式,也给人们提供了丰富的想象空间。如:“吴王江行食脍有余,弃于中流,化为鱼。今鱼中有名吴王余者,长数寸,大者如箸,犹有形。”“东海有物,状如凝血,从广数尺,方员,名曰鱼,无头目处所,内无脏,众虾附之,随其东西,人煮食之。” [6] 197-198

第五部分记“异草木”。内容抄录古籍记载的奇草异木,或记载民间传说,如:“尧时有屈轶草,生于庭。佞人入朝则屈而指之,又名指佞草。”又记各种菌类:“江南诸山郡中大树断倒者,经春夏生菌,谓之椹。食之有味而每毒杀人,云此物往往自生毒。或云蛇所著之物。枫树生者啖之,令人笑不得止,治之,饮土浆即愈。” [6] 198现代研究证明,菌类有许多种,有些可食,有些会对人体造成危害,甚至让人丢掉性命。

这些记异的内容,虽在一定程度上也反映了我国周边地区,特别是南方的地理、气候和物产,但远不能反映汉魏以来人们对南方地理的认识及有关知识的丰富积累。东汉时期,随着人们对周边地区的开发,这些地区特异的地形、气候、物产、风俗,引起了中原士人的广泛兴趣,特别是南方奇异丰富的物产,受到中原人士的珍视和宝爱。《后汉书・贾琮传》载:“旧交n土多珍产,明玑、翠羽、犀、象、玳瑁、异香、美木之属,莫不自出。前后刺史率多无清行,上承权贵,下积私赂,财计盈给,辄复求见迁代,故吏民怨叛。” [16] 1111故此时出现了记录各地奇异物产的著作,如杨孚的《南裔异物志》。三国时期,吴、蜀两国加速了对南方的开发。吴国除深入群山,驱赶山越,使之成为缴纳赋税的齐民以外,还派遣官吏前往交趾等地,加强对南方偏远之地的行政管理,甚至派遣官员考察南海诸岛。蜀汉立国后,也加强了对西南地区的统治。诸葛亮甚至亲自率领军队,深入南方部落散居之地,镇服那里的轻悍易动的部落,并规划政区,选用能吏,对其施行有效的行政管理。南方亚热带、热带地区特异的地理、气候、物产和风俗,使来自中原的士人感到十分好奇,他们自然禁不住要将这些发现与自己所熟悉的中原风物相比较,并用笔记下这些发现并融入自己的感受,故这个时期异物志著作急遽增加,如沈莹《临海水土异物志》、薛_《异物志》、朱应《扶南异物志》、薛莹《荆扬已南异物志》、万震《南州异物志》、谯周《巴蜀异物志》等,这些著作记载了南方奇异的植物、动物和人文风情,充分反映了南方地区的自然环境和气候特点,反映了吴、蜀两国对南方和西南地区的开发成绩,及士人对南方地区认识的深度和广度,张华未能积极及时地吸取这些新的探索成果,却迷恋于那些过时的荒诞的传说,是很不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