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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现实幽默与人文关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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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长江7号》是周星驰成功转型的佳作,惯常的手法取其精华,新的领域开掘深刻。科幻、喜剧、特技、悲情、平民、温情是构成《长江7号》的六大要素。但它不完全是一部喜剧片,更不是严格的科幻片,而是一部用超现实主义和黑色幽默表现人文关怀的电影杰作。

[关键词]《长江7号》周星驰 超现实主义 黑色幽默 象征意义 人文关怀

引言

正在全球热映的《长江7号》,是一部充满温情并带有科幻色彩和特技动作的平民题材喜剧片。此片由周星驰导演并主演,是周星驰继《喜剧之王》、《少林足球》、《功夫》之后,逐渐转型并取得相当成功的力作。所谓转型,是指他的电影不再是单纯的搞笑,而注入了深刻的社会意义和人文内涵。自1999年《喜剧之王》起,他把关注小人物的命运作为电影思考和表达的重要元素,因此,《喜剧之王》描写一个落魄青年对于艺术的执着所经历的种种坎坷,《少林足球》揭示集体主义、进取精神的重要性以及对希望、理想的追求,《功夫》是英雄主义的畅想,正义战胜邪恶的愿望。一个梦想拯救世界的故事《长江7号》是讲一个贫穷的单亲家庭的温情故事。在《长江7号》中,周星驰饰演的父亲周铁,是建筑工地的一名散工。妻子去世,穷困潦倒,他与徐娇饰演的儿子周小狄相依为命,住在打工的城市还未拆完的一幢残破砖房里,为了让儿子将来有出息他拼命打工挣钱送儿子到贵族学校读书。平时生活靠捡些废弃物来维持。因为买不起玩具,父亲对儿子很是愧疚,一次机缘巧合,父亲从垃圾堆里捡回一个玩具送给儿子。没想到这个玩具竟然变成一只外星生物狗。这个玩具比同学们的“长江1号”厉害,因此被小狄命名为“长江7号”。一个传奇的故事和一段奇妙的经历就从此开始,父子俩也由此体会到了人间的真情与温馨。《长江7号》显然是一部超现实主义的杰作,惯常的喜剧传统,加上黑色幽默、象征和隐喻,对事件和人物着意刻画。充满超现实幽默和狂想。但是,它在让人发笑的同时,又激起辛酸与怜悯。使喜剧片赋予深刻的社会意义和人文关怀。

一、超现实的幽默与狂想

包括《长江7号》在内,超现实主义仍然是当今喜剧电影常用的表现手法。超现实主义以表现感觉、想象、梦幻与欲望见长。风格幽默怪诞,带有游戏色彩,这正是喜剧电影的效果所需。当然。超现主义电影不是新鲜事物。早在20世纪20年代的法国就已出现了超现实主义电影的高潮。其中,克莱尔、迪拉克、雷伊、布努尔与科克托等人是著名的超现实主义电影家。正如华明先生所言,由于“电影的照相纪实性与结构蒙太奇,正好与梦境的两大特点视觉性形象以及跳跃性结构不谋而合”。因此,“电影先天具有表现人的精神世界的长处。它可以生动有形地表现人的梦境。表现人的精神世界别是深层无意识中沸腾的内容,指出它的合理性与破坏性。以及其中的欲望、想象、狂欢与苦痛”。《长江7号》基于这样的艺术表现传统,赋予作品浓厚的超现实幽默与狂想。

在《长江7号》中,父亲明明是一个干体力活的民工,衣食不保,还有妻子住院和去世所负的债务,生活都靠在垃圾场捡废弃物维持。可是他却能把儿子送到贵族学校读书。这种理想和愿望可以理解,但是他无这个能力。正如工地老板指责他的话“自己不吃饭。供儿子读贵族学校,……你只是个散工。凭什么顶呀!”这一情节带有超现实主义的狂想。当然更是一种黑色幽默。黑色幽默往往隐含着一种愿望,它用象征和隐喻予以回答。于是事物发生偶然的转机,产生奇特的结果。最终使愿望得以实现。比如,父亲周铁因工伤去世,周小狄痛哭不已,他把安抚他的袁老师推出门后,一个人边哭边躺下,并说他睡醒后父亲一定会回来。第二天早晨醒来。小狄听到父亲熟悉的鼾声,睁开眼睛一看,父亲果然睡在身边,他愣了一下。然后抱住老爸大哭起来……这里,不可能的事情变成了可能,这个苦命的孩子没有丢失幸福,心中的愿望得以实现。

超现实主义追求事物的偶然性,追求奇特事物的结果,于是产生一种黑色幽默。幽默意趣是超现实主义喜剧电影的重要艺术特色,正如郑克鲁先生所言,“它是从事物的不规则排列和意想不到的组合中产生的,因为它不符合普通的生活现象和司空见惯的语言规则,于是产生滑稽突梯、隐含讽刺的意味。”在《长江7号》中,周小狄在学校经常受到曹老师的歧视和不尽人情的批评,因鞋太破受到体育老师的罚站和嘲笑,周小狄得知他的“长江7号”神通广大不一般后,便把许多愿望寄托给它。电影用一场梦表达他的愿望。在梦中,七仔宝贝给他造出了作弊眼镜、超能运动鞋。在被教导主任和保安追捕的时候,他还能穿着这双运动鞋飞到高空,并且通过七仔报复了歧视他的曹老师和欺负他的那些同学。梦醒后,他信以为真,可是在现实中,七仔宝贝外星狗并没有满足他的不健康愿望,甚至因为将O分试卷改为100分受到了爸爸的教训。这里的梦境是内心想象的外化,因为人物内心不易表达的真实愿望和种种压抑下的想象,直接在叙事之中表现出来。这是电影创作者对现实世界的一种个人化理解,也是超现实主义喜剧电影的基本特征。

在《长江7号》中,这种超现实的幽默与狂想情节还有许多,比如,给儿子买不起玩具却在垃圾场捡回一个多功能外星生物玩具,这个玩具它能使父亲捡回来的烂苹果变得新鲜可口,它能发电修复坏风扇让周氏父子在炎热的房间里安然入睡,这个被小狄命名为“长江7号”的超能玩具它能在同学们面前做各种表情为小狄挣回尊严,最后它还救活因工伤死去的父亲使小狄免失亲情与幸福。等等。这些超现实幽默情节的构思,使电影产生一种带着浓厚悲情或温情的喜剧效果,既满足了人们娱乐生活的需要,又引起人们对弱势群体的关怀以及对社会现实的思考。

二、《长江7号》要素解析

《长江7号》不只是一部单纯的喜剧片。而是由科幻、喜剧、特技、悲情、平民、温情等要素构成的情感片,它给人很多想象与联想的空间,更能让人催情与思考。正如周星驰接受记者采访时说“希望能把多一些有想法的东西拍给大家看”,“好电影一定是多种元素融合的”。

要素之一:科幻与特技

《长江7号》是周星驰求新求变的力作。在这部电影作品中他尝试加入了科幻元素,没想到这一创意收到出其不意的效果。“长江7号”与长江并没有什么关系,它不过是一只玩具小狗而已。当然它是一只具有特异功能的外星生物狗。而且是周星驰自己参与设计的一只高科技小狗。《长江7号》的科幻元素主要集中在这只外星小狗身上。这只名为“长江7号”的外星生物狗具有意想不到的超强功力,它可以使坏苹果变得新鲜,它可以发电修风扇,它能说能跳能做各种表情,它还可以舍命救活小狄因工坠死的父亲。电影故事围绕这个外星小狗展开,它成了电影中缺一不可的重要角色。观众的心也因此被它一一赚取,直 到泪流满面。除了这个七仔宝贝外。片中的科幻镜头还有垃圾场飞碟偶然被触动升空、破衣柜里藏着浩瀚无垠的宇宙。这些科幻元素,使电影极具观赏性和联想空间。

科幻离不开特技,喜剧也离不开特技,因为特技可以描述科幻,特技可以增加喜剧效果《长江7号》在电脑特技方面也是精益求精的,片中的外星生物造型更是前所未有。外星小狗黑色瞳孔的变化,超越了以往类似形象的凶恶与愤怒的简单变化,有着活生生的人类感情般的自然流露,显然。周星驰着意于打造这一角色,并把它当作一个人物来精心塑造。为了使它赋予一种超力,一种神奇的力量。创作者充分运用特技元素,使这个角色形象得到应有发挥,增加了电影的喜剧效果和吸引力。在《长江7号》中,用特技描写幻想或超现实主义情节十分精彩,如飞碟从垃圾场升空,破衣柜里的宇宙景观,仿佛真实再现:特别是小狄梦想中的一幕,外星小狗为他制造的超能眼镜、超能运动鞋,不仅能帮助自己考100分,还能跳高飞远。能报复歧视他的老师和欺负他的同学,其想象和创意被赋予一种实体效果。尤其是外星小狗十分鲜活生动的神态、表情、声音以及能跳能滚、能打喷嚏能拉屎,能修风扇能救人的种种动作,活灵活现,讨人喜欢,令人注目,人们随着剧情的变化仿佛忘记了这个虚拟的世界。这些特效,堪称华人电影特技制作史上的一个里程碑。

要素之二:喜剧与悲情

“无厘头”的诙谐搞笑是周星驰电影的一贯风格。因此自《喜剧之王》女台。他就在华文电影界奠定了“喜剧之王”的地位。《长江7号》仍然不改诙谐搞笑的“无厘头”路线,其喜剧元素成了这部电影的重要支撑。在《长江7号》中,喜剧情节主要围绕周氏父子展开一一吃饭时打蟑螂比赛;削烂苹果吃还讲究吃法:掷一只破鞋恰好启动开关使飞碟升空;小狄梦中“七仔”的神奇魔力与现实中处处受挫的倒霉对比:“七仔”遭惩罚后对着小狄喷屎的搞笑情景:在同学们面前“七仔”接受指令做各种滑稽表情:向小狄示爱的“美娇”明明是形体高大的成人。却是三岁的打扮,五岁的童声:曹老师在课堂上挖鼻孔、吃鼻屎的恶心镜头;影片结尾当小狄父亲认真地向袁老师表白自己太英俊时,更招徕爆笑不止。

当然,《长江7号》总的调子是悲情的。它与周星驰以前的作品有所不同。正如媒体评论道“以前的主人公虽然也是社会底层的小人物、失败者,但周星驰往往会通过自嘲、夸张、戏谑、反讽来消解掉这种悲剧感,把人物因社会地位不同而产生的尖锐矛盾进行转化。但在《长江7号》里,除了一些局部的搞笑外,周星驰似乎没有任何意愿去削减故事的悲剧意味和人物生存状态的凄惨。”因此,《长江7号》的喜剧元素是别具一格的,是一种深刻的喜剧。比如,他每次教训小狄反复说的话“我们虽然穷,但不吹牛,不打架,不去偷,不去抢。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我们不去拿,要努力读书,将来做一个有用的人才!”类似对小狄的严正教育在电影中出现过五次,这种通过对语言进行不厌其烦的简单重复,能使其产生独特的语言感染力,增加喜剧效果。然而,周星驰的高明在于,这样俗套的说教从他嘴里说出来竟然不是让人发笑,而是让人感动和思考,让人悲悯和同情。

《长江7号》的悲情还不仅于此。当看到父子俩吃着捡来的残剩食物、居住在蟑螂满室的破砖房里时,我们的心十分悲凉:当看到穿着破烂的周铁在垃圾场为儿子捡运动鞋时,辛酸的泪水不禁涌出;当小狄在商场执意要买玩具而穷爸爸无钱购买感到无奈并伸手打向小狄时。悲悯的眼泪流在心中;因为贫穷。父亲受到工头的欺负和工友的嘲笑,儿子受到同学的欺负和老师的歧视。我们不免为之悲愤:当勤劳朴实、慈爱有加的父亲周铁坠楼身亡时,更让观众缀泣哀叹:当外星狗舍身救活小狄父亲的时候。感慨的眼泪再次涌流。这些情节,使电影悲情发挥到了极致,它的内涵永远超过了一般喜剧。周星驰说“喜剧和悲剧的界限已经不复存在”,“如果说喜剧就是搞笑,这种说法一定是过时了。喜剧应该加上温情,甚至还可以加上悲情。”因此,即使是前述的喜剧镜头,不只是搞笑,而且也赋予深沉细腻的情感,让观众笑中带泪,令人感慨不已。

要素之三:平民与温情

周星驰始终有一种平民情结贯穿其创作,他把镜头对准底层小民,用电影替小民发声和代言,于是草根人物成了他电影一贯的表现对象《长江7号》也是这样,“是一部小人物的悲喜奇遇史”。因此。平民元素构成了《长江7号》的底色与基调。在《长江7号》中,在建筑工地打散工的父亲穷困潦倒,电影通过一双破旧的解放鞋,一条看似捡来的很久没洗的深蓝色背带裤,再加上一件皱巴巴的没有里子的灰色西服。胡子头发都有些斑白和蓬乱的造型,来塑造这个“父亲”的穷困与落魄形象。他的儿子。穿的是父亲从垃圾堆里捡来的破鞋子和旧衣服,脸上身上从来都是脏兮兮的,虽然读的是贵族学校,由于出生贫寒,却受尽歧视和欺负。父子俩居住在工地附近还未拆迁完的破砖房里,断壁残垣,风雨飘摇,杂乱不堪,极贫如洗,这正是他们穷困潦倒生活的真实写照,而电影正是以他们为主角。

当然,周星驰的平民意识里却有一种英雄乐观主义在支撑。父子俩的言行举止。大胆、自信、乐观,毫无卑微感。周铁在楼顶吃饭时对城市俯瞰一幕很具意味,似乎一切善恶、一切荣辱、一切贫富、一切贵贱,尽收眼底而毫不在乎,这是英雄般的境表现。至于邋邋遢遢仍大摇大摆地逛大商场。旁若无人地在商店门口看电视,极贫不堪却把儿子送入贵族学校读书。怡然自得地出入漂亮现代的校园。明知不可能却敢于向漂亮的袁老师求爱,以及小狄在班会课上大胆说出自己的理想是做一名快乐的穷人,等等,均是英雄乐观主义的体现。电影还借小狄的口,赞颂这样的穷爸爸是真正的大英雄。的确,在周星驰的电影里,这些小人物永远都是英雄,大胆、自信、乐观、幸福,它赋予小人物以尊严与价值,正如小狄父亲反复布道的话“只要有骨气,不吹牛,不打架,努力读书,就算穷,到哪里都会受到尊敬的!”或许这只是一种愿望,一种理想,但它蕴涵着一种精神,一种期待。这里,周星驰运用后现代手法,对传统英雄主义进行颠覆,赋予平民英雄乐观主义特殊的内涵。

正因为有这种平民意识,有这种英雄乐观主义的支撑,所以电影给处于残酷现实的人们一抹温情的慰抚《长江7号》的温情表现是很突出的,被娱乐界称为“科幻+亲情”式的温情悲喜剧。电影中。受尽歧视和欺负的小狄。却得到漂亮温柔的袁老师母亲般的关爱;当周铁面临经济困境时,却遇到工地老板态度的转变和资助:孤单寂寞贫寒的小狄。却得到外星生物狗这个高科技玩具带来的百般快乐;父子俩睡在炎热难当的小屋里,却得到外星生物狗的帮助而享受电风扇的吹拂;一个贫穷的单亲家庭,父亲为儿子补衣裳、缝破鞋,抱着儿子嬉戏、相拥入眠,父子俩却享受着幸福温馨的天伦之乐:当周铁在建筑工地不幸遇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