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河北梆子《捉放曹》的表演艺术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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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北梆子《捉放曹》是老一辈河北梆子表演艺术家、教育家赵鸣歧先生的代表剧目之一。赵先生演出的剧中主人公陈宫不仅有复杂的心理活动,使得每一个动作、眼神都传神、精到,而且在声腔上充分运用了河北梆子高亢、悲壮的表现特色,从而以饱满的情绪,准确地表达出了主人公的心路历程。

河北梆子《捉放曹》是一出折子戏,是大家耳熟能详的三国故事。讲的是曹操刺杀董卓未遂改装逃走,行至中牟县被擒。不想公堂上曹操用言语打动了县令陈宫,使陈宫弃官随同曹操一同逃走,行至成皋,遇曹父之故友吕伯奢,盛邀曹操、陈宫至庄中以酒宴款待。在吕伯奢东庄沽酒时,素来多疑的曹操闻得杀猪宰牛的磨刀之声,误以为吕伯奢存心加害于他,便先下手为强,杀死了吕氏全家并焚庄逃走,这时路上相遇了吕伯奢老人,心毒手狠的曹操一不做二不休,一剑将老人杀死。相随的陈宫目睹曹操的暴虐与残忍,十分懊悔与曹贼同行,便在宿店时趁曹操熟睡后独自离去。

河北梆子《捉放曹》一剧重在表现陈宫这个人物的唱、念、做、表。全剧共分“公堂”“行路”“宿店”三小折,为学生排演,一般演出“行路”一折较多。剧中有河北梆子声腔的多种板式;如“二六板”“小慢板”“搭调”等。这些唱段能充分体现出赵先生唱腔的高亢激昂,圆润委婉,刚柔相济等特点。赵派的润腔十分重视韵味,充分运用了音色柔美、吐字清晰、唱法抑扬顿挫等技巧。唱腔的旋律、节奏,以及剧中人物的情绪等多种因素都要给予合理综合。要做到唱念的字音四声准确,舌吐有力,要将剧中唱词清晰可辨地一一送入听众的耳中。如;在“行路”中“老丈不要来夸奖”一句,因为是高腔所以在演唱时首先要使声带周围的肌肉不紧张,下巴放松,打开口腔,在唱“奖”字时气息要急促一吸,用下丹田力量向头腔共鸣推送,气至头腔,再利用腔后共鸣进行演唱。由于笔者有幸得到过赵先生的真传,所以在多年的演唱实践和教学过程中经过了反复研究,使得自己和学生们会很好地完成这句高难度的唱腔要求。演唱时还要注意气息和发声位置的合理运用,牢记“气臃则滞”“气缺则虚”的科学发声方法。无论是长呼吸、短呼吸、深呼吸,浅呼吸或偷气,都不能明显和急促来应付演唱的需要。在曹操误杀吕伯奢全家之后,陈宫非常气愤地演唱“把他当作治国安邦将,不料想他人面兽心肠”这句大托腔时,更要有很好的气息来支撑。因为老生行当要经过宽厚扎实的嗓音处理才显得苍劲有力。所以在唱“肠”字低音时,声带震动较大,气息力度加强。此时软腭上提,咽峡部分于咽部的声门同时松弛开放,在气息的运用上要采用深到小腹(下丹田)的腹式呼吸法和膈肌的对抗,产生腰围两助的支点感觉。“拖腔”以胸腔共鸣为主,口咽共鸣次之。三个声区的共鸣要密切相关,决不能将每个声区的共鸣分隔开来演唱,既要融为一体又要有所区别,变换共鸣区时要自然圆滑不留痕迹。

梨园行流传这样一句话:“三分唱,七分白”可见念白在声腔运用中的重要性。剧中:曹操杀害吕伯奢全家逃出庄,遇到吕伯奢东庄沽酒回来又将其杀害。陈宫的那段念白:“明公啊,你将他举家杀死,出得庄来又将老丈杀死,做出这样之事就不怕世人谈论与你?”老生行当念白吐字一定要喷口有力,就是指字头发声时出字要有口劲,使字音有力地喷放。按照不同位置,充分利用“五音”即:唇、齿、舌、牙、喉各部位的技巧。在咬字上把一个字分为字头、字腹、字尾三个部分来处理。收字指的是字尾,归韵收音要准确,声韵和谐流畅,铿锵有力。四声要准确,抑扬顿挫上要处理得体,再根据人物的情绪要求念出激情。

戏曲的程式表演来源于生活,同时,它又是塑造人物性格的重要手段。因此从事戏曲表演的艺术人员,都应当很好地继承传统的表演程式,并在继承中加以创新。同时又不能只拘泥于程式,陶醉于形式美,不追求人物的思想感情,神情意态和行为方式的合理性,而应该利用和程式创造出真实可信的舞台人物形象。在刻画“陈宫”这个人物时,我们不但要运用唱腔念白来抒发人物复杂的思想感情。还要运用表演来深入揭示人物的内心活动,精神意境和性格特征。充分利用老生行当的程式和表演技巧来体现人物的性格,塑造鲜明的人物形象。剧中曹操闻听后面有磨刀和绑杀之声误以为吕伯奢去招来乡约地保捉拿于他,拔剑要杀其全家,此时陈宫再三劝阻言道:“等老丈回来一问便知明白。”心急之下他捉住曹操拿剑的臂膀,曹操不听劝阻将陈宫推倒,此时陈宫利用了“跪步”和“抖髯”来急速阻拦曹操。这几个动作的安排是为了体现陈宫不允许曹操乱杀无辜的急切心情,同时还要表现出他是那么无能为力。这就要求演员要将每一个动作都做到位,要细细体味行动是为剧情服务的这一宗旨,而不要单纯地卖弄技巧,去卖力地“洒狗血。戏曲的程式表演之所以有很高的成就,就是在这种剧情和技巧的高度融合中达到了完美统一,在给人以艺术享受的同时,又达到了良好的表现效果。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戏曲表演对“眼神”的要求尤其重要。人的精气神必须通过眼神来表现,眼睛的光来自内心的感悟。“眼神”的运用必须和内心感情紧密结合起来,必须贯足心劲,养成心劲和眼神紧密相联完全一致的习惯。只有这样才能把人物心里所想的事情通过面部的肌肉和眼神准确地表现出来。剧中当曹操不听陈宫劝阻又将吕伯奢杀害后说出了他的出世之道:“我曹操出世以来宁负天下人,不叫天下人负我。”陈宫听后心理反映和眼神的表现一定要准确到位。他睁大眼睛看着曹操拔出的宝剑,双目中有怒有惊又有怕,轻轻的移动着颤抖的双腿往后撤。这些细微的动作要恰到好处地将陈宫此刻的神态刻画出来。接下来陈宫唱的那段著名的小慢板唱段“听他言不由我心中害怕……”因为这段唱腔是很重要的唱段,所以在唱这段唱腔和表演时一定要处理好情与声的关系,声是传情的手段,是为情服务的,演唱时要以情带声,以声带情。演唱中要揭示出演唱的文字内容,还要体现出人物复杂的思想感情。只有通过声的合理运用才能表达出情的生动感人,只有使情和声得到统一协调,在演唱中才能真正做到声情并茂。

常言说“生书熟戏”,爱看戏的观众都是了解和熟悉剧情的,他们看什么?他们主要是看这个演员的演技水平。观众们喜欢比较,喜欢看这个演员和那个演员在演同一出戏同一个人物时有什么不同。这也是戏曲为什么会出现那么多表演流派的主要原因。